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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的契约可不能乱签的，这名字签下去那可就要生法律效应的，关乎到一个人的前途命运，说一字千金也不夸张。
北宋时期，巨贾之家的家丁一般都是签订终身契约的，相当于卖身为奴的。一般富人家没那么雄厚的才钱，大多签订长工或者短工契约。
这里面有一点比较有趣，签约时间越长的拿的钱越多，但受到社会保护的待遇就越少。
终身制家丁就相当于卖身为奴，这样的话就是贱奴贱婢，不受国家保护的，整个人都是主人家的，就算主人把你打死官府也不过问的。
非终身制的家丁要好点，主子虽然也敢打骂你，但不敢闹出人命的。而且合约时间到了，子孙还是可以参加科举考试的。
也不知道这丫头想我签哪种契约？
“区别？区别当然是有的。菊花，你给说说。”南宫婉瞄了眼菊花道。
菊花接话道：“区别就是待遇不同呗。终生制契约男的叫奴女的叫婢，主子要一次性付你一百两银子买身，然后余下的每月的月钱是二两，这是所有家丁里面月钱最多的。因为终生制决定了家丁这一辈子也没其他想法，所以忠诚度一般比较高。”
“噢，除了限制了自由，听起来不错嘛？还有其他坏处不？”唐进笑道。
“坏处？那就是户籍呗。奴婢都是贱籍，不受官府保护的，是生是死全凭主子一句话，而且一般都是孤独一生的。当然了，有主子心疼的奴才也可以娶妻生子，但是儿子也是贱籍，不可以参加科举考试的。”菊花道。
唐进忍不住插话道：“这个贱籍可不太好。”
南宫婉笑道：“这个无妨。终身制家丁虽在官府备案，但是主子若要想办法帮他去除贱籍也是可以的。”这时梅花已取酒回来，听了一会忍不住插嘴道：“贱籍就贱籍呗。若不是小姐买下我，我家那些弟妹早就饿死了。如今我在小姐这好吃好喝的，每月还能给家里寄去一两银子，有什么不好？”
菊花道：“看把你美的，那你就不想嫁人？”
梅花道：“你才想嫁人呢，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好？我要一辈子伺候小姐！”
南宫婉笑道：“不是不准你们嫁人，而是女生外向。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人品又不靠谱，这势必会产生一些不利的影响的。梅兰竹菊，你们四个十一二岁就跟着我，如今都长成十六七岁的大姑娘，将来若是有意中人，那男人要是过了我这一关，我不但不反对，还会给你们嫁妆！”
菊花笑呵呵道：“就知道小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主子了！”
梅花白眼道：“看你这浪蹄子八成是怀春了，不想着伺候主子，想着嫁人，你不害臊啊？”
南宫婉打住道：“你们二人别吵了，听唐公子作何选择。”
唐进想了想，他来做家丁可不能和别人一样。无论是自由或者月钱，他都需要一个新的方式。可是你拿什么跟人家谈条件呢？
唐进没说话，而是走到搁置在一旁的古琴那立住，划拨了下琴弦。
三女一愣，他这是要秀琴技？
唐进回头看了眼南宫婉，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啦？唐公子已经想好了？终身的还是十年的？”南宫婉道。
“都不是，我需要签订一份不同的合约。”唐进道。
梅花不屑道：“你凭什么这样说？历来只有主子给下人提条件，还没见过想做家丁的给主子提条件的。”
南宫婉笑道：“唐公子既然有要求，那必定身怀绝技，刚才轻拨琴弦都是不同凡响，何不弹奏一曲，也好待价而沽？”
待价而沽这词听的唐进脸色有些尴尬，不过想想自己不就是待价而沽，想要争取一个好价钱吗？
唐进记得前世看过一部叫风云的电视，里面有这样一段对话。
步惊云对破军讥讽道：“没想到想来自命清高、不可一世的破军也沦落到给帝释天卖命？”
破军则是坦然的回答：“每个人都价，只不过没人给你满意的价钱而已。”
