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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书冉把电话断掉，对惊讶的何摧笑了笑，几步走过去，说：“3秒。”
“怎么过来了？”何摧笑着挪了半步，站到她身边。虽然意外，但是见到她还是很高兴的。
“早上你不是说以为我会制造一场偶遇吗？那现在方便一起吃个午饭吗？”
“这不正要去吃饭吗？当然方便。”
“廖姐姐。”叶书冉转过头去跟廖琪琪打招呼。她出门穿了双平底鞋，而廖琪琪穿的是八寸高跟鞋，想要跟廖琪琪对视，她需要仰视一点儿。不过，她微微地抬了下巴，倒好像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廖琪琪跟她点了点头。电梯恰好到，一干人等进了电梯。何摧把叶书冉拉近自己，几乎是让她贴在自己身上，而她却在努力地和自己保持一点儿距离，何摧心里偷笑。
“何总，您妹妹啊？”有职员问。
何摧低头看着抬起小脸看他的叶书冉，说：“女朋友。”
几乎人人都好奇地把目光投向叶书冉，自然也须臾便想起来何总的绯闻女友廖琪琪在一旁呢，忙收了八卦好奇心。
电梯四壁光可鉴人，廖琪琪不得不维持姣好的笑容和风度，抵御反射回来的各种眼神。
又下了一层，门缓缓打开，进来一个人，电梯里的人起起落落地打招呼：“袁总。”
袁烈点了下头。他看见电梯角站着的廖琪琪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旁边是何摧，挨他很近地站着一个女孩儿。
何摧也打了招呼。除了廖琪琪，只有何摧身旁这个女孩儿当他是陌生人。袁烈想起来，这莫不就是方颢泽跟他说起的何摧家的“小嫩草”吧？他便多看了一眼，虽然没见过，但是真的有“何摧家的‘小嫩草’”的感觉。
“袁总”，何摧开口“一起吃午饭？”
袁烈看了看皱了眉的廖琪琪，略犹豫一下，说：“好啊。”
出了电梯，果真那个女孩儿依旧走在何摧的身边。穿着一条橘色棉麻的及膝五分裤，奶白的宽肩小衫，披散着头发，素素净净，看着真是舒服。
进了明月三千里的韩餐馆，何摧给女孩儿拉开椅子，袁烈也给廖琪琪拉开椅子，四个人对桌坐了，何摧才介绍叶书冉说：“这是我女朋友叶书冉。书冉，这是袁烈。”
叶书冉站了起来，伸出手，笑盈盈地说：“你好。”
何摧把她拽坐下，说：“不用那么客气。认识了就行了。”
袁烈毫不在意地笑笑，说：“你好。可是见到真人了。何摧都没说你来了，还是方颢泽说他单独给你接过风。改日轮到我。”
“来日方长呢，别客气。”叶书冉端坐着，倒没显得拘谨。袁烈，何摧没跟她提过，那日跟方颢泽一起出去的时候，他说过袁烈、他、何摧、还有陈晨是“无须四君子”，从前特别要好，不过因为某种原因，袁烈跟何摧、陈晨生分了，那时候他在国外使不上劲儿调和他们。到底什么原因方颢泽没说，她也没深问。方颢泽跟她说：“小嫩草，如果改日遇见袁烈，别见何摧跟袁烈别扭你也跟着那么着，终究四个人的嫌隙会解决的，我们肯定能回到当初的样子。”
服务员过来点餐，看了看四个人，不知道该把点菜单递给谁，何摧先接了过去，偏了头问叶书冉：“想吃什么？”
“你们这是吃工作餐的时间，不要太复杂，我要一份豆芽汤饭就好。”
“琪琪，你呢？”
廖琪琪从他手上拿走菜单，问袁烈：“想吃什么？我本来只想吃一碗冷面的，可是一进来想吃的就多了。”
