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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迦,南平路那边工厂发生了一起爆炸,你姑姑和贺净尧都在事故现场受伤了,听说情况不是很好,现在整个江城都闹翻了。
时迦定定的看着手机屏上的一长串文字,一时间有些懵。
“姐?撄”
时南深蹙起眉,伸手扯住了时迦的胳膊。
时迦扭转过身,才发现病房内的几人都看着自己,她下意识的伸手抚了下自己的眼睑,掩去脸上有些僵硬的表情,再次抬头,原先脸上的茫然已经淡去。
她看着时南,思绪流转,最终还是开口:“阿南,我得回趟江城。”
————————
江城,医院的急诊楼内。
一个个受伤的人被人抬下救护车,往里送,场面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疾行中的医护人员,闹哄哄的,时不时的有人相撞偿。
时青染躺在推车上,轮子咕噜噜的滚动声,让她迷迷糊糊的从昏厥中转醒。
浑身是血的她,手掌依然牢牢的抓着贺净尧的手臂,即便在昏迷中,也一直没有松开。
“……孩子。”
呢喃着两个字,从她苍白而颤抖的齿间溢出,被血水浑浊的眸子却好似透过一切的落在了贺净尧那张熟悉的面庞上。
贺净尧白色的衬衣上早已别不知是他还是时青染的血水给染红。
他的眼睑半垂,时青染那低喃的两个字,几乎在出口的那一瞬,让他心口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时青染那条白色的长裤上,早已被血水覆盖。
孩子?
这两个字,让贺净尧那张沉郁的面容一点点的下沉。
“……贺净尧,哪怕有一点点……你有心疼过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吗?”时青染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身体的疼痛感几乎让她快要晕眩,可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她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血混合着她的眼泪顺着她的脸庞划过。
在进入急诊室的那一刹那,她紧拽住了他要松开的手臂,寻求着这个他没有正面回答过的问题:“……你就真的一点都没有在意过吗?”
“……”
“贺净尧……我只想要这么一句,一句真话。”
时青染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她的睫毛在颤抖,她活了这么三十多年,这是第一次,她这么彻底的拨开自己心底最脆弱的一面,来寻求一个男人的答案。
“先生,请让让,病人需要立刻进行手术,要不然很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推着病床的护士的面色凝重,病人流/产大出血,要是再不止血,很有可能就会没命。
“贺净尧,给我一个答案。”
时青染看着掌下的手一点点的被抽离,心脏抽疼的厉害,她咬着自己的唇,哪怕见了血,此刻的她却已经感受不到一丝的疼痛感。
“对不起。”
三个字,清清冷冷的声线是时青染所熟悉的,只是,也是这样简单而干脆的三个字,将她原本升起的那一丝希望,瞬间打破。
她想要伸手去抓他的手垂下,疲惫而绝望的闭上眼。
耳际除了轮子滚动的咕噜噜的声音,便是医护人员混乱的交谈声。
“……”
“贺总,您的手臂伤的这么重,要不要先包扎一下?”
匆匆赶来的男助理在医院的急诊室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发现了一身狼狈的贺净尧,立马跑了过来。
贺净尧深邃的眼眸中,一抹情绪一闪而过,他偏头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一整条胳膊,全是玻璃片的刮伤,深的口子,几乎有十厘米长,都能看到里头的血肉。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贺净尧看着男助理热络的找来一名护士给自己包扎,并没有反对,甚至整过过程中,都没有哼过一声,所有的疼痛都硬生生的忍受了下来。
这让一旁的男助理看的眼皮凸凸的直跳,心脏都跟着一提一提的,甚至连贺净尧的问话,都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啊?”
“外面怎么样?”
贺净尧重复。
“外面的情况不太好,医院外现在全是记者,都是……”男助理迟疑了片刻,最终吱唔了半晌,还是开了口,“大概都是冲着贺总你来的。”
“……”贺净尧没吭声的陷入了沉默。
这次爆炸的事故地点的工厂是贺净尧一家子公司下的产业,爆炸很突然,却也明显的能够体会的到,是冲着他来的。
“贺总,这次的事情,对公司照成的影响有点大,股东那边都打电话过来询问您的情况,您看要怎么处理?”
