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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摧看了看沉默的叶书冉，说：“不用担心。”
叶书冉抬头看何摧，对他笑了笑，说：“是啊，有什么可担心的。”何摧脸上的认真和鼓励，让她真想跟他说这事儿真的差不多不用担心了。
“工作一定会有的，我也没差劲到走出校门就要失业的程度。你不是也说我运气不会那么糟吗？”
廖琪琪定了定神儿，打量着叶书冉。嗯，这姑娘确实漂亮，看上去安静乖巧，心眼儿也够了，这最基本的条件属于何摧喜欢的类型。
叶书冉端起何摧的汤碗，盛了一小碗汤给他，说：“汤的味道不错，你们俩也喝些，不然都被我一个人给喝掉了。”
然后她问：“廖姐姐，要帮你盛一碗吗？”她知道廖琪琪不动声色地看了她半天了。不动声色嘛，自己也很擅长。
廖琪琪说：“别客气，我自己来。”
大概何摧为了防范廖琪琪还会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或者会令叶书冉尴尬的话，并没有太留意叶书冉吃了多少东西，等她实在吃不下了放下筷子找服务员要白开水，何摧才发现几乎她只吃了那一碗米饭的三分之一，唇却被辣得红艳艳的。
饭后，廖琪琪把车钥匙给何摧，说：“你开吧。”
三人走到车子旁，“滴”地一声响过，廖琪琪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叶书冉在何摧的注视下坐进了后座。车子启动之前何摧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叶书冉，她胳膊支在车窗上，沉默地看着窗外。
这个时间，无论是她生活的城市还是读书的城市，都已经安静了许多，可是北京不尽然。路上车灯汇成一片红色和黄色的潮汐，站台有很多人在等公交车，人行道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商场出口人来人往，路过的一个学校门口停满了轿车，还有不少学生推着自行车校园里走出来。叶书冉不知不觉地叹了一口气。
廖琪琪和何摧一直在交谈，都是有关公司里的事情，廖琪琪还顺便问了何韧以及他女朋友的事情，连梁阿姨、何叔叔也一一聊到。叶书冉想：他们熟得像一家人。红灯的时候，何摧回过头叫了叶书冉一声，叶书冉低低地“嗯”，算是应答。
“你是不是累了？早上7点多到的北京？然后干什么去了？”
叶书冉还是看着窗外，长发一半搭在肩前，和乳色有蝴蝶图案的围巾一觉混在一起。她此时的姿势和懒懒的声音，像只猫咪一样。叶书冉想了想，说：“没干嘛，我爸办他的事情，我就跟着他转转，然后他去机场，我看电视，到楼下茶社看书喝茶，刚才还睡了一小觉。”
车载广播叫“一路畅通”，主持人时而插播路况，时而播报听众电话，再互相调侃几句，倒也热闹。叶书冉想起来易堃的夜间节目，知性和随性皆具备，听众从青少年到中年都有。不过她对易堃说：“我还是不理解，那些人是有多喜欢你，才会那么晚守着收音机听你的节目，接通电话之后全都那么幸福。我就没办法做你的忠实听众，也没办法对你产生狂热的喜爱。”易堃说：“他们对我充满想象。而你连我一丝不挂的样子都看过。”
车子在停车位停好，他们下了车子，叶书冉发现这个小区环境真是不错。单元门前就有一个小花园，这会儿还有人遛狗、聊天。
三人走进电梯，何摧伸手按了按键9。
在一个门对门的门廊里站下。何摧指了指门牌901的那间，说：“这就是廖琪琪的家。”
廖琪琪开了门，率先进去，边弯腰脱鞋边说：“对面是何摧的家。”
叶书冉困惑地立在门口看着何摧。他说的离得很近，原来是要门对门这么近？
何摧拉住她的手，说：“你先跟我来。”
902的门打开，何摧对廖琪琪说：“我一会儿把她送过去。”然后拉着叶书冉进了他的门。叶书冉热气上脸，特别不好意思。
何摧关了门，在鞋柜里找了双拖鞋出来，竟然是女士的。叶书冉一看就是廖琪琪的e。她皱了皱眉，想：“难不成柜子里还会有她的衣服，卫生间还要有她的洗漱用品？”想到这儿她直打了个激灵。何摧只见她对着鞋子发呆，好笑地说：“不就是一双女式的鞋子，琪琪拿过来放这儿的，她过来就穿这双。门口冷，北京可是停了暖气了。”
叶书冉脱了鞋子，换上拖鞋，她穿不惯这种棉的拖鞋，十分不合脚，走路总是拖拖拉拉的，再加上大一点儿，她得用脚趾勾着，不然老是要掉。
何摧让她去沙发上坐，说：“我给你弄点吃的，你晚上都没吃什么东西，身体没有热量，手都是凉的。”
叶书冉忙说：“不用，我不想吃东西。”
