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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爱与哀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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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书冉想去天坛,她想站在天心石上看看北京。但是她做了一个极其错误的决定,就是从□□走着去天坛。她路上找人打听了几次天坛怎么走?路人都跟她说远着呢。她又犯倔,非要坚持走到那儿。真走到天坛的时候,真的是累得头都有点儿抬不起来了,脚趾头和脚心都疼,腿如铅灌。

    初春的天家园林一派寂静,新绿未发,旧绿寥寥。她踏上天心石,在心里说:“看,我长大了,我可以自己来了,不再怕丢了。”那年,就是在这里,游人很多,玩得开心的叶书冉突然发现爸爸不见了,急得不得了。她小小的个子,在挨挨挤挤的人群中根本看不见爸爸的身影。于是就蹲在天心石上,找爸爸的裤子。因为爸爸的裤子颜色很特别,她从来没见别人穿过。她瞪着大大的眼睛,在树林一样的腿中,终于看见了爸爸的腿。于是她就蹲着一点儿一点儿地朝那个方向挪过去,好几次都差点被别人给踢到。终于到了,她一把抱住爸爸的腿,伤心地大哭:“你把我弄丢了。”

    远眺,入眼的是绿树高楼和青瓦飞檐。那一刻竟然恍惚,仿佛自己在古典和现代中穿越,还有闪烁的旧梦:丝网洞庭中,灰袍老道自称老子,对误入的女子说“我知道你的前世今生,但天机不可泄露”。这就是缘。这一刻叶书冉决定要来到这个古典和现代结合如此完美的地方,来工作、来生活,不是因为谁,只是因为喜欢。抬手擦去不知不觉渗在眼角的泪。

    她又回到京滨酒店去住。一进客房,顾不得脱掉鞋子,她就把自己和背包结结实实地扔在床上。真想狠狠地睡上一觉!可是偏偏她总是在最累的时候反而睡不着。闭上眼睛,在幽幽暗暗的灯光里,承受着一个人的孤独和疲劳。直到四肢松弛下来,大脑也逐渐清明。叶书冉想:该给他打一个电话,他会担心的。

    果不其然,电话接通的时候,她刚刚说了“你好,我……”何摧急迫的声音便传来“你在哪儿啊,叶书冉!”他极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的。看来他真的着急了。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她真的把何摧放在一边,一秒钟都没去想他。她去天坛寻找不会丢的自己,是因为这个男人故意把她丢下。她心里酸酸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

    她说:“我回酒店了。”

    那边传来沉沉的,压抑的呼吸声。叶书冉沉默着。过了足有半分钟,何摧才开口说:“我去接你回来。”

    “廖姐姐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扭了一下。她家人过来接她回去了。”

    “她不在家,我不方便住过去。反正我已经住进宾馆了,现在退房也要花一天的房费的。明天从这里去火车站也很方便,地铁离得不远。”

    知道叶书冉平安无事,他松了一口气。从中午挂断电话到现在,将近7个小时过去了,她就这样毫无消息。何摧在焦虑和自责中度过了整个下午,什么也做不下去,不时抓起手机看有没有错过的电话,几乎都要幻听了,连走廊里响起脚步声他都要开门看一看。尽管他知道叶书冉根本不认识回来的路。或者,她认识也不想回来。

    “书冉,你去哪儿了?”何摧捏了捏眉心,大概紧张太久了,放松下来头有些疼。

    “我去□□和天坛故地重游了。好累啊,我是从□□走到天坛的,是不是很厉害啊?”

    是不是很厉害?当然厉害。何摧真不知道该表扬她还是怎样。“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很担心。”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说:“对不起,我忘了。”

    面对突然的冷淡,毫无诚意的“我忘了”,何摧心中一凛,她从来没这样对自己说过话。一种不好的预感盘踞在心头。

    他清了清嗓子,说:“书冉,对不起,你生气了是不是?我接到廖琪琪电话之后到场馆里找你,可是人太多,我找了近十分钟都没有找到,又不知道琪琪的情况怎样,她以前脚踝受过重伤,医生说一定不要再伤到脚。我想你出来的时候会给我打电话,到时候我跟你解释,再去接你回来就好了。我……”

    叶书冉笑了,说:“何摧,我跟你说了,我是22岁,又不是12岁,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那个时候确实廖姐姐比我重要。我到北京来,这样冒昧地打扰你们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何摧被她无情无义的话泼得心里发冷。

    “我现在去看你。你还没吃饭对不对,一起吃晚饭吧。”何摧此时此刻非常想见到她,非常。她可以面对面地指责他,却不能这样冰冷地拒绝他。

    不远千里的见面,不能就这样分开。

    叶书冉摇了摇头,在这种情绪下,不想见他。不想。而且她很累,想要休息,很想。她说:“天都黑了,大概到这里还需要很长时间。我刚才在街口买了煎饼果子,一会儿吃了我要泡个澡,然后狠狠睡上一觉。明天我也不去参加另一场招聘会了,我买了晚上的火车票。”

