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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安朝景和三年冬,酉时,大雪纷飞,
京师中阳城外银装素裹,官道上覆盖着白雪,几乎没有行人及车辆。
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慢悠悠在官道上走着,
他身材健硕,胡子拉碴,裹着羊皮袄,腰间悬挂一柄杀猪刀,
他的头上、身上落满雪花,却并不在意,右手握着一个酒葫芦,不时喝上一口,高呼好酒。
这个男人名叫关震云,是一名屠户,
他为人正派、急公好义,家住距离京师30里外的关家村。
就在昨天,他杀了一头猪,没有在当地集镇卖,
今天一早搭了一辆顺风马车到中阳城出售,就是想卖一个好价钱。
果然,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富贵人众多,
关震云的这头猪肉质好,很快就售卖一空,比在当地集镇售卖多赚了一两银子。
他心情高兴,虽已傍晚,还是冒雪回家,也想节约住宿费。
关震云不仅屠宰技术一流,还会一点粗浅功夫,
他常年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自然一身煞气,风雪夜行,一点都不怕,反而觉得刺激!
关震云正优哉游哉走着,一辆豪华马车嘚嘚从后面奔过来,
马车越过关震云身边时,车内传来婴儿的哭声。
关震云轻“咦”一声,听哭声婴儿最多只有几个月大,
他摇摇头,这么漂亮的豪华马车,肯定是大户人家,
带着婴儿雪天傍晚奔走,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一时好奇,向前快走两步,扫了一眼马夫,只见马夫一脸凶相,目光阴冷,相貌猥琐。
按照常理,这样的马车晚上夜行,
一般都会挂上两只风灯,写上某府或某家的字样,可是马车上啥都没有。
关震云暗自感叹,
“这么漂亮马车却配这么一个猥琐的车夫,真是白瞎了豪华马车”
却见马夫忽地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大嚎一声:“驾”
那马四足翻腾,向前跑去,只留下婴儿的哭声随风飘来。
关震云心里暗骂,这马夫没有经验,这么大的雪,应该慢点走,车轮打滑翻车咋办?
前面有一条岔路,通向距离官道几百步开外的一座小山峰,
马车拐向岔路,一晃一晃费力向小山峰走。
关震云感到奇怪,
那条岔路极不平坦,只能到山峰,再往前并没有路也没有村庄,马车去那里干什么?
此时,天已经黑了,只是白雪映照,还是能看见路,也能模模糊糊看见四周。
忽然,马车厢里传来女人的呵斥声,好像是责问马车夫为什么把车驾到小路上,
马车停下,那马夫突地钻进轿内。
关震云感到奇怪,一个马车夫怎么敢钻进马车厢内和女眷说话?
突然,马车厢里传来两个女人凄厉的惊呼声、哀嚎声,很快就没有声音了,
只有婴儿或有或无的哭声。
那马夫又从车厢内钻出,继续驾车向山峰摇摇晃晃走,
关震云惊呆了,“不好,那个马夫是坏人,谋害车厢里的女眷”,
他热血上涌,抄近路飞奔到山峰下,飞快爬上一块大石头,
他的身上落满白雪,在大石头上一趴,外人还真发现不了。
马车到了,停了下来,车厢缝隙还在往外面滴血,
那车夫又钻进车厢,不一会,只见他抱着一个婴儿从车厢出来,
婴儿口鼻被小被子捂住,也没有哭声了。
“老拐,咋到现在才来?我的坑早挖好了”,
一个男人从另一块岩石后面走出来,对着马夫大声说话。
关震云心中一惊,原来这里还藏着一个人,
斜眼一扫,说话人长着一张刀砍斧削般的脸,左脸上有一条难看的刀疤,犹如一条蜈蚣趴在脸上。
蜈蚣脸一脸阴笑,手上拿着一把短铁锹,距他几步外有一个土坑,应该是他刚挖好的。
马夫冷冰冰地回道:
“你说得轻巧,这么冷的天,路滑哪能走快。”
蜈蚣脸嘴一撇,
“刚才还听到哭声, 四个月大的婴儿,伸手就把他掐死了,要把他活埋吗?”
“已经闷死了,不然还不哭闹?”,马夫一边说话,一边把婴儿递过去。
关震云怒火冲天,这两个畜生不仅杀害大人,还把婴儿弄死埋在这里!
却见蜈蚣脸左手接过婴儿,右手的短铁锹突地闪电般砍中马夫脖子,鲜血狂涌出来,
马夫左手捂住脖子,满脸都是惊讶和愤怒,
右手指着蜈蚣脸,嚯嚯几声,倒在地上不动了,身边的白雪变红雪。
“老拐,我是奉命行事而已,去阎王爷那里别怨我”,
蜈蚣脸得意一笑,转身把婴儿抛向几步外的那个小土坑,
他的准头有限,婴儿落在坑边厚厚的积雪上,倘若他没有被闷死,肯定不会受伤。
关震云飞身跳下,跟着一个翻滚,站起来转身对着蜈蚣脸,
蜈蚣脸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大石上还藏着一个人,他举起手中的短铁锹向关震云砍过去,
“轰”,
关震云拔出杀猪刀挡住短铁锹,杀猪刀顺着铁锹把削下去,
锋利的刀刃把蜈蚣脸的四根手指削断,短铁锹掉在地上。
蜈蚣脸惨叫一声,踉跄后退,手上鲜血淋漓,
关震云没有追击,他要看看这个婴儿怎么样了,外面太冷, 只能抱他进到车里。
蜈蚣脸捂住断手,转身逃跑,回头骂一句:
“王八蛋,你掺和了不该掺和的事,会受到追杀的”
关震云一抬头,不屑说道:“尽管来找老子!”
关震云抱着孩子钻进马车厢,里面一股血腥气,
两个女人浑身是血一动不动半躺着,姿势僵硬,估计已经死亡,
看两人服饰,应该是主仆二人,
年龄稍长的小娘子衣衫华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少奶奶,只可惜躺在血泊中。
关震云是一名屠户,对血腥气早就免疫,
刚把婴儿小被子掀开,露出口鼻,却听那小娘子嘤咛一声,关震云一惊,难道小娘子还活着?
他放下婴儿,转身去看,只见她双眼睁开,声音微弱:
“这位大哥,请您去我家报信,通知我弟弟陈昭,快远走逃命,越远越好!”
关震云看得很清楚,这个小娘子胸口插着一把刀,
已经奄奄一息,不可能再活,充其量是回光返照,只是奇怪:
“她临死前不关心自己的孩子,却求自己通知她弟弟陈昭逃命,为什么会这样?”
忍不住问了句:“这孩子是你孩子吗?”
那小娘子虚弱地应了声:“是”
忽地又提高声音:“他不是我儿子,他是,他是,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