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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念原本想与靳重焰一同回去找麻袋里的沥青,被靳重焰劝住了。
靳重焰想通了。对如今的刘念,死缠烂打是不管用的了,与其厚着脸皮留下来,让惹人讨厌,倒不如完成他交代的事来讨他欢心。
刘念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也可以,只是,必须有他的参与。
刘念见靳重焰临走前冲自己笑了笑,以为他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心中有些许失落,但更多的是释然和欣慰。靳重焰愧疚至斯,可见极其顾念往昔的情分,自己总算没有看错人。当日的误会,何尝不是自己一手造成?自食其果也就罢了,还连累靳重焰痛苦一场,也是造孽。好在经过自己一番言说,解开了他的心结。
刘念想:若日后,两人能做对不问出身的朋友,也不负这么多年结伴之谊了。
放下与靳重焰的纠葛,重新上路,刘念心头一阵轻松。他回到镇上,混在修士中间打听消息,知道鬼月秘境关闭后,再没人出来,也没有药谷众弟子的下落,便离开小镇,启程往青国洛州赶。
洪睡莲的父亲是青国大将,长孙鸿与他同朝为官,说不定知道洪夫人娘家的消息。
从鬼月秘境赶到洛州时,恰逢中秋。
刘念登门,长孙府正合家欢聚。
看着一屋子的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刘念无地自容:“赶路忘了时日,冒昧打扰,还请恕罪!”
长孙鸿上下打量他:“你说你是不弃谷的人?”
刘念想过,解释自己就是文英太过麻烦,反倒惹人怀疑,倒不如编个新的身份。“不错,袭明是我师父。”
长孙鸿道:“有何凭证?”
刘念说了许多不弃谷与袭明的事,又拿出从不弃谷带出来的书。
长孙鸿与袭明连泛泛之交都算不上,刘念拿出来的东西一个都认不出。他说:“你来找我有何贵干?”
刘念道:“我与文英在鬼月秘境与洪姑娘失散了。文英说洪姑娘是被她舅舅带走的,十分担心,叫我过来请教长孙大人,洪姑娘的舅舅是何人,现在何处,为何要带走洪姑娘。”
他将文英抬出来,也是为了取信长孙鸿,果然,听到文英的名字,长孙鸿的疑虑又去了几分,道:“既是洪家的事,我看你就不要插手了。”
刘念上前一步道:“但是洪姑娘并非自愿跟他走,我与她朋友一场,又受友人之托,断然不能弃之不顾!”
长孙鸿想了想道:“我与洪大人同朝为官,却没什么往来,他妻舅的事,我也不大清楚,只听说姓邹。”
刘念皱了皱眉。天大地大,只一个姓,如何寻找。
长孙鸿道:“时间不早,不如早点休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刘念看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好住下。
回到屋里没多久,就响起靳重焰的声音。
刘念这么多日已经习惯他每天早晚更一次的传讯。
“阿念。他们原来想将沥青送到欢喜院去。哈,欢喜院最喜欢的男女合修,沥青送到那里,也是他的造化。”
刘念顿时急起来。靳重焰前几日就已经找到了被麻袋困住的沥青,因为好奇他们准备将人拐去哪里,一直没有出手,没想到对方竟然打算将人送去魔道六院之一的欢喜院!
“好啦,阿念不要急。”靳重焰的声音重新响起,“我知道你不愿意,明日就把他救出来,送给袭明。”
“阿念最近好吗?你每次留言这么简短,是想让我担心你吗?不知道你在哪里,做什么,遇到了什么人,我每日如坐针毡。唉,阿念不想对我说也没关系。我每日多想想阿念就是了。”
“我今日路过一家小镇,竟然发现了梅香酥。阿念不是最喜欢吃梅香酥的吗?我埋了两包,可惜,这东西过了时辰不好吃了。为了不浪费,我只好替阿念吃了。以后阿念若想吃,吃我就好了。我不管什么时辰,什么日子,都等着阿念。”
“阿念,我想你。”
他说了这五个字,今日传讯便到此为止。
刘念听得满脸通红,满脑子都是靳重焰抱他亲他的画面,辗转反侧了一夜,连回传都省了。
次日,他起了个大早去找长孙鸿,却得到他出门远游,归期不定的消息。刘念没考过科举也知道向长孙鸿这样的当朝大员一举一动都要经过皇帝的同意,不可能想走就走,会这么说,多半是躲着自己。
刘念知道再问也没有结果,只好告辞。
长孙公子亲自来送,临别时,状若不经意地提起:“青国东北边境有一座海陵山,风景绝秀。可惜有修真邹家在,寻常人上去不得。不过刘公子是不弃谷门下,应当可以上去看看吧。”
刘念愣了愣,感激道:“多谢长孙公子。”
长孙公子连道不用。
刘念当日离开洛州,赶往海陵山。刚出城,耳边就听到靳重焰委屈地抱怨:“阿念,你昨晚都没有回复。我等了一夜,今天做什么都没有精神,差点把人跟丢了。你回我好不好?”
“阿念。”
“阿念。”
“……”
一声接着一声,足足叫了十六遍。
听的刘念双颊通红。以前靳重焰也会这样撒娇,但仅限于变声之前,变声后,靳重焰的声音虽然很好听,但偏于低沉,用这样的声音撒娇,说不出的怪异。靳重焰大概也发现了这点,再也没有撒娇过了,如有什么不满委屈,多是睁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用眼睛代言。
可这次,同样是撒娇,却给人一种别样的……躁动。
耳边的呼唤声听了,脑海里的却还在继续回响。
刘念一边走,一边拿出水囊不停地灌水。
到了中午,耳边突然响起一声“阿念”。
刘念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事,正要拿出传音符询问,就听靳重焰可怜兮兮地说:“你真的不回我了吗?唉。那我只好尽快把沥青抓回来了。”
“我说过,你少回一次,我就揍他一顿的。不能便宜了他。”
“阿念,我很想你,很想你。”
最后五个字起了变化,更肉麻得叫人抬不起头。
刘念坐在树荫下,眼睛紧张地注意着四周。明知道别人应该听不到,却仍有种偷偷摸摸做坏事的感觉。
怕这次不回,靳重焰真的把沥青揍了一顿,他还是烧了一张传音符。
“我没事,正准备去找洪姑娘的舅舅。”
他传过去没多久,靳重焰的声音立刻追过来:“你找到她舅舅了?她在哪里?是什么人?你不要单独去,等我,我很快过来。”
若是从前,刘念一定会高高兴兴地答应。在他心里,靳重焰与他本是一体,自当同甘共苦。若是靳重焰遇到什么事,自然也会不惜一切帮助对方。可现在他知道,与靳重焰的给予相比,自己能付出的太少,少到不值一提。自然不敢再欠他人情,连忙烧了一张传音符。
可真到要说的时候,他又犹豫了,斟酌了半天的措辞才说:
“谢谢,我一个人可以的。送沥青回不弃谷之后,你快回通天宫吧。入魔可大可小,还是要注意点。我……”“很想你”这三个字对靳重焰说来简简单单,可是在他嘴巴里徘徊半天也吐不出去,最后改成一句,“谢谢你。”
靳重焰听到回复后,嘴角的笑容消失了,身体一闪,突然挡在那个背着麻袋努力往走的人的面前。
“你是何……”那人察觉靳重焰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立刻换了一副嘴角,“劳驾让一让,谢谢啊。”
靳重焰脸色越发阴沉:“我现在最讨厌听到的就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