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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衣心中打定了主意,刚要对虎爷、常六常七这几个人说,突然间从酒家外面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李白衣与独孤伽罗,还有常六常七等人都是一惊,李白衣仔细聆听,但觉得这笛声凄美婉转,声音时高时低,演奏之人不仅仅是技艺绝伦,显然此曲之中也寄托着不少自己的心事。
“这旷野之中又会有谁突然造访呢?这笛声如此千回百转,想来这笛声的主人也绝不是等闲之辈呢。”李白衣心中暗道。
正当李白衣思索之际,一旁的独孤伽罗却突然说道:“是《汉宫秋月》!”
“独孤夫人,你说什么?”李白衣不解问道。
“我说此人奏的笛曲,是《汉宫秋月》”独孤伽罗说道。
“独孤夫人却是如何得知?”李白衣不由十分佩服,他虽然觉得笛曲十分动人凄婉,但是对于出处却是一无所知。
独孤夫人莞尔一笑,随即若有所思道:“不瞒少侠,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曾经听过。”
“听过?是何人所奏?”
“那是我刚来到洛阳皇宫不久之后就听到的,我当时也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更不解其中奏曲之人的心思,后来听宫中的丫鬟和杂役说了才知道,那曲子是齐贵人所奏。”独孤伽罗好像又回忆起了自己刚入皇宫之后的情景。
“齐贵人?那不正是公主杨洛秋的母亲吗!”李白衣心中一惊。
当下只听独孤伽罗继续说道:“当时我就觉得这笛声竟然是如此悠扬婉转,仿佛天上仙乐一般沁人心脾,一直都很想见见这奏曲之人,可是当我见到她时,没想到那却是一个披头散发,十分落魄的女人,她独自一人在一处冷清的小屋之中。但尽管如此,我依然不能忘却她那双清澈明媚的眼睛,那是一双没有被现实境遇压垮的眼睛,她虽然人不能随意走动,但是那笛声却代她溜出了铁床,传进了宫中每个人的耳朵。”
李白衣此时确信那就是齐贵人无疑,心中不由生出无限感慨。如果是独孤伽罗是不甘命运安排的人,那齐贵人更是一个敢于与命运抗衡的强者,她心中不爱杨广,但却并没有因此而失去自己的操守。只不过在那深宫之中,任何的风言风语都足以摧垮一个人。
直到齐贵人以为杨广的嫉恨和猜疑而被打入冷宫,甚至要忍受奴仆的嘲笑和刁难,但她依然保持了那份雍容和不迫,她从容的过着自己的生活,直到洛水倾城的那个夜晚,她才选择用这无情的大水替她洗刷这一身的冤屈。
当时的李白衣回到皇宫,亲眼看到了齐贵人静静地躺在那里,面色是如此的平静安详,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难堪,那些妄图羞辱她的人,到最终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当时的杨广俯身痛苦,就连他这样的人都从内心明白齐贵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只是他身为一个帝王非要赌这口气,这结局就是他失去了这样一个贤惠端庄的伴侣。
李白衣心中哀叹,不由又想起了杨洛秋来,她此时过的还好吗?想必她早已经得知了自己母亲的死讯,那时的她会不会恨自己?她又是如何挺过来的呢?
李白衣想着想着,笛声突然戛然而止了,李白衣的思绪也随着这停止的笛声被剪断了。
从被李白衣踹掉的门外缓缓走进两个人来,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那女人一袭浅粉色的长衫,轻纱遮面,步态盈盈,当她抬眼看到酒家之中竟然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自己的时候,不由低声惊呼,站在了那里,垂下的右手还紧紧攥着那一只竖笛。
“怎么了?”后面的男子随后进来,紧接着他也看见了屋内的众人,只见他剑眉倒竖,突然间从身后抽出了一只画笔。
“叶恨!”“李白衣!”
李白衣与那男子几乎是同时惊呼出来,他看到了李白衣,李白衣也看到了他,那正是宫王的儿子,黑袍画师叶恨。
而此时那个女子也连忙将轻纱摘去,欢喜地说道:“白衣,真的是你?”
当轻纱摘下的一瞬间李白衣已经看得分明,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公主杨洛秋!
