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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安娜没和司临逸说过,她不敢说,她很喜欢哥哥的黑色瞳孔,和她记忆里模糊的亲生父亲一样,也会不时问自己,为什么她的眼睛是蓝色的,让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不是兄妹。也让她少了几分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底气。
司安娜发现司临逸的呼吸很重、很烫,他发烧了。
她担心也是白担心,哥哥已经吃过药睡下了,她除了在旁边看着他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她眨眨眼,透着月光看着司临逸眼下少见地带着些红,和他如此不设防的样子,起了贼心。
她忍不住凑上前,扒着床沿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白白热热的,特别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对上司临逸遽然睁开的黑眸,那里面几乎是瞬间就燃起了怒火。
司安娜被他掐着肩膀摁在床上。
“你在干什么!”
他烧得意识模糊,此刻眼里都是血丝,死死瞪着她,低吼:“滚开!离我远点!”
她当时就被吓哭了。
后来司临逸教她中文的时候,她特意挑了一个他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时间,想跟他解释一下,她不是那种流氓。
她试图用文化差异说服他,“我们是家人,兄妹之间亲一下嘴都是很正常的。”更不用说亲脸。
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就被他的眼神吓得一个寒战。
他冷眼睨着她,分明是又动了怒。那时候她就知道,哥哥很不喜欢美国人贴面礼这一套,不会和任何人亲密接触。
可他今天却让那个女人亲脸,举动自然又亲密,她没办法说服自己,那女人和司临逸是朋友的关系。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开口:“卢卡,我哥身边的那个女人是谁?”
卢卡把司临逸的禁令抛在脑后,很快答道:“埃利森家族的小女儿,司先生的联姻对象。”
他听见司小姐极小的声音:“又是联姻对象。”
司安娜问他:“你觉得他这次能和联姻对象在一起多久?”
卢卡喉结动了动,哪敢说什么,只道:“小姐,他们下个月就会举办订婚仪式。”
安静一瞬,后座传来一声手机落地的闷响,司安娜忘了捡起来,只咬着下唇忍着差点夺眶的眼泪。
“为什么不说!”司安娜手指无声撕扯着裤子的布料,是真的生气了,声音少见的有些尖利,“我不是司家人吗!”
卢卡一声也不出,听着司小姐在后座发泄情绪,好像是对他也是对着别人,“我哥要订婚,我一点消息都没收到,你们把我当什么!”
她声音带了哭腔:“就因为妈妈死得早,所以你们都嫌我碍眼,都想让我离远远的!”
卢卡不忍听下去了,在司家,只有早逝的女主人塞琳娜是忌讳,他也知道小姐因为没有母亲庇护受了多少委屈。
最后他告诉她:“暂时不对外透露订婚的消息,是司先生的意思。”
卢卡把司安娜带回了她原本的住处,是塞琳娜夫人去世前一年,过户到女儿名下的、一栋不算很大的别墅。
他把司安娜背到二楼的卧房,又返下来找医药箱。
刚下到一楼,就听见门外的跑车声。
卢卡没来过这边,找不到医药箱,只找到两个创可贴和一小卷绷带,他站在客厅,看着来人相当自然地摁密码开锁,拉开大门的同时和他对上视线。
司临逸看到他在这,眯了眯眼,眸光渐厉,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绷带上,拧眉问他:“她受伤了?”
他一板一眼如实答:“司小姐脚底扎进了酒杯碎片,我找不到医药箱。”
司临逸眉头皱得更紧,转了转手腕,视线上下打量大厅几眼,走到靠近门口的玄关,在深处掏出了一个金属箱子。
他提着箱子走过他身边,淡声命令:“你可以走了。”
“是。”
卢卡微一点头,放下手中的绷带,朝门外走。快出去的时候又停住脚步,回身恭敬道:“司先生,小姐刚刚哭了很多次,你……”
“赶紧滚。”
司临逸声音加重,耐心告罄,站在二楼睨着门口的卢卡,极其厌恶地驱逐。
是谁的狗就该去伺候谁。
卢卡在司临逸的眼中清晰看到这句话。
他微一躬身,离开了。
司临逸把外套和手表脱在外面,拿着医药箱推开了主卧的门。
司安娜正坐在桌子上,原本白皙的脚背沾上泥土脏污,悬着。她神色也恹恹的,眼睛红肿。
司临逸不动声色走过去,把箱子放在她手边的桌上,金属的医药箱和桌面轻磕一声,把司安娜走丢的魂唤了回来。
司临逸看见她盯着自己,并不意外,眼圈又无声红了。
“别哭。”他语气生硬,一如既往是命令。
平常都很有用,不管他对她什么态度,她都很听话。
这次却不作效了。
司安娜死死憋着眼泪,第一次用那种眼神看着司临逸,怨比委屈多三分。
司临逸心底叹了口气,语气稍软,叫她:“安娜。”
“别哭了。”
无用的安慰,她的眼泪自顾自掉落,像断了线的珍珠,不知道是因为消毒时疼的,还是什么。
司临逸没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很冷,他冷着脸给司安娜处理伤口,手上动作却很轻。
等他给她缠好绷带,就站直了身体,她又得仰头看他。
他问:“鞋子去哪了?”
