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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燕国,蓟都。
燕王臧荼躺在被窝中,满脸是汗,手在不停的乱抓,双眼紧闭,眉头紧锁,嘴中不断的念叨:“我不想反,我不反,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
“啊——”臧荼惊坐而起,不由长出一口气,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原来是南柯一梦啊......”
只听屋外有人高喊一声:“未必!”
臧荼大惊,忙从枕下抄出匕首,紧张的环顾着黑漆漆的屋子:“谁?谁在说话?”
只听黑暗之处又有人说道:“心中没有非分之想,又怎会有这南柯一梦?”
“什么人!”臧荼一把掀开被子,站起身举着匕首喝道:“什么人胆敢恐吓本王?”
“你觉得自己还是燕王么?”
话音方落,窗外早已点起数百个火把,屋门被一脚踹开,一队持刀举炬的羽林冲上前去一把按住臧荼,将他按倒在地上。
臧荼抬头看去,只见卢绾抬脚走了进来,臧荼忙道:“特使,你自半月前来燕国,本王悉心照料,未敢怠慢啊!现在这......”他看了看旁边的羽林卫队:“这是何意?”
卢绾大笑起来,他一指臧荼:“臧荼!你以为自己还是燕王么?你以为寡人真的是皇上派来的特使么?”
臧荼看向卢绾一脸诧异:“寡人?在下不解!”
“不解?”卢绾冷冷一笑,他从袖中掏出圣旨高声道:“臧荼接旨!”
羽林卫士将臧荼松开,他忙低头叩首:“臧荼接旨。”
卢绾展开圣旨读道:“燕王臧荼,实乃旧楚王项羽所封诸侯,其系项羽旧部,其心忠奸不明,不可再统燕国千里国土。即日起,改封卢绾为燕王。臧荼即刻随羽林卫队回洛阳,交于廷尉府查处,旨到即行,不可迟误!”
臧荼放声叫道:“并无实罪,焉能随意捉拿诸侯?”
卢绾右手一挥,羽林卫士上前堵住臧荼的嘴巴,将臧荼押起来,装入了屋外早已备好的囚车中。
公元前00年,也就是刘邦称帝后两年,他开始大肆捕杀项羽旧部,燕王臧荼因此获罪入狱。臧荼年事已高,经受不了车马的颠簸,在从燕国到洛阳的押解途中病逝。
洛阳,旧周王城。
殿内只有刘邦和廷尉赵锲两人,刘邦开口问道:“可查出臧荼谋反的罪证?”
赵锲忙跪下说道:“禀陛下,臧荼为人一向胆小怯弱,在燕国为王多年,向来小心谨慎,并未有什么谋逆的举动。”一边说着,赵锲一边抬头小心的观察着皇帝的脸色,只见皇帝的脸色并不是那样的好看,他忙又说道:“臧荼手下门客韩澎倒是多次挑唆其主谋逆,但都被臧荼严词拒绝。”
刘邦缓缓点了点头:“臧荼已死,死无对证,也许实证早已被他销毁了。”
赵锲忙连连点头:“陛下所说甚是,那臧荼生性狡诈,想必自知无期,便早将所有实证销毁。”
刘邦站起身道:“此事到此为止,你将臧荼的案卷交于史官,存入史籍中吧。”
赵锲道了一声诺后,正要离开,只听刘邦在身后说道:“对了,定要告诉史官,臧荼是谋逆,罢官罢爵,子孙贬为庶人。”
匈奴草原,单于庭。
单于大帐内,冒顿坐在正中,底下醍醐羊拱手说道:“大单于,新编的这批甲骑已完成训练,可以一战了。”
右谷蠡王挛鞮多站起身看向冒顿道:“大单于,匈奴年年受东胡欺辱,现在正可将这新甲骑与东胡骑军一战!”
此言一出,下面各贤王,谷蠡王纷纷起身齐道:“我等请命与东胡一战!”
冒顿一抬手正要说话,只听帐外士卒高喊:“东胡使臣到——”
醍醐羊手按弯刀道:“又来了?来的正好,待我先杀了这使臣,以祭我匈奴狼旗!”