男助理组织了一下言辞,表情严谨的开口。
眼下他也不敢乱说话,虽然他跟着贺净尧的时间不长,可是对于自己的顶头上司的脾性还是有所了解的。
“我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处理。”
贺净尧下意识的蹙了蹙眉,明显对于男主题的问题感到有一丝丝的不满。
而这样的一丝不满,男助理哪里能看不出来,问完后,便闭了嘴。
“贺总……”
急诊室内来来往往的全是人,男助理站在贺净尧的身边,看他迟迟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心底对于眼前的状况也不知道如此自处了。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贺净尧却已经迈开了步子往外走。
等到他反应过来,追赶上的时候,贺净尧已经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贺总,您等等我。”
男助理没想到贺净尧的步子会那么快,再加之医院内今天的人有些多,他根本追不快。
只是,当他跑到医院的大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让贺净尧停下脚步的不是他的那一句等等,而是刚好迎面走来的一道身影。
……
“等等。”
贺净尧的面容清冷中带着一丝冷漠,只是这份冷漠被他掩饰的极好。
他看着厉津衍转身欲走的动作,最终还是先一步开了口。
“贺总有事?”
厉津衍的唇弧轻扯,笑的不冷不热,偏头看向贺净尧的眼神中,明显带着一丝凌冽的味道。
“关于今天的事情,谢谢。”
贺净尧透着几分幽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情绪,他的视线落在厉津衍受伤的手掌上。
“不用。”
厉津衍清清冷冷的回了两个字,他手背上的刮伤已经在医院处理过了,比起贺净尧的伤口,其实他算不上什么大伤。
贺净尧没有立刻吭声。
今天的爆炸发生的太突然,一切显然都让人措手不及。
贺净尧的车内被人安放了炸弹,却因为厉津衍的出现,而迫使贺净尧避开了这一劫,只是,当时虽然知道车内被安放了炸弹先行下了车,但是因为离得太近,最终时青染为了护住他,而挡在了他的背后,而车子因为停在工厂内,这一下的爆炸,几乎连带着工厂都因为这次的爆炸而损失严重。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还有事。”
厉津衍的视线淡淡的扫过贺净尧,清清冷冷的开口。
只是,在他转身之际,贺净尧还是忍不住开口将人叫住:“你是怎么知道车里被安放了炸弹。”
“……”厉津衍转身。
贺净尧和厉津衍的年级相当,甚至比厉津衍还要年长一些,只是,当他和厉津衍对视上的那一瞬,他却还是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从厉津衍周身传递而来的压迫感。
那气场,几乎连他都避不开。
八年,他一直都记得这个男人。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对于那个八年前的地痞流氓一样的男人会变成如今一个和自己能力旗鼓相当的存在,多少,贺净尧还是意外的。
而和他八年前预想的一样,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的确确的夺走了时迦,没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虽然不想承认,可是到了今时今日,他即便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将时迦从他的身边夺走。
其实——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时迦是不会属于他,若不然,他也不会顺水推舟的娶下了时青染。
只是,有时候,他还是无法控制,自私的想要将那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给圈在自己的生活范围之中。
这么多年,他清楚自己的自私,也明白自己这一系列的行为是多么的无耻。
他不愿意和她在一起,却又一次次的不愿意放她走。
“以我的猜测,厉总可能并不知道放炸弹的人是谁,但是我想,厉总应该知道背后的主谋是谁。”
贺净尧看着厉津衍,再次出声。
厉津衍的将手***裤袋,从里头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他的动作散漫而慵懒。
这样的行为,让面容本就冷峻的贺净尧忍不住蹙眉。
眼前这般散漫的厉津衍,让他对于他的记忆再次重叠到了八年前,那个记忆中的画面上。
“贺总想要知道什么?”
“知道我该知道的。”
贺净尧回答。
厉津衍抽着烟,阳光下,白色的烟雾有那么一瞬,挡住了他的视线,也挡住了那一瞬他眼底流露而出的锋芒,他的唇角噙起一抹有些冰冷的笑,盯着贺净尧的视线很不客气:“贺总想要知道,就自己查,诉我无可奉告。”
贺净尧的面色一瞬间冷沉了下来,他抿着唇,盯着厉津衍没有再开口。
一时间,氛围出奇的沉寂。
一直跟在贺净尧身后的男助理的面色也随着两人喜剧性的变脸而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更甚至,恨自己追这么快做什么。
“我还有事,就不和贺总叙旧了。”
厉津衍收敛了唇角的弧度,丢掉手中的烟蒂,捻灭后,便径直的转身离开。
男助理瞧着离开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的顶头上司半天,才忍不住开口:“贺总?”
