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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禅心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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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兑宫宫主言尽于此,青帽小厮极有眼力劲地又带着陈长安往回走。

    也不知是先前他在花苑内一人一剑镇压住在场甲子,还是方才李道衍出手的缘故,这次他的座席显然要靠前许多。

    陈长安坐于席中,环顾四周,并未看见宋青瓷的身影,他招手示意小厮过来。

    长相伶俐的小厮赶紧过来,恭声问道:“贵人有何吩咐?”

    陈长安淡声问他,“参政知事走了?”

    小厮记忆不俗,殿内人来人往,立时就能回想清楚,他顿了一息,开口回答道:“半炷香前参政知事带着宋家小姐走了。”

    陈长安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坐了一会儿,一直毫无动静的殿外,开始有人不断地往里走。

    神色淡然的大红衣,红裙妖娆的李渔,眉眼灵动的齐萱萱,目光阴冷的谢元佑,一脸喜庆的金无咎,陆续走来。

    陈长安无喜无悲地看着,方才都是在袖手旁观的啊。

    他自顾自拿过桌上酒杯,浅浅喝了一口,入得喉中,全无春归的绵柔和醇美。

    放下酒杯,他觉着有些无趣。

    殿内朱紫三千客,并无一人可相说。

    既然那只木偶不在,该造的声势也都造出来了,那就没什么好留的了。

    陈长安轻轻一笑,对大红衣和李渔的目光视若无睹,起身离开。

    走出几步,殿外又施施然走进来一位白衣女子。

    女子头上一根玉簪,两耳缀有银饰,柳叶细眉下一双微翘的眼眸,眉心一线朱红,那张绝美的脸上神情清冷,又带着丝丝悲悯。

    她赤足行走于地,脚腕上一颗银铃,脚步走动,银铃却是不发出一丝声响。

    在她身侧是位魁梧男子,头发辫以细辫,面目俊朗,腰间左右各挂着一把弯刀,即使赤足白衣气势足够,也无法遮盖住他半点光芒。

    陈长安看了一眼,约莫猜出对方的身份,不肯入修迷楼山的慕容自在,以及西魏二皇子拓跋般若。

    都是了不得大人物啊。

    他心中想着,继续往外走。

    殿内空间极大,两人相隔几丈,彼此相反而行。

    遥遥路过。

    慕容自在脚腕上自幼戴起,就不曾响过一声的银铃,蓦然发出一声轻轻的响声。

    叮。

    拓跋般若步子一顿,双手按刀。

    叮铃铃。

    一声过后,便是一连串的响铃声。

    神色清冷,眼带悲悯的白衣终于止住步子,她听着脚腕上响动不止的铃声,静静转过身,目光落在头也不回的年轻白发身上,三千青丝无风自动。

    她遥遥看着那道身影,眸光里悲悯依旧。

    一颗禅心不动分毫。

    拓跋般若神色古怪地看了看,随即他灿然一笑,双手松开佩刀,并没说破此间玄机,而是示意小厮,继续领路前行。

    座席上,一直注意陈长安动静的李渔,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笑意。

    她执掌东府多年,自是知晓慕容自在脚腕上那枚银铃响动意味着什么。都在传草原上这位只要入得修迷楼山,就能立证菩提的慕容自在是菩萨转生,即使修行连山法门,依旧有一颗不动禅心。

    呵呵,好一颗禅心不动。

    明明灵山在前,却偏偏要东行以求真法。却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啊。

    李渔此刻愈发觉着有趣。以往只要是她想要的,动动手指就能得到。可那些东西,等真正到了手中,又会觉着无趣。唯有现在这种,即使她费尽心思气力,都不一定能得到的,才是最值得她念念不忘。

    她想着,瞥了眼对面的陈太平,难得见到这位万事不系的大红衣,略微失神。

    真是有趣啊。

    陈长安不理会殿内如何,他走出大殿,殿外已重新换上了一群京畿卫,见着他出来,碍于他甲子身份,也不敢如何。

    但短短盏茶的功夫,在他手中折了不少同袍,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笑脸给他。便是那位因此被擢升为游击将军的原昭武校尉,心里再怎么乐开了花,此刻也对他冷脸相对。

    陈长安对此并不在意多少。

    无论那些人是本意还是被当做棋子,既然要杀他,那就要做好被他杀的准备。就算因此而丢了性命,也怪不得他人。

    要是他陈长安今日修为不够,价值不足,学宫不肯出手,那躺在地上的可就是他了。

    这些京畿卫人死了,尚且有袍泽,有亲人,为其敛尸哭丧,可他要是死了,在意的又有几个呢?

    到了长廊,幽幽的月光下,一尾尾锦鲤跟随他游动。

    粼粼波纹。

    走至中间,陈长安停住步子,手按玄离。

    对面一身寻常富家翁打扮,相貌普通的中年男子,慢步走了过来。

    明明对方身上并无半点气势,陈长安却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谨慎地往旁边栏杆靠了靠。

    中年男子对他的小动作视若不见,不疾不徐地慢慢走过去,路过陈长安时也并不停留,只是脸上浮出一丝笑容,看不清意味。

    等到这名中年男子彻底走远后,陈长安紧绷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下来。

    谨慎未必是美德,可鲁莽就是取死之道了。

    即使有着道藏兑宫宫主的保证,陈长安也觉着,还是手中的剑要靠谱些。

    没去猜测男人的身份到底如何,陈长安毫无留恋地走出号称天下甲第的院子。

    院外长街已是灯火通明,行人如织。熙熙攘攘的人群,比起日间还是要热闹些。

    他毫无目的,随意行走。

    先前催动玄离上的符篆,大宫主应势而来,号称是动用李道昌剩余的一口气机,可历来灵力气机只得以自身观想修行,点滴积攒而出,如陈长安这种窃取天地灵力,或者朱厌那般吞噬他人气机的,历来都被斥为妖魔外道。

    当初在宛平府外,西魏那位无相境老僧,曾怒斥李道昌为妖魔外道,质问为何连山敢不杀他。如今李道衍堂而皇之地动用这种手段,连山却毫无丝毫反应,其中缘由,着实古怪。

    陈长安思索着,走了一路,不知觉间,却是到了当初和大红衣路过的饮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