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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袭来,裹着无限哀伤。
何寂抬了抬眼镜,神情动容:“我理解你。”
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母亲,那时他小,不懂什么是生离死别。
只知道母亲静静地躺在床上,再也没有起来。
这个世界,从那一刻开始,再也没有那个唤着他的乳名对他笑的人。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母亲?你笑起来,很像她。”
沈南意此刻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没有进一步去体味何寂话里的落寞,她笑了笑:
“是吗?何医生,有机会替我问候阿姨。非常谢谢你的关心,都过去了。”
何寂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后,突然笑了笑:
“沈南意,看来他们两个人也未必能给你幸福。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给我个机会,跟我再试试,我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
他的眸里浸润着深情,却用着最儿戏的口气,说着他的一片真心。
沈南意突然觉得,眼前的何寂,实在是可爱的。
她笑了,如这夜风习习,妩媚动人。
她很感激何寂,他总是懂得如何温暖人心:
“你真的太好了,何寂,我记住了!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告诉你。”
何寂满意地笑,露出一口平整的白牙,很是儒雅:
“走吧,夜里凉,我陪你进去。”
沈南意与他并肩走在花园的路上,提及何西的病情:
“何董的身体如何了?”
蒋英雨成日忙里忙外的,似乎很少提及何西,只听慕栖洲偶然说过,思逸生物研制的续命药对他无甚效果。
“油尽灯枯之象,时日无多了。”何寂耸了耸肩。
沈南意有些唏嘘:“你别难过,何医生。”
何寂淡淡一笑:
“我不难过。我是学医的,看惯了生死。人啊,无论生前如何显赫,终究是要死的,早晚而已。”
“的确,不过是早一步、晚一步的区别,殊途同归。”
何寂回眸,凝视着沈南意的眼睛: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沈南意愣住了:“你喜欢张爱玲?”
何寂没有说话,只是淡笑。
她抬眼温和地看向何寂,他也一如从前凝望着他,眸深如水。
夜风微凉,秋意正起。
今夜仿若梦境,谁都不忍开口破坏这一刹那的美好。
只可惜,电话嗡嗡作响,煞了风景。
何寂摇头失笑,很是抱歉。
“好,我马上来。”
他挂了电话,扬了扬手机,哂笑:
“我该走了,何西的情况不太好。”
正巧,慕栖洲也找了过来,他望着何寂的背影,揽住沈南意的腰:
“何寂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沈南意挑着鬓间细发至脑后,浅笑:“他真是个有趣的人。”
慕栖洲想起过去他们曾经谈过恋爱,瞬间有些吃味:
“无缘无故夸别的男人,沈南意,我吃醋了。”
沈南意勾着他的脖颈,轻轻地在他的薄唇上印了一记吻,让慕栖洲整个呆住了。
“现在呢,还吃醋吗?”她看着他,亮如星辰。
“让我想想,我刚刚似乎做了一场梦,发生了什么?”
慕栖洲假装望天。
沈南意失笑,小手落成轻拳:“你耍赖,慕栖洲。”
慕栖洲立刻俯下头覆在她的红唇之上,轻啄、挑弄,逐渐变得肆意、热烈。
在喘息的间隙,他的指尖摩挲着这抹红,舍不得松开:
“醋不吃了,想吃你。”
……
“姐夫……”一个甜美的声音,是顾若荨。
沈南意和慕栖洲看了看对方,又看了看四周,没有第四个人。
慕栖洲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你喊谁?”
顾若荨甜甜一笑,直勾勾地望着他:
“当然是喊你啊,姐夫。”
她假装很惊讶,指着沈南意问道:
“她就是抢了姐姐男朋友的那个女人?”
沈南意忍不住提唇一笑,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你们顾家开茶厂的吗?这绿茶品质一点创新都没有。”
慕栖洲忍不住冷笑:“我不是你姐夫,顾小姐认错人了。”
他揽着沈南意就往里走,顾若荨的声音在身后,似又不甘:
“姐夫,你和我姐谈了十年,就差一张结婚证,你真的说放下就放下了?”
慕栖洲黑眸一沉,眼里带着浓厚的警惕和怀疑。
沈南意挑了挑眉:“你不是顾天明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吗?怎么,对顾小芊的前尘往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顾若荨甜笑,一副人畜无害的纯真:
“我听家里两个哥哥说的呀,姐姐在国外一直很挂念你的,姐夫!人说青梅竹马的感情才是最真诚的,你说呢,姐夫?”
沈南意失笑,眸间带着戏谑:
“领证了吗,一口一句姐夫?叫得这么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整个顾家嫁给了阿洲。”
顾若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沈姐姐,你吃醋了?顾家向来对姐夫都是一心一意的,姐夫。我听说你对我们似乎有些误会,所以,才冒昧来和姐夫打招呼的。如果这让沈姐姐不高兴了,我向姐姐道歉。”
绿茶指数已爆表,沈南意无心再和她周旋下去。
慕栖洲更是面色一沉,直接把话撂清楚:
“我和顾家不存在误会,顾小姐多心了。另外,我的青梅竹马少年恋人,就是你眼前的这位沈小姐。当年要不是你的姐姐故意欺骗我,我和南意兴许早就有一打孩子,今天孩子不仅能打酱油,还能喊你一声阿姨了。”
沈南意唇角一弯,顺势补了一刀:
“顾小姐可千万别学你姐姐,骗人可没有好下场。”
顾若荨面色一红:“你!”
但很快,她恢复了如常的神色:
“沈姐姐说的对,我要跟你好好学习,怎么把男人的心抓得死死的。”
沈南意摊手,表现得极其嘚瑟:
“你错了,妹妹。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些东西你明明不想要,可耐不住人家非要送上来,这份本事,你,学不会。是不是,老公?”
慕栖洲被这一声“老公”,叫得一阵酥麻,脸上的笑如墨晕染了水缸,满满地溢出来:
“老婆,别跟不相干的人浪费口舌,我们回家。”
沈南意莞尔一笑,眉弯如月:
“回家,老公。”
慕栖洲与她十指相扣,两人像个连体婴儿腻腻歪歪地走到酒店外,上了慕家的宾利。
“还看着吗?”沈南意故作矜持,没有回头。
“早就气跑啦。”慕栖洲将她的手捏了捏,垂眼笑。
沈南意立刻转头看向后方,果然没有人了,她松开了手扇了扇脸上的热气:
“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端着好半天。”
“老婆,我舍不得放开你的手。”
慕栖洲挑开她额间的湿发,垂着眼看着她,声音低得发沉。
沈南意心砰砰跳,看了眼前座的司机,羞涩低头:
“别瞎叫。”
“就是老婆,老婆,老婆……”
慕栖洲低沉又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边连声叫唤,惹得沈南意笑着讨饶:
“我投降,投降了。”
慕栖洲满意地亲了亲她的额头,两人拉开距离,他靠向座椅回到正题:
“刚刚你闻了她的气息,感觉如何?”
沈南意略带嫌弃地捏了捏鼻子:
“香水味太刺鼻,不过,的确是个活人。”
她不得不承认事实,上一次见妖女,她虽灵力大增,但身上有许多魂魄交杂的混乱之气,绝没有今天顾若荨身上这股气息这般纯粹。
沈南意纤细的手按在自己的脑门,疲倦地闭上了眼:
“真的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