想到这，唐进朝南宫婉点了点头。梅花和菊花二人大眼圆睁，唐进要抚琴？
唐进要弹奏何曲？自然是《高山流水》，只不过是山东筝派的。这是一首九级古筝曲，也是唐进前世比较喜欢弹的一首。
看到唐进真要操琴，南宫婉身子也坐的更直了，操琴乃是她的强项啊，不知唐进琴技如何？
只见唐进整个人忽然沉浸下来，双目紧闭，双手搭在二十一根琴弦上，一动不动。
看到唐进没动静，梅花焦急道：“你倒是弹啊？到底会不会啊？”
“不许说话，他在酝酿情绪。”南宫婉道。
“噢。”梅花顿时闭嘴，但心中却不服气，看你酝酿出啥情绪来？
不一会，唐进动了，一根一根的拨动琴弦，而毫无旋律可言。梅花不懂音律还暗自里嘲笑。菊花略懂点，但也不知道这是在调音。
确定音准无误后，唐进开始弹奏起来，一上来就是明快的节奏，气势不凡，琴音如行云流水，一上来就韵味十足。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南宫婉目瞪口呆的听着，然后情不自禁的站起身，走到一旁观看。她要亲眼目睹下唐进飞快的手指是如何运用指法的。
原来唐进这段引子运用的是极为庄重的指法，还运用了双手交替演奏出繁响，让人仿佛看到了高山耸立的巍峨气魄。
然后，又看到唐进运用较缓慢的“按滑”音和级进音程为主的旋律来模仿古琴的韵致与中正古朴。
唐进准确干净的上下滑音看的南宫婉三女都惊呆了。
一会，唐进指法再变，以“托劈”技法，演奏时以大指小关节为运动轴心，发音清脆，节奏均匀，颗粒性极强，三女仿佛听到了翠竹通风的摇曳形态。
然后，唐进又换指法，用“花指”奏法和有力的“勾托”技法配合，声如清铃。那感觉就好像在一个宁静的夜晚，乡间的小道上过来了一行骡马队伍，传来声声銮铃。
三女已经完全沉浸在乐曲中，早把之前的猜测抛弃脑后。
最后一段，唐进综合运用“按、滑、揉、颤”各种手法，模拟古人在朗读诗书时的声调，音乐形象生动而富有韵味。
三女听的如痴如醉，直到最后一个音符停了她们还沉醉在乐曲的意境之中，久久不能醒来。
看到三女痴呆的表情，唐进暗喜。
前世唐进是先学的古琴后学的古筝，古琴七根弦，古筝大多二十一根弦。相比较而言，古琴手法也多些，不过难度也大了不少。古筝相对来说比较好学。唐进是一天就学会了。
唐进学的第一首曲子是《送别》，然后有一天看《宰相刘罗锅》十三集关于乾隆修订四库全书剧情中，刘墉被和珅所逼在凉亭前弹奏了一曲古筝，那叫一个好听啊！当时乾隆帝和和珅都傻眼了！
当晚，唐进就询问了音乐社团的朋友，得知那是山东筝派的《高山流水》，而且了解到这是一首九级的古筝曲子。
不过对于有着不错的古琴基本功的唐进来说，九级曲子他一星期就学会了，而且弹的还很流畅。
唐进刚才所弹奏，虽然还谈不上绕梁三日，不过第一次听到此曲的人来说绝对是一个震撼。
一曲完毕，整个凉亭似乎都在回应着那琴声。南宫婉好久才缓过神来，发现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此曲何名？”南宫婉焦急问道。
唐进没有隐瞒，道：“此曲名《高山流水》”
南宫婉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高山流水》自己会弹啊，不是这首啊？
唐进早有预料，笑道：“不要怀疑，这曲子也叫高山流水，只不过不是俞伯牙和钟子期那首。此曲乃由山东民间小曲《琴韵》、《风摆翠竹》、《夜静銮铃》、《书韵》组合而成。南宫小姐没听过很正常。”
南宫婉恍然，本以为自己听遍天下名曲，却遗漏了这么好听的曲子？其实她哪里知道，这首曲子乃是十九世纪五十年代的山东筝派曲子。
“真看不出来，你小子古筝弹奏的这么好！”梅花破天荒的给唐进点了个赞。
唐进差点没适应过来，连忙道：“雕虫小技而已。”
南宫婉道：“你这琴技简直出神入化，就是临安府的第一琴师李小丫恐怕也不比你高明多少。”
李小丫？
“大小姐谬赞。现在大小姐，我们可以谈下合约了吧？”唐进道。
