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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采和笑道:
“鹤翁不要这么快就拒绝嘛。
我的看法是,天下读书人其实并不怕吃苦受累,
他们怕的是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学了一肚子的学问,
到头来,当上官的,对于治国安邦却束手无策,
没当上官的,甚至无法让父母妻儿都衣食无忧,
说到底,所学必须是真正的学问,有用的学问才行。
我有两个学生,是姐弟俩,他们出身书香门第,
父亲是读书人,有秀才功名。
姐弟俩前两天就跟我说,
他们在我这里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学到的学问,
要比跟着他们父亲十年学到的还要多十倍。”
听他吹牛这么没边,杨家父子都被气笑了。
杨锐问道:
“小弟看道长面相,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
如何修炼得如此高深的学问?”
蓝采和笑道:
“嗐,不是十七八,我今年二十五啦。”
穿越大明,蓝采和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穿越之前的相貌,直到他做出来穿衣镜,照了以后才发现,自己的年纪似乎变小了,镜中的小伙子,明显就是自己上高中时的模样。
不过对于他这个打铁匠来说,相貌其实并不重要。就像现在,面相太嫩了,反而不是好事。
蓝采和打开一个小包袱,取出两套教材,分发给杨家父子和老和尚,道:
“这个是我写的几本书,刚刚印出来,
还请几位看看,帮忙指正一下。”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
杨家父子三人,是这个时代顶尖的知识分子。
杨锦麟是进士,又当官多年,见多识广。
两个儿子也得其真传,都有秀才功名,本县廪生,考取举人和进士,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翻看蓝采和的教材,虽然看得一头雾水,半懂不懂,但很快就明白,这不是几本粗浅或者邪门的奇技淫巧,而是根基扎实,博大精深的系统化理论。
杨慎看得口干舌燥,颇为震惊,抱拳问道:
“敢问蓝道长,这些书都是你一人所着?”
蓝采和也拱手还礼:
“杨兄不必客气,咱们兄弟相称可好?
这些都算是启蒙读物,我已经写好的还有十来本呢,
都还没有来得及誊抄印刷。”
众皆骇然。
要知道,能够着书立说,扬名后世,特别是写出一种不同前人的系统理论,是历朝历代读书人的最高梦想。
并且,以往大儒的着作,往往都是十几页几十页的那种薄薄的篇幅而已。
但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却说他已经写好了十几二十本书,这让大家一时难以置信,而又不得不信。
杨锐望着满脸稚嫩,刘海像是一轮残月的蓝采和,已经肃然起敬,问道:
“蓝兄,不知你这门学问,叫做什么道派?”
蓝采和被他问得一愣。
是啊,自己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空前绝后的学问,确实应该有一个比较响亮的字号才对。
只是一时半会儿,他又想不出什么意义深远,余味悠长的好词出来。
便只好信口胡诌道:
“我们信奉的是科学技术。
科学是道理,技术是应用,所以就叫科技道。
我们的口号是,科技改变生活,知识就是力量。”
杨锐默念一遍:
“科技改变生活,知识就是力量。
嗯,蓝兄这句话朗朗上口,颇有气势。
只是,小弟还想问一下,蓝兄的科技道可有什么道法?
只要你能施展一两样出来,
小弟我拜你为师,跟你去打铁也不是不行。”
“道法?什么道法?”蓝采和有点不明白。
杨锐解释道:
“譬如,搬运大法,飞天遁地,千里传音,隔山打牛,诸如此类。”
蓝采和听得哈哈大笑:
“哈哈这就是我写这些教材的目的。
之所以人们有这些梦想而无法实现,
是因为大家不懂得科学,也就无法理解规律,利用规律。”
杨慎怕他打马虎眼溜了,赶忙追问:
“蓝兄,你的意思是,这些在科技道来说,都是可以实现的?”
蓝采和啪的打了一个响指,确认道:
“当然可以,我们擅长的就是这些。”
他伸手拿起纸笔,刷刷刷地在纸上画出来了蒸汽机,汽车,火车,电灯,电话,飞机,大炮等等诸如此类的东西,还有后世的城市,学校,商场,医院,然后花了十来分钟的时间,简单介绍了这些东西的工作原理和功能作用。
现场一时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杨家父子传阅着蓝采和随手画出来的一摞图纸,面色都很严肃。
智果大师手指蓝采和画的大楼和电灯,眼巴巴问道:
“蓝道长,这电灯能不能给鄙寺也装上几盏?
你说人力竟然可以驾驭雷电,委实是骇人听闻。”
出家人,对于光明,自然有着非同常人的热切和渴望。
蓝采和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一时半会儿,我还做不到。”
杨锐晃着手里的图纸:
“蓝兄,你画的这些,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实现?”
蓝采和摇头道:
“唉,要实现这些,我需要很多学生和助手,越多越好。
现在就我一个人,外加两个半大的学生,
很多事想做也做不了,
唉,进度太慢,进度太慢。“
杨锦麟让儿子仔细收起那些图纸,又吩咐丫鬟下去准备午餐。
午餐很简单,也许是为了照顾智果大师,都是些素菜,也没有上酒,所以一顿饭吃得很快。
饭后,撤去杯盘碗碟,重新布上茶点,杨锦麟看似随意地问道:
“蓝道长,对于天下局势,不知有何看法?“
蓝采和稍稍犹豫,随后便实话实说:
“嗯,天下局势嘛,自是不妙的很。
可以肯定的是,五六七八年之内,必有大事发生。“
杨慎忙问:“蓝兄,你说的是何等大事?“
蓝采和并不答话,只是抬起手,做了一个翻转的手势,众人皆是变色。
杨锦麟嘴唇发抖,颤声道:“此话当真?“
蓝采和道:
“自然不假。
乱世之中,恐怕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我劝鹤翁还要早做准备。“
杨锦麟呆坐着,久久不语,末了长叹一声:
“唉,老夫也是感觉不妙,只是没想到会如此急迫。 “
又问:“不知蓝道长有何良策?”
蓝采和苦笑: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好办法。
只是我想问诸位一个问题,
你们说,如今我大明朝为什么会局势如此险恶?
为什么百姓穷苦国库空虚?
为什么流贼四起?
鞑子又为什么频繁入寇?”
杨锐抢答道:
“无非是大臣昏庸,官府无能,官员贪没,武将怕死。”
蓝采和摇头:
“你这个说法嘛,也对也不对。
我呢,有个九层塔理论,也许可以解释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