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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前一天阴天,张子翔就有了不祥的预感。果然,晚上就开始下雨,到第二天早晨还没停。
一班男生有五个,其中一个也是摊的项目有点多,不好再继续压迫。向笑天只好被迫上阵去跑接力,他七点多爬起来,拿着一个面包,穿着运动服看着窗外连绵的小雨,充满惆怅:“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
张子翔走过去踹他:“你还能打一阵伞,你瞧瞧我。”
向笑天真瞧了他一眼,改口道:“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张子翔和叶鑫外形好,被选进了系里的仪仗队,运动会开始前要走方阵。运动会大三大四不参加,爽爽地放两天,来观战的人都少,不好拉过来走仪仗队。于是队员就从大一大二两个年级里面挑,第八节下课到晚自习之间排练,院系之间互相攀比,真较上了劲,每个系吃完饭都跟逃命一样跑到操场来。
文学院三个系还好,大家都住在本校区。机电学院和物理学院的大一新生简直惨透了,总不能让学长们随着他们去北校区,况且北校区人多,操场占得更满。据说有的系下午第八节有课,下课直接跑过来,饭都吃不上。
中文系第八节也有课,张子翔饭卡都直接交到了李磊手里。上第八节课的教室离操场远,吃饭时间有是有,不太充裕。他不想赶着吃饭,噎得难受,只能让李磊给他带饭,晚自习的时候啃一个夹菜的馒头。
好不容易排练了这么长时间,运动会竟然下雨。文学院仪仗队是一身白,若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一队人拉出去必然帅得掉渣,可惜天公不作美。雨下成这样,到主席台前踢正步,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出到时候的悲惨情状。
八点半运动会开始,文学院走第三个,早早来到跑道上就位。张子翔站在仪仗队里,被雨淋着,不让打伞。各个院系已经入场了,看台四周坐满了人。大家都幸福地打着伞,远远看去,像是满满一看台五颜六色的毒蘑菇。
天阴着,雨不大但却连绵不绝,塑胶跑道上积着一滩滩浅水。大家都破罐子破摔地走过去,正步踏在吸了水厚重的跑道上,砸得哐哐响。泥水溅在裤腿上,虽然不能低头看,凭感觉就知道膝盖以下肯定湿得透透的。主持人躲在伞下捏着潮湿的稿纸,坚定不移地念:“迎着初升的朝阳,迈着整齐的步伐,现在向主席台走来的是汉语言文学系的方队!他们英姿飒爽……”
张子翔听着喇叭在操场上浑厚的回音,感受着湿透的裤腿,一瞬间体会到了来自世界的深深的恶意。
跑回宿舍的时候张子翔衣服都湿透了,裤脚全是泥,还得自己拿回家洗完再把衣服交上去。鞋也毁了。叶鑫也回宿舍换衣服了,几个宿舍的人都不待见他,张子翔也是,就没跟他一起。换好衣服赶紧回操场,一大片林立的雨伞之中,张子翔找到自己班,竟然坐在看台中央紧挨着教师台的地方。老师们都忙,很少有老师会一直跟完运动会两天,不过此时入场式还没完,教师看台坐得比较满。张子翔挤过来,四处踅摸寻找李磊和吴景男,班长在教师看台边上大声喊他:“张子翔!”
操场上很吵,张子翔勉强听见了这声喊。随着班长的喊声,教师看台这边大伞底下有两个人同时回过头。
张子翔向来只念书,不怎么在意学校各部门工作。他就认识其中一个是文学院书记,因为见得多了所以就认识了,仪仗队训练的时候书记经常露脸。另外一个他不认识,是个头发花白的人。因为有杨求是做先例,他不敢臆测这人的年纪。
班长招手叫他过去,他就克服重重艰难险阻过去了。班长指着他说:“就是他!”
张子翔吓了一跳,本能地先想到自己是不是犯什么事了。头发花白的那名老师翻开最上面一本表格,用接近举放大镜一样的动作按住自己的眼镜低头细细确认一阵,问他:“你报了这么多?”
班长看张子翔一脸茫然,提示道:“梁院长问你话呢。你不是报了所有的跑步项目吗?”
“哦,哦!是。”张子翔一听姓梁就本能地对院长好感度飙升,“男生太少,我平常也老跑步,能报就报了。”
老院长几乎老泪纵横,哆嗦着手说:“悍将,悍将啊!我们文学院就要发扬这样的精神,学习好,体质也好,敢想,敢拼,德智体全面发展!”
张子翔不敢继续扮乖宝宝,看老院长颤巍巍的样子,他怕院长一激动厥过去。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龇牙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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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1500米第一天上午就跑完了,插空跑的男子组4x100和4x200的接力,下午是男子3000米。4x400和5000米放在第二天。
张子翔该上场就上场,跑完就回来歇着。班费买了许多巧克力,他在全班报的项目最多最难,是重点照顾对象。巧克力吃多了腻,全便宜了边上坐着的同学。无聊的时候,他就在看台上四处乱看,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某个认识的人。
让李磊几人揶揄了张子翔好几天的就是杨佳。下午雨停了,这小女生莫名其妙得厉害,跟田晓青一起等在终点,给他递毛巾和葡萄糖水。一起跑了两个礼拜,哪次都超过三五千米,张子翔也从来没倒过。所以他特别纳闷:“怎么一到运动会就突然这么担心我,怕我把自己吓脱水了?”
李磊教育他:“你也该长点心了。杨佳明显是喜欢你,自己不好意思,拉上田晓青来找你,不尴尬。你赶紧发展,咱们宿舍以你为一个好的开端,统统毕业就学位女人双收,你可别给我们掉链子啊!”
张子翔想了想,还是顺其自然好。说话的时候三个人都在抽烟,张子翔那次从网吧回来没过多长时间,实在扛不住了,也学了抽烟。见三个人都抽,也拿出烟和打火机。正好跑完步晚饭不太想吃,先抽根烟放松放松。
之前大家都撺掇张子翔学抽烟。陆越峰朴实,见他也抽的时候张子翔很诧异,在他的认知里朴实的孩子乖。于是问陆越峰:“你也抽?”
“抽。”他说,“高考时候熬夜看书困,就抽两口,精神。”然后又不太满意地补充:“你们这种纸烟没我老家卷烟叶子劲那么大,娇贵的城里人。”
张子翔烟一拿出来,三个人又开始例行嘲笑:“又抽你那个雄狮?你抽那也能叫烟?那叫薄荷糖。”
“我这不是刚开始抽。”张子翔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你们刚抽的时候就直接嚼烟叶子啊?”
“我们刚抽时候也没这样啊,谁这样啊。”理论上最优等生的向笑天吐着烟圈说。
张子翔不说话了,他在这方面说不过他们,叼着烟摆弄桌上的奖品。一堆铅笔和毛巾,还有香皂。香皂放在洗脸池子边上大家一起用,正好前一块快用完了。铅笔自己留了一根,剩下的全给陆越峰,他画图用得多。听说文学院内部也有奖,学校太抠门,他比较期待院内的奖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