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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一年十月十三,四川省保宁府南江县
光雾山,鬼见愁
打扫完战场,韩长捷所部就在鬼见愁及附近宿营。
山道狭窄,开阔一些的地方极少。
蓝采和无处可去,只能和小橘子三人睡在大石头上。
山中的夜晚并不平静,不时有夜枭和猛兽的叫声传来,还有各种各样的蛇虫骚扰,想要踏实睡个好觉,绝对是奢望。
好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睡袋被褥,并且天公作美,夜里无风无雨,明月高悬,小橘子便缠着蓝采和吹牛聊天,几个人开了一晚上的卧谈会,气氛很是轻松。
早晨露水很重,到处都有些湿漉漉的。
叶凌风率领狙击部队,天亮以后才疲惫不堪地赶回来,稍作汇报,便被安排下去找地方休息。
草草吃过早饭,韩长捷便下令继续进攻。
第三关叫做擎天柱,险要程度与鬼见愁相似,也是狭窄山道围绕一处顶天立地的柱状石头山盘旋向上。
但两关的地形有很大不同。
鬼见愁的防守土匪在左侧山崖上,位置高,纵深大,护厂队进攻时可用手段不多。
而擎天柱关口前面要开阔一些,一个中队可以在这里从容展开,并且,擎天柱毕竟只是根柱子,顶上的面积不大,待在上面防守的土匪最多一二十人。
看了现场情况,韩长捷并没有马上安排部队突击。
他让手下去把一直没用上的小钢炮搬了过来,四门炮在关口前一字排开,炮口对着擎天柱的顶端。
如今的小钢炮已经做了几次改进,威力大大增强,完全看不出最初的简陋模样。
“轰!”
“轰!”
“轰!”
连续三轮炮击过后,等到硝烟散尽,众人仰头看去,只见擎天柱的顶端,愣是被打塌了一截,待在上面的土匪,不知是被打碎了还是被沙石掩埋了。
不费吹灰之力就过了这一关,韩长捷的信心便又回来了。
第四关叫做天生桥。
有一块巨大的飞来石,正卡在两处山崖之间,像一座桥梁,刚好连通两边的山道。
此处的险要在于,那块石头的位置,低于山道路面一米多。
从此经过的人,必须先跳到石头上,走几步之后,才能再爬上对面的道路。
而这块飞来石,在这里并不稳定,人走在上面,整个石头就会晃晃悠悠,随时会坠落的样子,而脚下就是万丈悬崖,并且山风甚大,呼呼作响,很有些惊心动魄。
按说此处是光雾山极好的一个风景点,有很多优美的传说,但韩长捷只是个粗人,欣赏不来这些。
他的想法直来直去,既然土匪以此地作为关口,他就要想办法打下来。
事实上,此处也并不难打。
因为守卫的土匪就在桥对面,这边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分为左右两处驻扎,只要有人过桥,立刻就弓箭伺候。
韩长捷依法炮制,还是搬来小钢炮三轮齐射,然后米尼步枪压制射击,工兵冲上去,在飞来石上架一层木板,通畅了道路,突击队员们就端着喷子,嗷嗷叫着冲过去了。
连过两关,护厂队士气大振,韩长捷又生出了一鼓作气,今天就攻破山顶大寨的豪气。
午餐不错,是山下辎重队送来的热饭热菜,菜里还有肉,管饱吃。
当蓝采和再次见到韩长捷的时候,这家伙又变得垂头丧气,吊着一张死人脸。
原来他在第五关又吃了大亏。
韩长捷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现场地形给蓝采和看。
这一关叫一线天。
一座巨大的石头山,从中间裂开一道一米多宽,上百米长的缝隙,山道就从这道缝隙中通过。
由于地势原因,护厂队无法直接攻击到躲在缝隙上面和后面的土匪,山道在关口前面拐了一个大弯,不但没有开阔地,就连组织几十人的冲锋也做不到。
韩长捷只是做了一次试探性的攻击。
几名队员摸到裂缝入口,先用喷子朝着里面喷了两枪,又朝里面扔了两颗手榴弹,趁着硝烟弥漫,十名敢死队员手持盾牌,鱼贯而入。
土匪可能被巨大的爆炸声震得头晕目眩,一开始并没有反击。
等到敢死队员已经接近缝隙中段的时候,头顶上才有大石头落下,造成了两个人倒地。
但其它队员脚下不停,他们一边举起喷子,朝着头顶射击,一边继续超前冲。
就在他们以为即将突破之时,灾难发生了。
一根沉重的圆木,头上包着铁皮和尖刺,带着呼啸的风声,迎面撞了过来。
缝隙很窄,根本避无可避,跑在最前面的两个队员,直接被撞得骨断筋折,立时没了性命。
那根圆木余力未消,在缝隙里横冲直撞,声势极为骇人。
跟在后面的敢死队员,被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往回退,匍匐着身体,勉强爬了出来,清点一下人数,冲在最前面的五个弟兄都没能出来,就这样没了。
蓝采和被他讲的画面惊出一身冷汗,在只能看见一线天空的石头缝里,血肉之躯被粗大的木桩反复撞击,这不就是后世的大摆锤游戏吗?
这仗看来是没法打了。
土匪占据地利,护厂队空有先进装备,却有力无处使,平白损兵折将。
强攻不是选择,蓝采和肯定不愿意用护厂队队员的性命与土匪交换,一比十不行,即便一比一百也不行。
他命令韩长捷将部队后撤,封锁山道,暂时停止进攻。
又把叶凌风叫来,命令他率领特战队进山,一定要找到一条绕过这些关口,可以直接突袭山顶匪寨的小路。
他自己则带着小橘子三人下山回营去了。
刚进了帐篷,顾纯如就来拜访,说是已经让自家厨子做上了回锅肉,很快就好。
今晚一定要敬蓝道长两杯酒,祝贺护厂队旗开得胜,过关斩将。
仗打得不顺,蓝采和心里不痛快,便没好气道:
“不喝不喝,有啥好祝贺的,
死伤那么多弟兄。“
顾纯如拱手道:
“蓝道长真是爱民如子,顾某佩服。
巴州卫在此打了半个月,伤亡一两百,才攻克一道关口,
道长的护厂队,只两天功夫,便连下四关,
岂不是可喜可贺?
道长莫要推辞,且歇息片刻,
顾某还要带一个人前来拜见。“
蓝采和喝了一口热茶,情绪有所恢复,漫不经心问:
“哦?
什么人?“
顾纯如道:“便是廖家寨的廖夫人。”
蓝采和一脸懵:“廖夫人?廖夫人是谁?”
顾纯如笑道:“她嘛,黑寡妇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