她不答。
他失了些耐心,话里带着指责:“你是有多没用,才能受这种伤?为什么不好好穿鞋?”
司临逸又要说什么,她突然开口了,带着哭腔:“哥哥。”
对上她的视线,他突然僵住。
“生日快乐。”
只是一句生日祝福,司临逸心底莫名松了口气,也收敛了冷厉的神色,缓声道:“你也是,安娜。”
“生日快乐。”
他们相差四岁,生日在同一天,一个诞生在柔和傍晚,一个在夜露深重的黎明。
“别哭了。”
他声音完全缓和下来,仔细听还能听出一点无奈。他摸摸司安娜的头,有几根深红色的长发缠在他指尖,他不动声色收回手。
他难得耐心地又说了一遍:“别哭了,安娜,眼睛会肿。”
他看她慢慢止住眼泪,又道:“明天给你订机票,回去吧。”
司安娜猛地抬起头,微肿的眼里全是不敢置信,和司临逸平静的目光对上。
“为什么?”她咬唇问,“你这么不想见到我?”
“又不是假期,你有你的工作。”
“我请了年假,”司安娜又开始委屈,“就为了回来给你过生日。”
给我们过生日。
他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在一起过生日了。
这次一回来就看到他的准未婚妻,还得知他们马上就要订婚的消息,还真是好大的一个“惊喜”。
但她不敢问,只说:“父亲病的很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司临逸眼神一下变了,紧皱起眉:“你见他了?”
她点头,还想说什么,被他打断。
“父亲的病要静养,我会好好照顾他,你少去探望。”他习惯性对她命令,“就算要去,提前告诉我。”
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只一味看着自己失神。
她刚刚才发现,他脸上有一个被擦过、但没擦净的红唇印,很刺眼。
他没听见回应,提高音量,厉声叫她:“司安娜!”
她不答话,低下头,转而轻轻说道:“哥哥,我给你带了礼物。”
她嘴巴委屈轻撇,指了指床边的包包,要司临逸给她拿过来。
司临逸不出所料地看见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绿色的钩针挂件,是小熊的样式,小小一个还没掌心大,针脚细密紧凑,看着像手工艺品。
他保险箱的一个草编盒子里装着类似的钩针玩偶,有将近十个,都是司安娜送的,她喜欢做这些小玩意儿,每年都要送他一个亲手编的。
倒是一年比一年做的好。司临逸垂眸看她掌心里那个小偶。
他伸手收下,顺手放到西装口袋里,然后就无声看着她。
司安娜扁了扁嘴,装作看不懂他想让她早点回去的暗示,小声说:“你没准备我的礼物。”
配上她微微哭肿的眼,很是可怜。
她继续说:“你甚至都不想见到我。”
司临逸盯她良久,然后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什么,扔到她腿上。
是个六棱柱的黑曜石挂坠,黑曜石成色很好,浓黑的像是能吞噬进所有的光。
司安娜有些不满意,但还带着一丝希望,试探问:“这是你随身带着的?”
“顺手买的。”他随口道,又补充,“收好,很贵。”
不是他随身带着,也不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只是一个随便的小玩意儿。
她的眼神又暗淡下去,再贵又怎样,她最不缺的就是首饰,何况她就是做这行的,什么名贵宝石没见过,司临逸更不会在意一块石头是不是真的贵,他只是随口说的而已。
毫不用心的一个礼物,至少去年他还给她邮了几套她喜欢的设计师款高定。
她吸了吸鼻子,只觉丢脸,她之前还以为司临逸变了,她万里迢迢赶来陪他过生日,他却并不差她一个人陪,软玉在怀,淡然自得,只有她狼狈得像个小丑。
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妹妹,甚至还会做和哥哥的春梦。
想到那个朦胧恍惚、一触即离的吻,她愈来愈相信那只是一个梦,此时也失去了试探他的勇气。
司安娜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司临逸又看了眼她的脚,简短说:“别碰水。”
然后转身就走。
快推门出去的时候,身后一道小小的声音。
“哥哥,订婚快乐。”
司临逸背影顿住,慢慢转回头,看见司安娜赤脚站在地上,重心放在没受伤的那只脚,耷拉着脑袋还冲他笑,只不过比哭还难看。
“我打算陪父亲几天,再回去。肯定赶不上你的订婚了,提前祝你和埃利森小姐订婚快乐。”她指了指自己的脸,轻轻说:“没擦干净,让别人看到了会影响你的对外形象。”
司临逸没动,沉默少顷,微一颔首,“谢谢,没事。”
临关门前,司安娜看见他西装口袋里露出头的绿色小熊,清新可爱,她勾了一个半月。
门被带上,关的严严实实,司安娜攥紧手心里的黑曜石,棱边刺得她掌心疼,她再也抑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接过她的礼物的时候,他也没说过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