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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帝已陨落。”
孟婆恭敬地拄着手掌,向着高阶上鞠躬汇报道。
“唉。”
台阶上的男人叹了口气,负手而立,粗短眉毛露出一股悲意。
这个看起来像寻常庄稼汉的男人,现在变成了地狱唯一的领袖。
“事情至此,已无回头之路。冥帝身体早已因为‘种灵’之事朽坏,违逆天道给予他人通天之路,遭到反噬已是必然,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孟婆闻言抖了抖袖子,答道:“我听闻那些‘种灵者’都被一股力量帮助,成功稳固了灵根,真正成为了追寻长生的修士,小姐她也……”
男人缓缓望向远处,小眼睛轻轻阖上,自言自语道:“冥帝,你竟能将最后的造化分给他们,真是意想不到啊,看来我欠了你一个大大的人情。”
“传我命令。”男人利落转身,朝孟婆吩咐道:“所有地狱修士全部遁身,短时间内不得出没在地狱以外的地方。”
孟婆顿了顿拐杖,恭恭敬敬地说道:“是,我这就传达给各路信报,现在,地狱已是鬼王您的天下了。”
男人似乎并不这么想,沉默了一会儿,意味深长地说道:“恐怕,要让他们向我低头,还有经过许多手段才行……他们不会轻易放下已经得到的东西。”
孟婆愣然道:“怎么会,如今天下修士皆面临这般浩劫,应当同心戮力才是,怎么能在这种关头还为了那些蝇头小利整个不休呢?”
男人挑起一边唇角,蔑然道:“孟婆,你认为这方天地能度过浩劫的机会有多大?”
孟婆被这个问题问住,犹豫地思考半晌,方才开口道:“老身不知……”
“没有机会。”男人哀伤地垂下眼帘,语气加重道:“最起码目前看不到一点机会。”
孟婆瞪大眼睛,讶然道:“就连鬼王大人您也……”
“对,就连我也不报太大希望,但我会全力以赴争取那份渺茫希望,哪怕只是粉身碎骨,定不会辜负冥帝神魂所托。”
鬼王双目炯炯,声若奔雷,“可那些人不会这样想,他们早早就将这场当做了必输之战,大多数人正要争那蝇头小利,不,他们或许会比平日更加疯狂,他们要在末法来临前尽可能地狂欢恣意,这才是真正的人性,就连修士也不可避免。”
孟婆闻言深深皱起眉头,皱纹像是沟壑一般深沉,“如若真如鬼王所言,往后的日子恐怕会更加凶险,而且这份凶险并不来自外域邪魔,反而是来自这方天地自身……”
两人一同陷入沉默,久久望向远方连绵不绝的群山,山峰皆黑沉灰暗,没有一点绿色,寸草不生。那里是地狱的边缘,一处与天庭间的夹缝,叫做大荒。
天庭云端,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之中,白眉白发的仙王托腮半卧在一件金光闪耀的坐塌上,像极了古代人间的帝王,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摇晃着苹果核,眼神缥缈,茫然盯着远处。
“仙皇大人。”
仿佛被惊醒一般,仙皇打了个冷颤,然后才望向说话之人。
金英彦低低埋下脑袋,双手拱抱,低下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张招牌笑脸。
“你是……”仙皇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丢掉果核拍手道:“你是新上任的五祖!叫做……叫做金英彦!金祖,金英彦!”
金英彦笑眯眯地抬起头,语气无比恭敬:“大人贵人多忘事,我在七君子的位子上也坐了十年有余,当年在您闭关前有幸拜见过一面。”
仙皇挠了挠脑袋,尴尬地笑了笑,丝毫没有顾忌身为天庭修士之首的行为举止。
“我一闭关往往就是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常常醒来后没有一个所识旧人,干脆也就不再费心费力去记后辈们的名字。”
金英彦笑道:“大人这次恐怕没空再闭关了?”
仙皇摆了摆手,在卧榻上舒舒服服地挪了挪身子,目光望向远处,吐音近若呢喃:“恐怕以后也再没有闭关的机会喽……”
金英彦连忙行礼,脸上笑容却依旧不变,“仙皇大人多虑,您定能在飞升之路上更进一步,真正超凡脱尘,得到大道认可。”
仙皇仰天长啸,一脸苦笑道:“就怕这大道也没了啊……”
金英彦拱了拱手,不再浪费时间纠缠台上之人莫名的愁绪,“不知仙皇大人找我而来是为何事?”
“哦。”仙皇讶然一声,似乎刚刚想起这回事情,略带歉意地说道:“我想麻烦你召集这天庭说得上话的人,什么五祖啊、七君子啊、三字尊啊……我听闻你人脉颇广,能够将他们一一找来。”
金英彦没有否认,微笑着问道:“召集他们需要时间,不知仙皇所为之事是否紧急?”
仙皇挠了挠下巴,自言自语道:“反正不在这一时半会儿……时间就定在半年后好了!还有,通知他们,冥王已经陨落。”
金英彦脸上的笑容顿时狂放了些许,似乎仙皇所说印证了自己的猜想。
仙皇看了一眼金英彦,既没有不快也没有认可,对他一瞬间展现出来的本心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询问道:“这件事情,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金英彦顿了片刻,似乎在犹豫,然后开口提醒道:“不知人皇大人那边是否……”
仙皇听到那个名字,乐不可支地笑道:“怎么,难道你的人脉神通广大到能把他也找来不成?不必不必,就算他来了,也不会听我说话……”
金英彦又开口询问详情,“仙皇大人此次是要讨论何事?我好方便告知众人,以免有人认为是琐事,擅自旷会。”
“末法浩劫,大道存续。”
仙皇神色突变,目光俨然道:“这样说便是。”
金英彦怔然抬头,嘴角上的笑容溘然凝固。
“不必害怕。”这次轮到仙王微笑,“还有机会,并不是没有希望。”
金英彦一脸骇然地辞别仙皇,脑海中一片震惊,又听到身后传来仙皇喊声。
“且慢,差点忘了一件事情。”
金英彦停下步子,转身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