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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书冉捏了捏眉心，这回她忍住没直接把电话挂掉，等到何摧先收了线。
她缓了缓，继续回去跟乔东学习，不过她拿茶壶倒果茶给自己喝的时候，手在抖。
乔东说：“我们休息一下？这些东西对于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人来说比较繁杂枯燥，记起来也累，光是哪些报告要提交到哪些部门就让人糊涂的。不过我看你还好，很明白。能不能问问，你之前是学什么的？”
“法律。”
“怪不得呢。”
叶书冉想了想，说：“也许是有关系的。”
他们俩又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把前期这一部分捋了一遍，叶书冉记了满满三页的摘要。
服务员上来，问他们俩要不要点餐，现在已经午餐时间了。
叶书冉抓过手机一看，已经12点多了，她揉了揉有点僵硬的脖子，对乔东说：“咱们出去吃点儿，还是在这里解决？”
乔东指着一桌子的资料，说：“看看这些东西，换地方不够乱的，就这里解决吧。我要一份简餐即可。”
“啊，对了，你说女朋友就是这所学校的老师，要不要请她一起过来共进午餐吗？反正也是你们方总买单，我们何须客气。”
乔东说：“真的不用。我女朋友今天上午下午都有大课，累得很，中午肯定要睡一觉。没准这时候都已经回宿舍躺在床上了。”
“那就算了。我也知道很多老师有午睡的习惯，挺好的，一下午精神抖擞不说，还极其养身。”叶书冉拿过服务员递上来的餐单，浏览了一下说：“一份意式蛤蜊面，培根土豆浓汤，果蔬沙拉。你呢？”
乔东菜单都没看，说：“照烧鸡肉饭、土豆沙拉、浓菜汤。”
服务员下楼去，叶书冉一边收拾资料，挪到旁边的椅子上，一边笑着说：“看来你和女朋友经常来这儿，餐单都不用看。我今天是第一次来。”
“我女朋友比较喜欢这里。其实我们也没认识多久。她放暑假的时候，我们是在老家相亲认识的。可巧，我妈妈是她初中的政治老师，我比她大一届。这不被两边的老人知道我们都在北京嘛，还都单着，就极力撮合我们俩认识。”
“这也是缘分嘛，兜兜转转的，还是转到一起了。”
“还好吧，缘分这东西说不好的，不是也有缘深缘浅这么一说？你好像不是北京人？”
“不是。H市的。”
“哦，不过我也没听出来。你的普通话说得很好，声音像早间交通台一个知名的主持人。”
“主持人的声音经过录制放送，都是和原声有差异的。我一个朋友是做DJ，我第一次听她的节目根本听不出来是她。她本人的声音更清脆。”
叶书冉给乔东和自己又倒了一杯水果茶。
“你注意到了吗，一楼的小黑板上写着中秋节这间咖啡厅要举办一个舞会。”
“？好小众的舞蹈。我那个DJ朋友这样评价‘带着羞涩的性感、收敛的风骚’。”叶书冉笑，继续说：“她跳得好极了。”
易堃经常去参加一个留学生派对，她是大一的时候跟那些人学会的，舞伴是一个在中国学历史的韩国帅哥。易堃拉着他，说：“书冉，他说他看过《中国上下五千年》，你说他是不是有希望成为伟大的历史学家？”
那个韩国帅哥根本不懂易堃的揶揄。
“你可以带着你的女朋友来。”
“只怕她不肯。到时候这里肯定有太多的学生，她这人还比较讲究面子的，不太会跟学生玩在一起。”
两个人的沙拉都先端了上来，沙拉酱放在一只船口的瓷白小杯子里。叶书冉把沙拉小心地浇在果蔬上，乔东看见她画了一个太阳。
只是一口也没吃进口呢，叶书冉的电话又响了。
叶书冉放下叉子，说：“我这电话可是要没电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大舅。是了，早上说好了中午再通话的。
她跟乔东说了声“抱歉”，拿着手机走远些。
不过这楼上安静，她压低了声音，乔东也听得到她先叫了一声“大舅”，然后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对，是宇儒地产……”。他抬头看了一眼叶书冉的方向。
乔东吃了一口土豆泥，已经听不见叶书冉的声音。她大概是去了洗手间。他想了想，也去了那个方向。
“我让您见的是方颢泽，其他宇儒地产的任何人您都不必见。……对，宇儒地产的各种资质我都了解过了，是一个实力强、资质高、经验丰富、口碑不错的地产企业，虽然做地产的时间不长，但是做的项目都是有口皆碑的。”叶书冉的语调忽如小女孩一样，软糯娇嗔。“是的，一直都是一个叫古梓兴的在跟你们那边做前期铺垫，可是我就是要帮方颢泽把这个项目从他那里拿过来呀，我说了，我不是在帮宇儒地产，只是帮方颢泽而已。您见过他，剩下的事情就凭他自己的本事了嘛……”