“不可!”冒顿一声呵斥,醍醐羊虽是不解,但也只好将弯刀收回,众人闻言,也只好纷纷坐回位置上去。
冒顿一抬手道:“请东胡使者进帐。”
东胡使者踏入帐中来先向冒顿行了一礼道:“大单于,我王闻听大单于又新立了一位阏氏,据说是美貌无比。”
冒顿笑问:“贵国可汗何意?”
东胡使者拿出羊皮书道:“可汗的意思是,希望单于将阏氏送与东胡,我可汗陛下也想观赏一番这绝世的美人是什么样子。”
“岂有此理!”醍醐羊拍案而起:“我匈奴阏氏岂能送与东胡?”
挛鞮多也跟着喝道:“欺人太甚,东胡就不怕我匈奴复仇么?”
东胡使者仰头大笑起来,他转身看了看在座的各个匈奴贵胄道:“若是单于应我东胡的请求,那我东胡自然不会与邻居刀兵相见。若单于不应,那我东胡数万勇士将在草原上列阵以待!”冒顿大笑起来,他忙站起身将东胡使者扶到上座道:“贵使何必如此动怒?我匈奴与东胡是邻居,邻里之间岂能因一女子而伤了和气啊?”
东胡使者笑道:“还是单于明事理。”
冒顿也笑道:“贵使暂且回国,一个月之内,我冒顿亲自护送阏氏至提尔汉城。如何?”
东胡使者一拱手笑道:“如此便好说,好说。”
冒顿大笑起来,他忙吩咐底下士卒道:“上国使者驾临匈奴,传令,摆上宴席,盛情款待!”
冒顿单于明为护送阏氏送东胡,实为伺机突袭。当冒顿单于的军马抵达东胡时,送给东胡的不是美丽的单于阏氏,而是那万名士气高昂,仇恨满腔的匈奴甲骑。
冒顿单于继位不久,便改变了前任单于对东胡的忍让国策,而是毅然对东胡国宣战。
东胡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任人宰割,性情温顺的绵羊竟一下变成了草原恶狼。面对匈奴的突袭,东胡措手不及,一连数仗败北。东胡可汗忙又遣使者前往匈奴,这次不是索要马匹,土地,女人,而是退地求和。
东胡使者战战兢兢的说完了来意后,匈奴王帐内安静的让人害怕。在座的匈奴贵胄们没有一句话,他们一个个满眼愤怒的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东胡的使者,好像要一口将他吃掉一样。
冒顿也坐在上头,双眼怒视着使者,不作声。
眼见匈奴人都不说话,东胡使者忙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别打了,别打了,大单于,您若再打下去,东胡......东胡就要亡了呀!”
“不打?”冒顿冷笑一声:“好说,好说,东胡与我匈奴是邻居,邻居之间么,哪能真的兵戎相见啊?可这几仗下来,我匈奴甲骑也是十损一二啊,现在直接把他们撤回来,只怕将士们也不答应啊。”
东胡使者忙抬头说道:“当年贵国向我国送了三千匹战马,我们现在送还贵国三万匹。当年贵国将左贤王庭以东让给了我们,我们可汗决定不但返还贵国的土地,还愿将提尔汉城以西五地割让与匈奴。”
冒顿打了个哈欠:“没了?”
“有有有。”东胡使者忙强挤出个笑脸接着说道:“还有,东胡向匈奴称臣,送数百东胡美丽女子入匈奴侍奉单于。另,再送牛羊千匹,甲胄兵器万余件。”东胡使者再拜道:“自此之后,再不生事,永远臣服!”
冒顿仰头大笑起来,他站起身道:“来,把你东胡可汗的国书拿来我看。”
东胡使者忙站起身,从袖中掏出国书上交与冒顿手中。
冒顿扫视了一遍,一把将国书扔进一旁的火盆之中。
使者大惊失色,还不待反应过来,醍醐羊等人冲上前来一把按住使者:“来啊,拖出去,祭我大匈奴狼旗!”
东胡使者忙叫道:“冒顿,得饶人处且饶人,之前是我东胡做事过分,但你现在如此对待东胡,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东胡复仇么!”
“怕!”冒顿笑道:“正是因为怕,我此番才要将东胡清理干净。”冒顿一声怒喝接着说道:“我早就说过,草原只能有一个民族,不是你东胡,就是我大匈奴!”