“去查下在我下车后,有谁靠近过车子。”
贺净尧幽蓝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的色泽,余光扫过男助理的时候,开口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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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一时间。
厉津衍已经坐在了车里,听着季恒查到的一些事情的线索。
“津衍,这次你姑姑回来,估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和赵齐做了交易。”季恒一边开车一边透过镜片看向后桌的的男人,虽然口气很平静,可是掩饰不了话语中严肃的口吻。
“有没有查到这次我姑姑为什么要对贺家动手的原因?”
厉津衍伸手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眼底闪过一丝的疲态。
“暂时还不清楚原因,但是,你姑姑最近和赵齐的联络倒是挺密集的,”季恒正色道,“就我看,这整件事情,前前后后都和你这位前任姑父有关系。”
“不过也幸好你赶到的及时,要不然,贺净尧和时青染这两条命铁定是没了,要是真那样子的话,你和时迦,估计就麻烦了,毕竟,你亲姑姑要是把人家亲姑姑给炸死了,你们两个要是真走到一起了,这风波估计也不小。”
季恒碎碎念着,也不在意厉津衍的沉默,自顾自的说着。
“对了,要我送你去机场吗?”
季恒用余光扫了一眼后座的厉津衍,淡淡的开口。
厉津衍正欲开口,手机却震动了响了一下,看到短信的内容,原本刚要吐出的“去机场”的这三个字,最终换成了:“送我回别墅就行。”
“咦?”季恒咂舌。
厉津衍掀开眼皮投去一瞥,抽回目光的时候,淡淡的开口:“时迦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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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品别庭别墅区。
厉津衍回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暗的差不多了,白日里阳光普照的好天气,到了夜晚,倒是一下子静谧了不少,冷意蹿过肌肤,似乎能让人的体温骤减几度一般。
“我先走了,有消息再电话联系。”
季恒将厉津衍送到,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上门打搅,便自觉的没有下车,直接开车走人。
别墅内灯火通明。
厉津衍进屋的时候,时迦整个人已经蜷缩在沙发睡着了。
她的体型不大,整个人即便是蜷缩在沙发上,也就那么小小的一团。
厉津衍伸手轻轻的撩过她耳鬓的发丝,正打算将拿在手中的毛毯给她盖上,却在下一秒,时迦却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你回来了?”时迦的睁开惺忪的眼眸看着厉津衍,好半天才缓过来。
视线一点点的恢复,径直从沙发坐起身,道:“都这么晚了,晚上想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来煮。
厉津衍伸手轻叩了一下她的脑门,在手机上打下一行话。
而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让时迦留意到了厉津衍另外一只垂下的手掌,缠绕在手掌上的绷带上一圈的红色血迹,即便他三米都不说,她也已经明白了一点,他受伤了。
“你手怎么回事?”
时迦伸手一把抓住打算起身去厨房的厉津衍,眉深深的蹙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明显带着一丝恼意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那眼底,有着不容置疑的恼色。
——不小心刮伤,没什么大事。
厉津衍倒是忘记了自己受伤这一回事,不过知道自己要是不说些什么,面前的小女人肯定没完,索性拿着手机打了这么一行字。
“刮伤需要帮绷带?”时迦盯着面前这个说谎不打草稿的男人,心底有气,可是看到他面色还算正常,也知道,是真的没什么大事,虽然气,倒是也没有对他发火。
“我没事。”
厉津衍伸手要去揉时迦的头,却被时迦一记冷眼给瞪了回去。
她伸手拍掉他那不安分的往自己脑袋上放的手,笑的有些冷冰冰的:“今晚还是我做饭吧,你想吃什么?”
……
时迦将洗好的米搁到电饭煲内,转身打开冰箱,正打算将里头的西红柿拿出来,却有一双手比她更快一步的从冰箱里将蔬菜那了出来。
厉津衍看着时迦,眼底的意思明确的告诉了时迦:我来给你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