“洛秋!是你?”独孤伽罗也认出了杨洛秋,不由惊呼道。
“独孤皇后?你......你怎么也会在这里?”杨洛秋感到十分意外,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间破旧的酒家之中遇到他们。
常六常七、虎爷与葛坡子、逍遥二子等人互相看看,眼见的这几人竟然认识,他们顿时觉得自己在这狭小的酒家之中十分多余,但是没有李白衣的吩咐,他们又不敢擅自挪动地方,只好杵在那里,显得十分尴尬。
杨洛秋当时也不顾其他,高兴地走上前去,欣喜之余不由落下了眼泪。
“洛秋,别来无恙?”李白衣如今依然对于自己隐瞒齐贵人的死讯之事而感到内疚,此时这种情绪依然萦绕难解。
但是杨洛秋心中却没有任何责怪李白衣的意思,相反,在她一生当中,却认为与李白衣和木雨婷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最令她难忘的记忆,虽然充满艰险,但却让她觉得活的像一个真真正正的人。
“白衣,你......你还好吗?不见的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为何独孤皇后会和你在一起呢?雨婷姐姐呢?她人在哪里?”杨洛秋急切地问道。
李白衣黯然长叹,将身形闪开,指着后面躺在长椅上的木雨婷说道:“雨婷在这里,只是她此时身受重伤,暂时无法与你相见了。”
杨洛秋在宫中曾今无数次梦到与木雨婷再次重逢时的情形,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真实的见面会是这样一幅场景,她感觉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顿时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连忙扑到了木雨婷身边,哭喊着想要唤醒木雨婷。
“雨婷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是我呀,我是洛秋,我们又见面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杨洛秋晃动着木雨婷的身体,但不论她如何晃动,木雨婷依旧是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只有微弱的气息伴随着胸口缓缓起伏。
在场众人见到如此场景不由都是心中一酸,尤其是李白衣更是如此。但是他依然强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轻轻拍了拍杨洛秋的肩膀说道:“洛秋不要担忧,有我在,雨婷会没事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她好起来的。”
杨洛秋一把抓住了李白衣的胳膊,哭问道:“白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的?是谁把雨婷姐姐害成了这样?”
李白衣扶着让杨洛秋冷静一下,先行坐下,而此时站在门口的黑袍画师叶恨却是一动不动,冷冷地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等杨洛秋坐定之后,李白衣便将自己的这些日子的经历与遭遇原原本本跟其说了一遍。从跟随独孤伽罗来到这中原之北的荒原,以及遇到了宿敌田归元,直到在寻界兽上的那一场恶战,最后木雨婷被车列尔所伤以至于此,所有的事情李白衣都没有像杨洛秋隐瞒。
杨洛秋听着李白衣的诉说,仿佛身临其境一般,虽然那场恶战已经结束,但是杨洛秋却依旧觉得心有余悸,她为李白衣与独孤伽罗能够死里逃生而庆幸,但同时又为木雨婷而感到无比的担忧。
一直站在一旁的常六常七以及虎爷等人也听了个清清楚楚,不由面面相觑,咋舌感叹,心中不免庆幸自己幸亏没有听田归元的话去与李白衣为敌,就连法术如此高强的田归元和那不可一世的巨兽都不是李白衣的对手,自己去那还不是送死吗。
李白衣说完自己的故事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有些内疚道:“洛秋,杨广是你的父亲,我这样做你会不会恨我?”
“恨你?”杨洛秋凄然一笑,抬起头来看着李白衣。
李白衣点点头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探听出杨广的藏身之地,恐怕不日之后慕容厥就会得知,也许不仅仅是他,就连李渊父子、其他各路反王都会得知,到那时候他们会师于此,想必就是一场恶战。”
杨洛秋听到李白衣提到了李渊父子,不由在心中那个隐藏许久的身影又浮现出来,那个英俊挺拔的少年让她日思夜念,甚至这些日子以来杨洛秋都认为是这个人的存在,才让她能够挺过这些难熬的日子。
这个人当然就是李渊的二公子,秦王李世民。
杨洛秋迟愣了片刻,随即摇头道:“白衣,你不用有所顾虑,我的母亲就是因他而死的,所以我现在心中对他只有仇恨,你们所做的事情我不想参与,但是我想自己也绝不会因为他的失败而落泪的,其实在他的心中,又何尝曾将我当做女儿呢?”
独孤伽罗不由在一旁黯然道:“齐贵人死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她......”
杨洛秋凄然道:“不,独孤皇后,这一切都与你无关,其实本来我以为自己不受父亲待见正是因为他认为我放走了你,还有母亲的失宠也是因为你的到来,但是这一切我都想错了,其实这其中是另有原因的,请你不必如此自责了。”
李白衣看着杨洛秋,虽然看上去她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在她的举手投足和眼神之中,分明感觉到了她内心在变得强大起来,这也许正是这一路的磨砺所造就的吧。
“洛秋,说说你吧?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有你为何会......为何会跟叶恨在一起呢?”李白衣心中始终不能明白为何叶恨会出现在这里。
杨洛秋回头看看叶恨,叶恨一直在注视着她,此时却不经意间将头扭向一边,似乎此间发生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公主杨洛秋转过身来,随即缓缓说道:“其实我来到这里是逃难的,若不是叶恨他救了我,恐怕我现在已经......”
“逃难?谁又为难你了?杨广吗?”李白衣不由问道。
杨洛秋苦笑着摇头道:“不,不是,是另有其人。”
“谁?”李白衣问道。
“宇文成。”当杨洛秋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似乎心中所有的恨意都要迸发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