南宫婉态度立马变了，“就凭你这份琴技，做一名小小的家丁都埋没你了，若是去汴京或者临安做操琴师，一定会红的。”
唐进深沉的叹了口气，道：“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啊。人们内心的理想和外部的现实往往是矛盾的。可是我选择了接受现实。我父母在身边，妹妹还小，我还要完成母亲考取功名的重任。所以，现在还不是去汴京的时机。现在的我只适合做一名小小的家丁，当然我会是一名出色的家丁。就算做家丁，我也要做到极致！”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南宫婉被这句话震住了，默默地记下了它。她越发觉得，越接触唐进越是发现他身上有新的闪光点。
“好吧，家丁契约一般不随意变动，但对于你我可以破例一次。你有什么条件都提出来吧。”南宫婉道。
这一次，梅花和菊花竟然出奇的没有反对。
唐进早已想好了契约内容，认真道：“好。我是个喜欢自由的人，不太喜欢束缚。说句实话我来做家丁不仅仅为了钱，还有就是想红尘历练，再有就是想亲眼目睹下南宫小姐的绝世芳容。”
说到这，梅花和菊花瞪了唐进一眼。
南宫婉则脸色微红的笑道：“噢，你会看到我揭开面纱的样子的。只不过到时你可不要失望哦。你继续说。”
唐进笑道：“应该不会失望，我看人很准的。好，那我继续说。因为不喜欢太久的束缚，所以契约时间我想先定为一年，不知道小姐意下如何？”
梅花不瞒道：“最低的是三年嘛，你干一年拍拍屁股就走，谁晓得你是不是奸细啊？”
南宫婉笑道：“是啊，最低一般是三年的短工。”
唐进看着梅花道：“我长得那么像奸细？南宫小姐先别着急拒绝，听我说完。”
“好。”南宫婉道。
她想知道唐进还有什么话要说。
“三年也好，一年也罢，关键是这名家丁在这段时间所创造的价值。我也不敢打包票，但我可以自信的说，我一年内创造的价值是普通的家丁十年都追不上的。”
此话一出，南宫婉正色道：“公子如此自信？”
“当然。我可以告诉小姐，以前那个唐进早已死了，如今这个唐进已经脱胎换骨。”唐进道。
以前那个唐进早已死了？脱胎换骨？三女不懂唐进在说什么。当然，唐进也不可能傻乎乎的告诉她们自己是穿越来的。
“只是黄粱一梦，我便脱胎换骨，信不信随你们。”唐进道。
三女对视一眼，世上还有这么玄乎的事？
“好，就算我信你。那所谓的脱胎换骨是说现在的你懂得东西很多了？”南宫婉道。
唐进自信道：“可以这么说。”
“那你会蹴鞠么？”南宫婉问。
“自然会。”唐进道。
“好，那你说还有什么条件一起说出来。”南宫婉道。
“好。契约时间一年，月钱也是二两，不过要先垫付我半年的工资，就是十二两文银。”唐进道。
梅花立即反驳，“你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觉得你是骗子！”
南宫婉道：“让他继续说。”
“好。因为我一边读书一边打工…做家丁，所以我的上班时间不能和其他家丁一样，当然，小姐有重大事件我随传随到。我以后上午去学堂，下午来做事。这主要是考虑到母亲不同意我不读书一门心事做家丁。还有府里的家丁一般不休息。我们大宋的休息制度是十日一休。我想说的是七日二修。”
听到这，三女都傻了，这都是什么啊？这还是一名家丁吗？你这是要做家丁还是要做老爷？
唐进也不管她们的奇怪表情，继续道：“也就是我上班…做五日家丁休息两日。而且，我只下午做事。当然，小姐有事随传随到，我一定竭尽所能为你分忧的。”
“还有就是，待遇从优。除了每月的月钱二两外，我希望可以跟朝廷那边接轨…靠拢，饭钱…禄粟、职钱、公用钱、职田、茶汤钱、差旅费…给卷、厨料、薪炭，这些都不能少，也不需要折算成银子，我要实物。”
听到这，梅花和菊花早已傻眼了，他这是要做家丁么？这分明要做官啊？这些待遇好像是朝廷命官的俸禄才有的吧？他是不是疯了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