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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知顿了下,声音低沉道:“你明明可以在贡女擅自出西苑时,便将她们擒住,可你并没有那么做,反而将计就计,助她们进了我的书房。
是因为你知道贡女是皇上赐下的,普通的过错,并不能拿她们怎么样。
但是擅入书房,就不一样了。
书房是重地,里面涉及朝廷机密,擅入者,足够被当成细作处理,轻则驱离出府,重则死罪,皇上也无话可说。
所以你一开始,就想让贡女因为擅入书房,而犯下大错,被我驱离。
我说得可对?”
听到这里,乔菁菁便知道,这个男人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她早该知道的。
这个男人那么聪明,整件事情,稍微一想,便能明白了。
事已至此,她再否认,只会让他更加怀疑。
想着,她故意苦笑一声,脸上也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妒意,“确如……夫君所言,整件事情,都是我设计的……”
看着她脸上苦涩的笑意,陆行知怔了下,手指不自觉蜷紧,“你……”
“我就是嫉妒,不想让夫君身边有别的女人!”乔菁菁情绪略有些激动地打断了他的话,“从我得知她们存在的那天起,我就想将她们赶走了。但她们是皇上赐下的贡女,不要说是我,就连夫君也不能轻易处置。
夫君定然不会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我做梦都想将她们赶走。
可惜,我一直找不到对付她们的法子,没想到,郝好昨晚上竟找了她们,今早得知贡女溜出西苑时,我终于心生一计,于是将计就计,助她们进了你的书房。
不过我心里其实也不确定,夫君会不会舍得处置她们,没想到,夫君并没有让我失望……”
乔菁菁说到此处,悄悄打量了一眼陆行知的面色,见他面色冷峻,并没有反应,她突然吸了下鼻子,泣声道,“夫君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但我不在意,毕竟我也只是一个女人,就算被人说是妒妇、毒妇,我也认了。”
陆行知失神了片刻,但很快,他便恢复如常了,只是好看的眉头却微微蹙起,又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他顿了顿,终于还是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看着面前轻轻啜泣,满脸委屈的女孩儿,他薄唇抿了下,温声道:“别胡说,我没有那样想。”
“真的?”乔菁菁立即抬起眸看着他。
陆行知目光在她微红的眼角,顿了下,点头,“嗯。”
乔菁菁心里一松,拿起帕子擦拭着眼角,语气如释重负,“夫君不怪我就成。”
陆行知沉默片刻,突然问道:“你今日做的这些,只是因为……嫉妒?”
即便知道她刚才做戏的成分居多,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想再次确认。
闻言,乔菁菁眨了下眸,见男人俊脸有些严肃的样子,便故意举起拳头,在他胸口上捶了捶,然后语气娇蛮地说:“我也是女人嘛,眼看着夫君在府中养了两个女人,我能舒服才怪,虽然夫君并没有看上她们,但是时日一久,谁知道夫君会不会想起她们,将她们纳入屋里?
所以今日所为,就算被你说成是妒妇,我也认了。当然,你若是怪我,也可以惩罚我。”
陆行知握住她的手,垂下眸,静静看着她,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来她有没有在说谎。
乔菁菁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心里蓦然感到紧张,但面上却力持镇定,还露出无比真诚的表情。
片刻后,陆行知收回了目光,“是我疏忽了,没有顾及夫人的感受,下次定会注意。”
“那夫君是不怪我咯?”乔菁菁立即道。
“嗯,不怪你。”陆行知肯定地摇头。
乔菁菁心里暗喜。
果然,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妒妇的所为。
她适当地表现出嫉妒的样子,陆行知便不会再追究了。
“我觉得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夫人觉得呢?”这时,陆行知突然道。
乔菁菁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尤其是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眸子时,有一瞬间,她竟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她刚要再说些什么,描补一下,陆行知却松开了她的手,“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乔菁菁回过神来,点点头,“知道了。”
看着她出去的背影,陆行知若有所思。
之前怀疑她并不是原来的乔菁菁,经过今日的事情,他更加笃定了。
可她如果不是原来的乔菁菁,那她会是谁?
原来的乔菁菁,又去了哪里?
陆行知想不通。
……
乔菁菁刚回到院子,两个丫鬟便围了上来。
“夫人,事情怎么样了?”
乔菁菁在椅子上坐下来,想到方才应付陆行知一事,她觉得有些心累。
陆行知实在太不好唬弄了。
想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两个丫鬟见状,不由紧张起来,忙问道:“计策失败了?”
乔菁菁闻言,回过神来,手托着腮笑道:“没有,事情很算顺利。”
两个丫鬟松了口气。
“既然事情顺利,那夫人怎么还一脸愁容?”锦葵问道。
乔菁菁愣了下,摇头,“没有啊,我就是有些累了。”
“夫人累了,那便歇一会儿吧。”青鸢殷勤地给她端来了茶水。
乔菁菁接过,喝了一口,便到榻上躺了下来。
锦葵上前给她捶起了腿。
乔菁菁本来只是借口累了,但在丫鬟的伺候下,不由犯起了困。
正当她要睡着的时候,王管家来禀,“夫人,秦国公来了。”
乔菁菁的睡意消失,坐起身来,“秦国公怎么来了?大人呢?”
“大人已经过去前厅招待了,不过秦国公说要见夫人,所以大人让老奴来请夫人前去。”王管家在门外禀报道。
乔菁菁惊讶极了,秦国公要见她?
是为了什么事呢?
她不由想起上次在祥和楼碰到秦月儿一事。
所以该不会是秦月儿记恨她,所以撺掇了秦国公来找她的麻烦吧?