    她所剩无几的留在这里的时间根本不打算留一点儿给他。何摧猜得到从早上起床到现在才落脚的叶书冉有多累,所以她是真的应该好好休息。何摧无奈地说:“好吧,书冉,你好好休息。睡觉的时候关好门。”

    挂断电话,叶书冉靠坐在床上。她轻启朱唇,喃喃地说:“你明知她喜欢你,还靠她那么近,近到别人几乎插不到你们中间?你担心她,却把我抛弃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城市里,让我一个人游荡?不管以前廖琪琪把喜欢你表现得多么含蓄或者直白,都不会像现在我的到来这样,□□裸地表现对你的势在必得和占有。习惯是顽固的,无敌的。你习惯她的陪伴,还不习惯我的到来。”

    泡了澡,叶书冉躺在床上,遥控着电视,电台转换,可是她根本就没看电视上演着什么。忽明忽暗的画面,断断续续的声音,消遣着整夜的寂寞。

    第二天早上,叶书冉醒来的时候又不知道今夕何夕了。也难怪,短短的两天,换了三次地方,她拿过手表一看,已经早上8点钟。她下地拉开厚重的窗帘,清晨的光倾泻而入,半室明亮。昨晚睡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换洗的衣服和睡前要看的书还在何摧家里,因此她只能用宾馆的洗漱用品,穿昨天穿过的衣服。

    她盯着镜子里的淡淡的黑眼圈,琢磨着到去火车站之前的这段时间该如何安排,到底要不要见何摧,到底她在意到什么程度,到底要不要……她这是要跟何摧冷战吗?好巧,电话这时候响了。声音甜美的女声传来:“你好叶小姐。大厅有一位何摧先生等了你很久,请问你认识他吗?”

    叶书冉连忙说:“认识,麻烦您请他上来,谢谢。”

    她放下电话筒,静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她把桌子上的茶叶包撕开,把茶叶一股脑倒在杯子里,把烧开的热水倒进去,叶片翻滚着,一片片舒展开来,沉沉浮浮,香气氤氲。她把脸凑到杯子口,深深地闻了闻茶香,热气喷在脸上,毛孔在呼吸,大脑也清明起来,满室的沉闷之气渐渐消散。

    敲门声轻轻响起,叶书冉打开门,高大的何摧站在门前,仿佛昨日重现。她站在门前看着他。叶书冉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快就喜欢上他了,不仅仅因为四年前的崇拜,而是每次见面时,他那令星光暗淡的眼眸,温柔如丝,淳淳如网,把自己缠缠绕绕到那种情怀里,连挣扎都舍不得。他也垂着眼睛看着她,心湖却被她凝聚了柔情的眼神溅起一片涟漪。

    何摧抬起手,向叶书冉伸过去,却在刚好要触到她的时候,她恍然醒悟,赶紧闪身到一旁,对他笑了笑,说:“请进。”何摧收回手,表情骤然凝重地迈步进门。

    “请坐吧。干嘛在大堂等着,早点打电话上来多好。没有课的时候,我一贯喜欢睡个懒觉。”

    “是我来得太早了,你该多睡一会儿。”何摧并不去坐,还是站在那儿不动。

    叶书冉也不敢靠他太近,于是目光转向他放在进门桌子上的她的行李,说:“昨晚要睡了才想起来这些东西没在身边,真是不方便。北京好干燥,一个劲儿地喝水,还是口干得要命,这一说话脸上的皮肤都扯得干疼。”她拎了行李去卫生间,要重新再拾掇一下自己。

    何摧环视了一下客房,房间里唯一的垃圾就是桌上的茶叶包,这姑娘昨天回来恐怕什么也没吃。按说女生呆过的地方,零食果皮是少不了的,还得有若干的纸团。房间里有淡淡的茉莉香,是旁边还有热气的杯子里的茶香。想到昨天那杯茶的味道不错,他拿过另一只空杯倒了一些进去,刚要喝,叶书冉却在这时出声,说:“别喝,熏屋子用的,待会儿给你泡好茶。”

    何摧把茶杯放下,看向她,问:“今天不去招聘会了?”

    叶书冉耸了耸肩,说:“不去了,受不了。”

    她发现今天何摧从进来到现在统共没说上几句话,但是一定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只是还没找到机会。现在他又欲言又止。

    “先下去吃饭吧,酒店有自助早餐。昨天你请我,今天我请你。边吃边和你说昨天的事。”叶书冉说着,就拎过外衣,站在门前等何摧。

    何摧走过去,一把推上半开的门,把疏离的叶书冉抱在怀里。她有多僵硬,就知道她有多倔强。她大可以对他发一通脾气,而不是没事儿人一样,而他无关紧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