帐外士卒冲进帐内,将使者拖拽出去,只听帐外仍不断传来使者的喊叫声:“只悔当初我王没有将匈奴斩尽杀绝,方有今日之祸啊!”话音未落,一声惨叫,士卒捧着使者的头颅走进帐中。
冒顿咬着牙说道:“灭东胡。”
北方草原,东胡国,提尔汉城。
草原上号角齐发,狼烟滚滚。一时晴朗的草原竟一下被万千的大军弄得旌旗蔽日。随着匈奴大军的一次又一次冲杀,提尔汉城即将丢失最后一条防线,东胡国这个名字也即将从历史的册页中消失。
两军交战,喊声震天。匈奴大军跟着醍醐羊的指挥,时而变为幻圆阵,将东胡步军团团围住,乱箭齐发。时而变为楔形阵,组成楔形冲向东胡骑军。匈奴大军们将这些年与东胡国的仇恨都用在了这拼杀的刀刃上,只冲杀的东胡骑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放眼望去,整个战场尽是没有主人了的东胡战马。
天色渐渐暗了,匈奴大军也停止了一整天的冲杀,原地扎营休整。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短暂的休战,等到天亮,东胡国就将丢失最后一道防线,换言之,东胡国即将灭亡。
草原今夜无月亮,夜空中只有点点散星,似乎也预示着东胡国也正如这残星一般,即将陨落。
东胡可汗大帐内,东胡可汗双手抱着头,趴在案前,痛苦地等待着灭亡。
“可汗大人!”几名东胡将官走进帐篷,见到这幅情景忙道:“可汗,您这是干什么啊?”
“我..我..”东胡可汗抬起头,捂着胸口道:“是我害死了东胡,是我啊。”
“可汗不必如此!”东胡将官们拔出弯刀道:“我们掩护您杀出去,到时再图大业!”
可汗正要说话,只听身后传来小孩的哭声,他忙转头看去,不知何时王后正拉着六岁的儿子站在自己身后。
“父王!”小王子快步跑来一把抱住可汗:“父王,咱们快没有家了么?”
“儿啊。”可汗蹲下来望着儿子的双眼道:“铸成今日之错,罪责全在你父王一人身上,待会父王命人带你们娘俩逃出去,天涯海北,逃命去吧!”说罢,自己失声痛哭起来。
将官们忙跪倒在地道:“可汗放心,小主人的性命包在我等身上!”
可汗抹了抹眼泪,站起身看向王后道:“孩子以后就全托付给你了。”
王后忙道:“可汗为何不随我们同去?”
可汗摇了摇头道:“是我毁了东胡,我不能走。”
忽然,帐外再次喊声大起,如天摧地塌,岳撼山崩一般。一名军士跑进来报道:“匈奴骑军趁着夜色再次进攻!”
“快走!”可汗一把将小王子推到王后怀中:“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快!”
将官们拔出弯刀,对王后说道:“王后,我等掩护你和小主人突围,请随我们来!”说罢,从后面冲出王帐。王后抱起小王子正要跟着冲出去,东胡可汗叫道:“孩儿!若日后能再图大业,千万牢记父王的教训,决不可再轻视自己的敌人了!”
小王子忙转身道:“父王,孩儿谨记!”说罢,随王后一同从后帐逃出。
可汗从墙上取下弯刀,挺直身躯向帐外走去,只见帐外的草原上已尽是匈奴的狼旗了。只听四周尽是匈奴甲骑的喊杀声:“活捉东胡可汗!冒顿单于要亲手杀了他!”
东胡可汗缓缓拔出弯刀:“早知如此,我宁可把东胡让给月氏人,也不给你们匈奴!”说着,他闭上双眼,一刀划向咽喉,弯刀掉落在地..
冒顿单于率军攻占了东胡的最后一道防线——提尔汉城,东胡残部四散溃逃,退居乌桓山的一支后称为乌桓,退居鲜卑山的一支后称为鲜卑。从此,东胡国宣告灭亡。吞并了东胡国后,匈奴族随即又吞并了楼烦、白羊河南王并收复了前秦时期蒙恬所夺的匈奴地区。自此,匈奴族基本统一北方。
匈奴族日益强大后,逐渐将进攻的矛头指向了他们的南方,刚刚创立,根基未稳的大汉帝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