袁烈喝了服务员给倒的大麦茶，说：“看看你穿的紧身裙，想吃多也要吃得下。”
廖琪琪瞪了他一眼，说：“大不了一样吃点儿。”
“我怎么看你是空着手出来的，带钱包了吗？”
廖琪琪眯了眼，不乐意地说：“袁烈，你这都跟谁学的？”
袁烈一笑。
叶书冉看了一眼淡定的何摧，又把目光投在袁烈身上。这人有一股深沉的气质，眼睛特大，好在面孔容长，不然那眼睛会特别突兀。有一双大眼睛的人，最好不要骗人。所以，袁烈喜欢廖琪琪，一点儿都不怕被别人看出来，起码是不介意这桌上的人看出来的。
叶书冉问何摧：“你想吃什么啊？”
“冷面。”回答得特别简单。
袁烈跟服务员报了菜名，一份豆芽汤饭、三个冷面、一个海鲜炒年糕、两条煎黄鱼，凉拌裙带菜。何摧知道叶书冉不吃辣，又加了两份蛋羹。袁烈跟何摧异口同声问：“琪琪有什么要加的吗？”
廖琪琪说：“没有，我又没带钱包出来，人家请吃饭就不好挑剔了。”
袁烈问叶书冉哪儿毕业的，读什么专业，现在工作安排到哪儿了，叶书冉都一一作答。
“我们有个同学在你们学校读博士。”
叶书冉问：“是说李白吗？”
袁烈笑着点了点头，说：“是他，你见过了？”
“嗯，见过。这人挺逗的。”
“不光挺逗的吧？还长得特老成。好几回跟他女朋友在一起，被别人误会成女朋友的爸爸或者叔叔。”
这回叶书冉笑了，她碰了碰何摧的胳膊，说：“那回他不是给我送东西吗，我问他管楼的阿姨怎么会让他进女生宿舍呢，他就说，他告诉大姐是我叔叔，还反问我‘你不觉得我长得特老成吗？’其实吧，他这种长相的人特别扛老，二十岁看上去像三十，四十看上去还是像三十。”
“你是说他前面是加速生长，后面再逆生长，是吗？夸狠了点儿吧？”何摧把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拿下来握在手里。
点的东西很快就一样样地端了上来，何摧问叶书冉：“这么热的天，吃豆芽汤饭不热吗？”
叶书冉说：“热乎乎的吃着舒服。哎，你左手能吃饭吗？”
“不能。”
“那你把我手松开，好好吃饭啊。”
何摧才发现自己捏着她的手玩半天了，不禁失笑，松了手，拿起自己的筷子。
廖琪琪最爱的是那道海鲜炒年糕，一口甜辣的年糕、一口酸凉的冷面，真是舒服。“哎，你们俩记得咱们学校南门的那家朝鲜饭馆吗？哪天一定要回去喝一碗那儿的酱汤和吃一大份儿辣白菜炒饭，太地道了。你们谁闻过朝鲜族家里自制的大酱？
“我啊，我陪你一起偷偷去后厨闻的，一股臭脚丫子味儿。”袁烈说。
“是你陪我去的啊？哎，差不多是那个味儿，可那个酱做的汤才好喝呢，酱味儿特浓。”
何摧刚要开口说什么，廖琪琪一抬手，说：“打住啊，别跟我往下说恶心的了。我这儿吃饭呢。”
“那也不知道谁先提的头儿呢。”何摧拿工具桶里的剪刀把一团冷面剪了几段，把廖琪琪推过来的碗里的冷面也剪了，然后剪刀递给袁烈。
“这鱼要是被方颢泽看见了，准不带动筷子的。昨天不是跟他一起吃午饭吗，他说煎黄鱼呢，要先用柠檬汁涂了去腥提嫩，再用姜块儿通体抹一遍去腥提鲜，再抹了盐入味儿，平底锅煎得黄而不焦，嫩而不生，熟而不硬。若是店家给了一碟子五香椒盐粉，那么这鱼就别吃了。”
“昨儿你跟方颢泽去吃的韩餐啊？”廖琪琪问。
“嗯，我去添些东西，他也添，就给我这个初来乍到的帮了个忙。他午饭非要吃韩餐，跟你问了地址，绕了半天才找到。他还说让你一起过来吃来着，你说中午吃了泰国菜。你们时常换着口味吃工作餐啊？那我以后每日早中晚吃食堂，太不甘心了呢。”
“我想好了，请个做饭的小时工，每天傍晚过来做一顿晚饭，以后咱们不用每天为晚上吃什么操心了。”
