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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有冯勉这句话,歌舞厅那位老板自然也是不敢糊弄的。最后送到殷鹤成跟前的的确是个出挑的, 十六、七岁的年纪, 却将妩媚与清纯拿捏得恰当好处,说起话来更是温言细语。
舞女在殷鹤成身边坐下, 殷鹤成只扫了她一眼,依旧蹙着眉喝他的酒,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殷鹤成即使坐在那也是不怒自威的, 那舞女起初并不敢上前冒犯, 但殷鹤成就坐在她跟前,这是怎样的机会?何况哪个男人是不沾荤的?那舞女不甘心, 往殷鹤成身上靠了靠,手也试探着去碰他的手背。
哪知殷鹤成撂了下手, 将她的手拂开了。舞女始料未及, 即刻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少帅, 是我让您不高兴了吗?”
然而她话音刚落,殷鹤成已经站起身来。
冯勉怀抱佳人正玩得尽兴,看到殷鹤成站了起来,惊讶地唤了声,“少帅?您这是?”
“我明天还有事, 你们玩。”他一边说着, 已经一边往外走了。
冯勉瞪了伺候殷鹤成的舞女一脸, 一桌子人面面相觑, 见殷鹤成走了都站起身来送他, 冯勉更是追了上去,“少帅,要是不满意再换一个?”
殷鹤成本就不高兴了,冯勉这样死缠烂打更容易惹得他厌烦,倒是任子延回过头喊了一句,“冯勉。”冯勉从任子延的语气里明白了什么,这才罢休。
殷鹤成的车到达帅府的时候,一轮月亮刚好中天。殷鹤成喝了不少的酒,还是黄维忠扶着下的车。
走到三楼的卧室门前,殷鹤成推开黄维忠的搀扶,扭开锁,自己一个人扶着墙跌跌撞撞走了进去。
毕竟这么晚才回来,他怕打扰顾书尧睡觉,也没有开灯。卧室里黑漆漆的,他看不清什么,扶着门框站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她并不在,这卧室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她的那只皮箱也不在了。
他走到床边缓缓坐下,惶然四顾之间目光一不小心停留在床头柜上,上面放着一张他们两结婚时的照片,照片上她挽着他的手站在他身边,穿着洁白婚纱,脸上有恬淡的笑容。他脸上也有笑意,那天的他是真的高兴。
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殷鹤成不明白。
他将视线移开,酒精和疲惫便一同涌了过来,他整个人往后一倒,沉沉往下坠去。
顾书尧黄昏时分便回了官邸,原是从帅府匆匆跑出来的,连颂菊都没有拉住她,可回到官邸后不一会儿便冷静了下来。
他们结婚后摩擦虽然一直都有,但多半是他主动哄她,他们之间还是第一次这样吵架。或许她不应该将她受的那些气撒在他身上,可他今天的态度也不好。
顾书尧最后选择麻痹自己,装作和往常一样,她将皮箱中的衣服一件件挂好,又去洗了澡,换了条丝质的睡袍,然后上床睡觉。
顾书尧闭着眼睛躺了许久,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卧室的门突然动了一下,她的心也随之跳了一下,她这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是醒着的,只是并没有人回来。
她打开床头灯看了墙上挂着的石英钟,时钟轻轻偏移一个角度,凌晨两点了。殷鹤成并没有过来找她。
帅府那边,殷鹤成半夜起来吐了好几次,幸好黄维忠知道殷鹤成喝醉了,安排了几个佣人进去照顾他,伺候着醒酒汤后才稍稍好了些。
殷老夫人半夜醒来的时候,佣人便将这件事说给她听了,她自然知道殷鹤成是为了什么。晚上的时候她便听五姨太跟她说了顾书尧的事,说她一句话不说便拿着行李从帅府里搬走了,像是在怨她们。
一想到这,殷老夫人深深叹了口气。
顾书尧虽然晚上没有睡好,但是第二天照常去了燕北大学,她之前已经因为私事耽误得够多了。
然而刚走到离实验室...楼下,便看见孟学帆正站在走廊上跟人说话了。那个人的背影顾书尧熟悉的很,果不其然,那各人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就是何宗文。
也不奇怪,何宗文跟她说过他这次回盛州就是来和老朋友告别的,何宗文在燕北大学做过助教,燕北大学这边熟人不少。何况孟学帆和他认识多年,自然是要见的。
顾书尧走上前去和他们主动打招呼,三个人站在一起又聊了一会,很多话前一天顾书尧已经和何宗文说过了,因此主要是孟学帆和何宗文在说,顾书尧只在一旁听着。
只是话说到一半,孟学帆就被学生喊了去。何宗文回过头来看了眼顾书尧,见她眼下两团青影,便问她:“书尧,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么?”
顾书尧笑了笑,“失眠了。”
何宗文点了点头,不再多问,转了个话题道:“刚刚孟学帆跟我聊起燕北乃至全国的教育、医疗的现状,虽然近几年有较快的发展,但是和国外相比还是差了很多。如果有更多像你像孟学帆一样的人回国引进国外先进的技术和理念便好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等你学成归国。”
“我一定会回来,毕竟我的朋友、家人还有我的祖国都在这片土地上。”他顿了顿,又道:“其实我有很多朋友也回来了,可能你们还不知道。”
顾书尧听他这么说,也有些好奇,“还有谁?”
何宗文真诚道:“我有一个朋友美国一所大学的医学系毕业,还是位女医生主治女科,我才知前半个月前她已经到了盛州,现在还在法租界开了家诊所。”
“是么?那真不错。”顾书尧虽只这样答应了一声,但她一听到女科心里便明白了。何宗文这是在帮她,但是这是她的私事,他又不好将话说得太明白,因此只拐弯抹角说这些。
顾书尧吃了一个多月的中药并没有气色,这位医生是从国外的医学系毕业,又是专攻这个方向,说不定会有办法。
那一边殷鹤成虽然喝了酒,但他第二天还是一大早就清醒了。昨天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殷鹤成一想起就头疼得厉害。他原本想找根烟抽着缓解一下,可是他找遍了他原本放烟的地方都一无所获——他的烟都被她藏了起来。
他扫了一眼她那侧的床头柜,鬼使神差一般的走了过去将她拉开。伸手一摸便摸到了丝巾底下藏着的硬质小纸盒,他原本以为就是香烟,可拿出来才发现并不是。
那并不是香烟,那是一个更为细长的纸盒子,上面还印了英文,殷鹤成拿起来一看,才发现写着的是“lady’s friend.”他之前没有见过这个,不过凭他的经验这应该是什么药。
然而正当殷鹤成纳闷这到底是什么药时,他在盒子上看见一行更小的汉字——避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