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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从这天开始，两兄妹早出晚归，早上吃的是苏云华做的美味早餐，中午和下午则在江家的米粉作坊里吃母亲做的饭，周末苏云华依旧早早出门去市里，连带苏远杰也到同学家去躲清静了。
其他人想抓两兄妹做事，却总是等不到他们。孙玉珍走后，苏家大大小小的家务事都落到了吴月红身上，她这才知道妯娌不在家，日子是多么的苦！
想当初，自孙玉珍嫁进苏家她就没干过什么活儿了，每天舒舒服服等着吃喝，没事就去旁边邻居家打打牌嗑嗑瓜子聊聊天，有钱的时候就到镇上做做头发，或者去市里看看小儿子，逛商场买衣服，惬意又自由。
现在呢，每晚睡觉前就是她怨气大爆发的时候。
“苏永贵！老娘不是你们苏家的奴隶！喂饱你和远超就不错了！那两个老不死的整天磋磨我！还有苏玉兰那个婊-子，就知道带着一家子来打秋风！她是要饭的啊？叫她帮个忙，次次推三阻四！老娘现在连打牌的时间都没了！苏永贵！你再不给老娘想办法，老娘就和孙玉珍一样，也回娘家了！”
“吵吵什么？谁是老不死的？谁是婊-子？那是咱爸咱妈和咱妹妹！嘴巴干净点！干点活儿你就喊累，天天就知道去打牌！你说你这些年输了多少钱？没有管你你还来劲儿了！”
“苏永贵！你混蛋！”
“吴月红！你再闹，我一分钱不给，你休想再有钱去赌牌！”
“你……！我跟你没完！”
两夫妻几乎每晚都要撕逼，第二天一早都顶着黑黑的大眼圈。吴月红想去找苏远杰两兄妹的晦气，可惜早晨她在吴秀娥的叫骂声里挣扎着起床的时候，人家那两个乖巧的孩子早就在去往学校的路上了。
而苏永福饿了几天之后学乖了，搬了一口锅、一袋粮食到山上，每天自给自足。
苏云华和苏远杰知道后，明白父亲这辈子，大概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和苏家鸡飞狗跳的状况不同，孙玉珍的肌肤在苏云华时不时给她喝的灵泉井水的滋润下，变得白皙细嫩起来，身体日渐丰腴健康，心情好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她偶尔会跟自己的儿女打听一下丈夫的状况，除了恨铁不成钢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感情了。
……
“陈姨，我来送菜了！”
苏云华按响了靠山独栋别墅的对讲器，嘀的一声响后，她脆生生地冲里面喊了一句。
与往常不同，这次对讲器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旁边的大门发出了吧嗒一下，打开了。
苏云华不虞有他，推着小推车走了进去。
别墅里一如既往的静谧，花坛中盛放的水仙几乎有半人高，迎风轻颤，摇曳多姿。
小推车咯啦咯啦的轱辘声略略破坏了这种宁静，却带来了些微人气。
“陈姨！”苏云华推到侧面，正要去敲门，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苏云华笑着去推，却被站在门口的挺拔人影吓了一跳。
不是陈姨！
一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的高大英俊少年站在门口，两腿笔直，面无表情，眼神如冰块一样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很明显，他并非刻意为之，只是天生如此，却让人望而生畏。
“你……你好，你是这里的主人吗？我是来送菜的。”苏云华愣了一会儿，赶紧小心翼翼的打招呼。
少年没有多言，俊美的脸上亦无丝毫变化，只是点点头，身体往旁边一让。
苏云华有点没趣地讪讪笑着，从小推车上拿下几个装满东西的竹篮，走进了厨房，如同往常一般，将蔬菜水果整整齐齐的码放进了塑料收纳箱。
少年站在一旁，并没有离开。
苏云华初时还能自持，认真的工作，可渐渐的，她敏感地觉得，少年的眼光似乎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然而奇异的是，明明是冰冷的视线，却带来不可思议的热力。
她想，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对方也许只是站着而已，并没有看自己。可是，又分明有强烈的感觉……
苏云华胡思乱想着，小巧的耳垂不知不觉鲜红如血。
——龙知定没想到，自己独个呆在别墅里的时候，居然会碰上这位来送菜的少女。
其实他早就知道她了，从她第一次来，他就在窗户里见过她。
以前从楼上往下远远望去，就觉得她轻盈窈窕，犹如粉红的气球，既青春又娇嫩。
但是近看她，他才知道原来一个女孩子可以长得这么美！
吹弹可破的肌肤比城里的女孩子更加白嫩细腻，饱满丰美的唇珠红嘟嘟的，漂亮的大眼睛好似两颗黝黑的葡萄，水汪汪亮晶晶，简直会说话。她浑身洋溢着活力，弯腰提篮子的时候，苗条的细腰呈现出一个绝美的弧度，令人惊叹。
龙知定发觉自己的视线有些孟浪了……
每次少女离开，他总会找借口去厨房里跟陈姨聊一会儿，吃吃少女送来的各种新鲜水果。