这是他上午在茶水间的时候，听见两个女职员说的，他们说老人在家给他们带孩子，早饭午饭好说，做晚饭特别累，特别有负担，所以请了个小时工，每天过来做晚饭，两三个小时饭菜就做好了，还把厨房收拾利索，全家都从晚饭里解放出来。他觉得这个主意特别好。
袁烈跟廖琪琪听了都很意外，不过表露出来的意思就不一样。袁烈没想到叶书冉刚来，跟何摧两个人就关门过起小日子来了，这感情进展太快，何摧出手太狠了吧？而廖琪琪没想到何摧这么认真地在安排着二人世界的生活，怎么会这么快呢？
叶书冉也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她就回了神，说：“这样可不好。你妈和我妈知道了，一定会说我们俩不想着自己学做饭，年纪轻轻有手有脚还找人来伺候，等着挨骂呢？”
“我妈才不会反对。再说，学做饭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啊？总得有个过程不是？你又不爱老吃外面的饭菜，如今也只能这么办。”
叶书冉连连点头，说：“好好，我可得领情呢。”
饭后何摧故意拉着叶书冉慢了袁烈跟廖琪琪几步，问她：“上午干嘛来着？”
叶书冉看了看前面，袁烈放慢了步子，踩着小步配合廖琪琪八寸高跟鞋的步调，说：“我不是说了我家高女士不会让我那么闲着的吗？她刚上班没多会儿就告诉我去学校那边接收宿舍，我就去了一趟，然后直接过来了。”
何摧停下脚步，默然地看着叶书冉。寻思了又寻思，说：“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一会儿去哪儿？回我的房子里收拾行李，今天就住到你的宿舍里？”
何摧故意把“我的”两个字咬得很重，而叶书冉装作没有听出来，开玩笑说：“舍不得我啊？”
“是，舍不得。”何摧回答得特郑重。
叶书冉挎了他胳膊，拽着他往前走。何苦让前面那两个人一回头，看见刚才还甜蜜合拍的两个人这会儿站在路边上起争执？
“那你觉得，依照我妈妈的脾气，她给我弄好了宿舍而我还不肯从你这儿搬出去，她会怎么样？请一天假飞个来回把我和你——关键是我给教训一顿，完全有可能的。甚至后果能再严重一点儿。咱别招她行吗？而且，我觉得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你不也说那是我回不去住处，临时可以在你那儿住的地方吗？我不可能刚……刚毕业就跟你一个屋檐下朝朝暮暮的，不用别人说，我自己都觉得不够自爱。”
何摧知道自己讲道理是讲不过她的，正理歪理，她都在理。而他确实是太心存侥幸了，还以为自己可以拗得过她。
何摧叹了一口气。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叶书冉的发顶，说：“你总是人小主意大，拗不过你也说不过你。我回去之前你不许走，晚上我送你过去。你想想那边缺什么东西，咱们俩晚上一起去补，我尽量早点下班。或者你不累的话，在这边随便转转，自己买了东西存在服务台，再去喝杯咖啡歇一会儿，等我一起下班。”
何摧掏出钱包，拿了一张卡出来，说：“密码待会儿发到你手机上，买什么就刷这张卡。”
叶书冉“嘁”了一声，说：“我缺钱来着，还要用你的卡？快收起来吧，摧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