乔东悄悄地走回去。他明白了为什么刚刚叶书冉在看资料的时候，对宇儒地产的部分特别留意，还问了他宇儒都做过哪些可以代表自己水准的项目。电话那边的那个他开口叫“大舅”的人，看来和H省的项目息息相关。今天的收获可真大。
等叶书冉回来，乔东的饭已经吃完，她非常抱歉地说：“实在不好意思，也不知怎么的，今天就那么忙，电话听个没完。连你的时间也耽误了。”
乔东说：“这有什么关系？我们有的时候忙起来，一天要换两块电池，没有电话响不踏实，还会幻听。办公室只要有铃声，都一齐去摸手机，上趟卫生间都得带着。我们都说还不如BP机，不复机的话，还可以没有找到电话为借口。”
“那你今天手机一次都没响？短信提示也没有。”
“关机了。我们做文件的时候都不开手机。你看这么厚的资料，不做到昏天黑地不行。我们总经理资本主义来的，一到做项目，就拿个小鞭子在后面追，加班加点地干活，有时候黑白不分。他却说呢：加班是因为白天的效率低。”
叶书冉猜乔东说的那个总经理就是古梓兴。她也就笑笑，没说什么。面已经有些硬，用叉子挑起来的时候连个柔软的姿势都没有，也很是倒胃口的发粘了。她只草草地喝了几口汤，吃了几根面，沙拉倒是吃了半份。
按了铃让服务员上来收拾桌子，叶书冉说：“我们俩在这儿困了一上午，该出去透透气。”乔东却说：“要我看还是继续，剩下的这些有前面的基础，了解起来也快。我会跟方副
总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给你发电子版的过来，让你随时做参考，有的内容到时候直接拷贝就行了，省事得多。等下我还要赶回公司，资料必须当天归还，还要跟同事衔接一下今天的工作。”
叶书冉其实是不想在有饭菜味儿的地方呆着，想出去透透气，等这里的味道散了再回来。但听他这么说十分不好意思，知道自己今天耽误了他太多时间，也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学下面的内容。
等到最后一本文件翻到最后一页，叶书冉和乔东都感到如释重负。
叶书冉说：“感觉和跑完1500米体育达标考试一样，几乎虚脱。”
“我真是体验到了我女朋友当老师的艰辛。”乔东整理着那些放到一边的资料，心有感触地说。
“尤其是遇到我这种一窍不通的学生。”叶书冉笑。
“才不是‘一窍不通’。要是所有的老师都遇到你这种一点就通的学生，一定觉得当老师是快乐的职业，只是太费口舌。不瞒你说，我的舌头已经麻木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脸，说：“这儿也酸了。”
“今天实在是辛苦你。你这是着急回公司，我不耽误你了。改日请你和你女朋友，正好认识一下嘛。”
乔东说：“荣幸之至。那今天我就先走，有什么问题，你再给我打电话，随时恭候。”
他按了服务铃，说：“方副总交代今天所有的吃喝都开票报销。我们俩谁也别跟他客气，我买单。”
“不跟他客气。买完单我送你下楼。”
有手机嗡嗡振动的声音，叶书冉以为自己幻听了，这一天电话实在是太频繁，刚才就把手机调成了振动模式，她也不想自己的杂事耽误乔东太多时间。
乔东问：“怎么不接电话？”
叶书冉反问：“是我的？”
“应该是，我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叶书冉一看，还真是。不过意外的，是易堃的电话。今天自己真是忙晕了，竟然没有再给她打个电话，看看她怎么样了。她忙说抱歉，把手机接通。这回也不好再去一旁听电话，人家乔东等着结账离开呢。
“你说什么？”
乔东听见叶书冉十分讶异地问了这么一句，连声调都提高了不止一分。
“晚上和我一起泡酒吧？堃儿，你没……不是，你来北京了？”她昨天应该还没有糊涂到家，所以这会儿记起来易堃昨天说“明儿去找你算账”，自己还说她是糊涂了呢。这可是真的来了？
乔东看着对面叶书冉精彩变幻的表情，不禁笑。服务员拿着单子过来，他看了一下金额，在单子背面写下了□□的抬头，从钱夹里抽出钱来。
“你是自己来的？……那个阿翰啊。……就我们俩去泡吧？……好啦好啦，我才没有重色轻友呢。……我也没有去过网吧呢，去哪儿？”叶书冉看了看对面已经收拾好，就等着跟她告别的乔东，把电话从耳边挪开，问：“我有个朋友来北京，想晚上去酒吧，女孩子，你有推荐？不要有那么多乱七八糟人的地方。”
乔东想了想，说：“有。”然后跟她说了个名字，还非常细致地告诉她从这儿应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