不过秦国公给她的感觉,不是那么昏聩的人啊,他明显与秦夫人母女不是一路的人。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实在想不通,他来找她的用意。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收拾了一下,去了前厅。
她到时,秦国公已经坐在椅子上喝茶了,陆行知在一旁陪着。
看到她进来,秦国公放下手里的杯子,目光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她逆着光走进来,绝艳的脸,让人有些恍惚。
秦国公看得有些失神。
他好像看到了初次遇到秦夫人时的场景。
那时在山洞里,他神智已有些晕迷,秦夫人也是逆着光,从洞口进来……
“妾身见过秦国公。”乔菁菁向他福了一礼。
秦国公回过神来,见陆行知目光看来,他不免有些狼狈,忙虚抬了下手,遮掩过去,“陆夫人不必多礼。”
乔菁菁这才退到陆行知身边,“夫君。”
陆行知点了下头,“坐吧。”
乔菁菁这才在他手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陆行知目光重新看向秦国公,开口问道:“现在内子来了,不知秦国公今日大驾光临敝府,所为何事?”
为了避嫌,秦国公这回没再看乔菁菁。
他顿了下,沉声道:“日前令夫人来敝府做客,受了不少的委屈,秦某答应过,会给她一个满意的交代。”说到这里,他这才将目光转向乔菁菁,“那日的事情,秦某已查明,是内人和小女不懂事,为了马场上的过错,欲设计加害你。”
乔菁菁愣了下。
现在距离秦府宴会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她原以为秦国公早就忘了此事。
不想,他今日竟为了此事,特地登门。
乔菁菁惊讶又意外。
当然,她并不怀疑他能查到真相,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这般毫不遮掩的将这件事情,直白坦荡地说出来。
一时间,乔菁菁对这位秦国公感到很好奇。
这位秦国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明明他给人威严深重,又难以亲近的感觉,可他却会为了后宅中的事情,亲自登门给交代。
不仅乔菁菁诧异,陆行知亦然。
相比起乔菁菁,他对这位秦国公会更加的了解。
秦国公手握重权,在朝中的地位,连皇上都要敬让三分,且行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更不可能向谁低头。
但今日,秦国公竟然为了后宅中的事情,亲自登门解释了。
说出去,怕是都没人相信。
不过陆行知向来敏锐,已经察觉到了秦国公待乔菁菁有些不同。
他满心疑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那不知,国公想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秦国公一脸惭愧,“这件事情,错在内人和小女,本应该让她们亲自前来向令夫人致歉的,但她们母女,未经我同意,便擅自跑去白云寺礼佛了,归期未定。
所以这件事情,只能我先代她们向陆夫人致歉。”
说着,他抬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堆礼品,“一点薄礼,还望陆夫人收下。”
乔菁菁这时,也才看到桌子上堆满了礼品。
她心里震惊。
所以,秦国公这是在向她赔礼致歉?
虽然上次他确实有说过,会给她一个交代。
但她以为,不管秦国公查到什么,应该都会将事情给压下去。
毕竟秦夫人和秦月儿,是他的妻女,且她们身为秦国公夫人、秦国公小姐,耍手段陷害客人,一旦传扬出去,是非常掉份、丢脸的,秦国公自己也会脸上无光。
可没想到,秦国公竟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还想代她们向她道歉。
人家可是堂堂秦国公呢。
一时间,乔菁菁心情很复杂,她看了眼秦国公,欲言又止。
他说秦夫人母女去白云寺礼佛了,可前几天,她才在祥和楼见过秦月儿。
据她所知,白云寺并不在京城,且离京城颇远。
若是秦月儿在白云寺,为什么会出现在祥和楼?
所以,只有一个答案,秦国公被骗了,或许连秦夫人也还在京城,根本就没有去什么白云寺。
可是,以秦国公的手段,她们是怎么骗过他的?
还是说,秦国公自己根本就知道,只是想包庇二人?
可如果是这样,秦国公大可不必假惺惺地登门赔礼。
所以,秦国公应该确实是不知道秦月儿并没有去白云寺。
想到此,她立即打消了对秦国公的怀疑。
“陆夫人想说什么?”秦国公察觉到她的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
乔菁菁顿了下,有些犹豫要不要将那日在祥和楼碰见秦月儿一事,告诉他?
“陆夫人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不必顾忌。”秦国公肃容道。
乔菁菁想了想,问道:“不知秦夫人和秦小姐,是在哪一日去的白云寺?”
“就在我生辰的第二天,她们母女俩,便去了,原本那日,我就想带她们来贵府向你赔礼道歉的。
可等我下朝回来,管家却告诉我,她们去白云寺礼佛了。
是我管教不严,让你们见笑了。”
说到后面,秦国公很是惭愧。
乔菁菁听到这里,便更加笃定了心里的想法。
看来秦国公真是被秦夫人母女给骗了。
“原本我早就该上门的,但被公务耽搁了。”秦国公接着又解释了一句。
乔菁菁摇头,“老实说,晚辈挺意外,您会因为这件事情,而亲自登门。
不瞒您说,上回去贵府赴宴,我确实遭到了不公的对待,秦夫人和秦小姐对我也确实怀恨在心。
但是秦国公如此雅量,晚辈若是再追究,便太不识好歹了,不过有件事情,你恐怕不知。”
“何事?”秦国公不解。
乔菁菁顿了顿,才又道:“就在几日前,我在祥和楼,碰到过秦小姐,且还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秦国公眉头皱起,“你在祥和楼碰到过她?”
乔菁菁点头,“千真万确,国公若是不信,大可叫人去问问祥和楼的伙计。”
秦国公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她方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是想说,她曾碰到过秦月儿。
既然秦月儿在京城,那秦夫人必然也在。
他却还以为她们真的去了白云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