他没有吃零食的习惯，也不大爱吃水果，可是她送来的蔬果，总是让他爱不释手，黄瓜清新爽口、西红柿酸甜适口、大白梨解渴生津、蜜桔汁水饱满、葡萄甜蜜诱人……，他情不自禁一口一口全部吃了下去。
陈姨对此十分欣喜。
今天她送来的是什么蔬菜和水果？……竟然有红艳艳的草莓，还有两个顶着碧绿“头发”的黄澄澄菠萝。
龙知定感觉自己口中的唾液腺正在急速地分泌着唾液，舌头不安分地顶了一下上颌，似乎已经急不可耐地准备品尝水果了。
但是面上依旧冷峻而矜持。
苏云华收拾好了收纳箱，随意扫了一眼厨房，发现水槽里竟然有几个未洗的碗，这不是陈姨的作风，那位爽朗的大妈总是把厨房整理得干干净净，连锅底都擦得发亮，怎会留着未洗的碗筷？
她终于忍不住，迟疑地问：“那个，……陈姨呢？”
龙知定两手插在兜里，脊背永远挺直，“生病。镇医院。”
“生病了？”苏云华有些担心，“呃，是什么病？要紧吗？”
龙知定抿抿唇，“受凉，感冒。谢谢。”
苏云华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谢谢，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在感谢她对陈姨的关心。
“嗯，不用谢。哎……不如，我帮陈姨把碗洗了吧？”
陈姨买她的菜从来不讲价，甚至给的钱比外面更大方，各种水果也是几十斤几十斤的要。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陈姨还向她讨教过一些本地小吃的做法。苏云华往日里多亏陈姨照拂，所以也想投桃报李。
龙知定似是在认真考虑这个建议，眉峰微微聚了一下，就在苏云华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竟然点头同意了，“唔。麻烦。”
苏云华发现这位别墅主人的特点了，他简直惜句如金，说话就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冒，简练得过了头。
她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聊天，只好冲他笑笑，转身捋起袖子，走到了水槽边。
她的笑容就像熟得正好的水蜜桃，甜甜的，粉粉的。
按照龙知定的个性，他根本不耐烦看人洗碗，早就应该走回客厅去了。可是今天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拿起了那盒草莓，打算吃一颗。
如果是外界的草莓，肯定需要冲一冲去灰，然后用盐水浸泡片刻，以防有农药残留。但是空间出品，根本不脏也没有农药，可以放心食用，所以苏云华瞧着他的动作，倒也没有阻止。
大大的草莓拿在手里，鼻间立即充满了浓郁的果香，还没放入口中就令人垂涎三尺。
龙知定张嘴，一口咬掉一半。
苏云华偷眼观察他，只见他牙齿雪白，咀嚼时腮帮子有种刚硬的男人味。
这少年看样子二十岁不到，可是眼神里有种难言的坚韧，似乎经历过很多事。沉默寡言不止是他的性格，更是他的一种保护色。
正想得出神，龙知定倏然抬头，视线准确地和她撞了个正着。
苏云华一惊，立刻低头看着手中的碗。可惜脸红暴露了她的心虚。
龙知定的感官其实比她更敏锐，他一早就晓得她在看自己，却故意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心里少见的有点得意。
苏云华啐了自己一口，又不是没见过男人，居然发花痴，这算什么事！
她在影视城做群众演员的时候，也见过不少长得好看的男演员，可是此刻她觉得，少年比那些男演员更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她上辈子结过婚，却没有谈过恋爱，并不知道如何与男人相处。若是其他会来事儿的女生在这里，恐怕早就逗着这位英俊的别墅主人聊天了。
厨房里一时沉默。
龙知定一直在吃草莓，等苏云华洗完碗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居然吃了十来个，这草莓品质特别好，十来个都一斤多了……
“呃，你要不要吃菠萝？”苏云华以为他爱吃水果，试探着问。
龙知定站在果箱边，表情有一瞬的纠结，须臾，默默点了个头。
他知道菠萝的皮很难去掉，却想瞧瞧这个女孩会怎么办。
只见苏云华拿起菠萝切掉了上面的头，当当当地很快切成了竖八瓣，很轻巧的就剔除了硬硬的果心和外皮，再切成小块，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龙知定被她的巧手震住。
苏云华将菠萝块装在了一个透明大碗中，盛入一些凉开水，加了点儿盐进去，“用盐水泡一泡会比较清口，不那么涩。”
龙知定淡淡的应了一声。
苏云华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把袖子放下。其实她有心帮忙做一顿饭，因为陈姨生病了，而且这个别墅主人一看就是君子远庖厨的那种。
但这人太冷淡了，她不晓得该不该提出来。
两人正僵持间，门口传来了响声。
陈姨带着鼻音的声音传了过来，“咳咳咳……小苏，是你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