何摧脱了外衣挂在门边的衣架上，说：“简单一点儿，方便面还是水果麦片粥？”
叶书冉跟着何摧走到冰箱那边，说：“你还会煮水果麦片粥呢？那我吃这个。不过少煮点儿。”冰箱里一点儿也不像叶书冉想象的那样空，或者塞满了啤酒、熟食甚什么的，而是整齐地摆放着罐装啤酒、矿泉水、水果、鸡蛋，还有切片面包、果酱、酸奶、鲜奶。叶书冉猜这个冰箱也不是何摧一个人专用的。她想：两个人住在两套房子里，可是廖琪琪在她这里的痕迹又不可忽视。不知道廖琪琪那里，何摧留下来的痕迹是什么。她悄悄地提了一口气，振作了一下。
何摧进厨房，叶书冉也跟着进去。何摧觉得好笑，从进这个家门开始，叶书冉就跟小尾巴似的在他后面跟着。不过这种感觉很好，他一转身就能看见她。
何摧接水、开火，切水果丁。难得的是这个季节竟然还有芒果，好大的一个。何摧把芒果从一侧片下厚厚的一片，拿着水果刀割了很多小小的方刀，然后把整片芒果往下一弯，芒果块就纷纷地挺立起来，何摧拿着小勺子一一把它们挖下来。叶书冉赶紧去一旁的洗手池洗了手，甩了甩，毫不客气地去碗里用手捏了一块出来。她笑眯眯地嚼着嘴里的芒果，咽下去之后说：“刚才你一打开冰箱我就觊觎它了，忍不住了，先尝一口。”
何摧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说：“我也尝一口。”
叶书冉抿嘴一笑，觉得这一刻好甜蜜。
“这是周三晚上同事从南方坐飞机带过来的，剩最后一个。”
叶书冉又拿了一块儿，说：“所以说我的运气也挺好，最后一个芒果还被我这远道而来的给赶上了呢。而且我早上还看见了喜鹊在枝头蹦来蹦去的，好兆头。”
何摧又把另一片芒果切好，整片递给她，又给她一个勺子。
“真没想到啊，你还会做这么细致的东西。你不是连方便面都懒得煮吗？”
何摧说：“这是跟清雪学的，她在我们家做过一次，我妈喜欢。这是第一次做给别人吃。”
叶书冉故意皱了眉头，说：“那我不是成了小白鼠了吗？”
何摧说：“有你这么大的小白鼠吗？放心好了，肯定比你煮的小米粥强多了。”
叶书冉扔了果皮，真想把中间的果核也拿过来啃两口，上面还剩很多的果肉呢。可是想想啃果核的吃相，还是算了吧，丢人也是有限度的。她拿纸巾擦了擦嘴，说：“我打算练习煮小米粥，煮的出神入化，成为我的绝技。到时候请你吃。”
水果麦片粥煮完，何摧盛了一碗出来端在手里，示意叶书冉拿一个勺子，然后叶书冉又尾随在何摧后面，出了厨房，坐在外面的餐桌上。
何摧说：“大概有点儿酸，我这里没有糖和蜂蜜可以调味。”
“那有什么关系。”叶书冉拿勺子盛了一些，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用唇碰一下感知冷热，然后小口地吃下去，身上立刻就暖了起来。“应该叫廖姐姐过来一起吃。”
何摧倒了一杯水，重新坐到叶书冉对面。“这么晚她不会吃东西的，怕胖。她把吃的喝的都放我冰箱里，就怕管不住自己的嘴。你看她根本不胖，还成天喊着节食，说保持身材是一辈子的事业。”
“我最羡慕两种人，其一是能减下来肥的，其二是能省下来钱的。羡慕什么，就说明自己缺什么。”
何摧看着叶书冉愉快地吃东西，还是觉得不真实。昨天还在梦里，现在就在他的家里，他的对面，吃着他煮的东西，是他喜欢的开心的模样。情不自禁地，他把手放到她脸上捏了一下。
“干嘛捏我脸？”
“看看是不是真的啊。这是打哪儿蹦出来的呢？”
“太过惊喜吧？其实，我也觉得不真实，怎么就不矜持一点儿等着你过去看我呢？”
“也许，也许我忙过这一阵子就去看你了。不过我更高兴你来看我。”
一小碗麦片粥喝下去，浑身暖洋洋的。
何摧把碗和勺子收起，叶书冉说：“我来吧。”
“你是客人，我来就好。”
果真，叶书冉又小尾巴似的跟他进了厨房，然后看着他洗碗，又跟着出来。何摧一下停下来，叶书冉来不及停，差点撞上去，何摧扶了她一下，她才没在后退的时候撞上门框。
何摧好笑地问她：“你总是跟在我后面干嘛，不能去沙发那儿坐会儿吗？”
叶书冉皱了皱鼻子，笑了，说：“我觉得坐在那里看你忙来忙去很别扭，又不好反客为主，所以只有跟着你。”
何摧又拉起她的手，把整个指端都握住，感觉好得不可思议。他说：“这会儿手暖和过来了。”
纵使两个人有过更亲密的行为，可是每一次被他如此认真地牵手都会怦然而动，因为她觉得这份“认真”还有一个意思，叫做“珍惜”。
何摧又去吻她，鼻尖儿贴着鼻尖儿，他说：“吻不够，怎么办？”
“那能吻多少就多少呗。”
何摧轻声一笑。可是刚碰到她的唇，咔嚓一声轻响，两个人倏地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