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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那些人真是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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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五早上,莲净扶病为新人布置新房,第一件事就是让重玲和雪辽将童宣的床搬到库房去,“新房里放两、张、床岂不笑死人?”

    搬出去就搬出去,等晚上宴席散了我再搬回来。

    童宣吐了吐舌头。

    转脸去看林媛,唇角依然是柔软的弧度,含着一弯浅笑。

    呃,如果一天媛媛离开了,自己一定会无比怀念这清浅却隽永的笑容吧?

    山河村并不大。

    能上得了台面、够十人围坐的桌子,全村也就找到了十张而已,而且院子的空间也只能摆十来张桌子,还要给喇叭唢呐班子留地儿,再多的话就显的拥挤了,上菜都不方便。

    童宣跟水生、长顺几个商议了一下,决定三十桌喜宴分三茬坐,下午申时第一茬席,酉时第二茬席,戌时最后一茬。

    路远的,平时不怎么走动的,第一茬坐,家离的近,平日来往比较多、关系比较好的,在庖房搭把手办事的,则留在最后一茬坐席。

    掌勺的厨子就童宣一个,一群媳妇婆子打下手,在庖房里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很多村民早早就来了,有需要搭把手的就帮着做点事,闲下来时,则或蹲或坐,在院子侃大山说段子,不时便笑成一片。

    有些少儿不宜的段子,童宣听了白净的小脸烧的通红,好在手头上一直忙的闲不下来,身旁的媳妇婆子们只当她是累的,都没多想。

    第一茬席面摆上桌后,院子里瞬间安静了很多。

    大家都忙着吃菜,腾不出嘴说话。

    看着坐席的人吃的那么香,等二茬席的人止不住流口水,也没心思东扯葫芦西拉瓢了,蹲在院角,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两句,一边不时的看看吃饭的人。

    菜吃到一半,长顺媳妇领着两个婆子端着托盘,挨桌上烧饼,一人两个,都是刚出炉的,众人一尝,都不禁连连点头,“好吃好吃!”,没发到的桌闻听“轰”的一下站起来伸手要,长顺媳笑道,“都有,都有,别急,这饼要新烤出来的才好吃,下一炉出来就给你们上。”

    “宣哥的手艺真是没话说,这还没出师呢就有这等本事,将来出师了一定前途无量。”

    “可不是,手艺好,油水也足,这一桌菜要是去酒楼吃,怎么说也得要一两银子呐。”

    “这饼好吃到叫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了,一会得问问宣哥儿叫什么饼。”

    第一茬席散了后,客人们一边往外走一边赞不绝口。

    第二茬席的时候,有几位远道的小哥儿不请自来,一进院子就嚷嚷开了,“童宣你小子真不够意思,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哥几个说一声。”

    童宣出来一看,都认识,一起招进三分明月楼的学徒小工,在旺他们。

    在旺放纸鸢那天跟玉官告状,害得童宣的小燕子差点被缠断了线,本是因为润珠,一听说童宣聘下的媳妇另有其人,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的同时,也觉得有愧,便找了几个小伙伴带了几坛好酒来贺喜。

    在旺一巴掌拍到童宣肩上,“你小子行啊,不声不响的就把媳妇娶进门了。”

    咝,好痛。

    人家肩膀这么单薄你用这么大力气干嘛。

    童宣捂着肩膀嘟起嘴。

    “娇气的跟个小娘们似的,哈哈哈……”

    看着童宣吃疼的样子,在旺几个一起笑起来。

    “因为桌子和地儿都不够,所以分了三茬坐,你们几个都是自己人,先跟我去庖房忙一会,等到最后一茬再坐。”

    在旺几个卷起袖子,“做饭是咱们本行,没说的。”

    因新来了一批生力军,童宣便让水生媳妇和几个婆子到院子里歇歇,吃个烧饼垫垫,一会坐席,众人听说是酒楼来人了,乐的让贤,“行啊,你们忙,听院子里的人喊成一片说烧饼好吃,我们几个老没出息的暗里不知流了多少口水,早就想去尝尝了。”

    等到第三茬席菜上完了,童宣便跟在旺几个在庖房摆了一桌酒菜。

    “童宣,坦白说,你是我们这批人里最有灵气也是做事最认真的一个,老板娘和东家看好你,我们哥几个也看好你,将来做了灶园头儿,别忘了照顾照顾哥几个。”

    童宣摇头,“大师傅招我那会说,要栽培我做响堂……”

    “响堂哑堂什么的你就别想了,老板娘和东家已经商议好了,要让大师傅带你呢,你呀将来必是我们灶园头儿无疑。”

    童宣蹙起眉头鼓着腮,“这样啊……”

    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喜是忧。

    这一日直到深夜,客人们才散去。

    有几个醉的东倒西歪吵着要闹洞房的,被重玲毫不留情地推出了院门。

    童宣累的精疲力竭,回到东厢新房,才想起来只有一张床,转身正要喊重玲跟自己搬床去,身后林媛道,“这么晚了,今天就跟我将就一晚,明天再搬。”

    这个时候要想不尴尬,第一要大方,第二要大方,第三要大方。

    “嗯,也好。”

    童宣应了一声,关了门,默默脱了衣衫上、了、床。

    见林媛留出里面的地方给她,便爬到里侧拉过被子躺下。

    里面一人一床、被、子,外面盖了一、床、大、被,枕头也是一人一个。

    还好还好。

    如果里面也是一、床、被、子的话,童宣无论如何也大方不起来,不知要怎样扭捏呢。

    喝喜酒的人说了那么多段子,影影射射的,在脑子里怎么也挥不去。

    那些人真是讨厌。

    童宣闭上眼睛想道。

    林媛并没有吹灭蜡烛,而是翻了个身,单手托腮看着看着童宣清秀荏稚的小脸,半晌道,“小童?”

    童宣早就感觉到身旁人的目光,闻言睁开眼,“嗯?”

    “为何立誓终身侍奉莲净?可是卖、身与她了?”

    童宣摇头。

    这个,要怎么说呢?

    师父死后,她用擀面杖撅着小包袱下山,结果走了一个多月都没走出那道山脉,饥一顿饱一顿,每晚都会被山林中野兽的吼声吓醒,战战兢兢,忍受着漫长到一眼看不到边的孤独,暗暗立下重誓,下山后遇到的第一个人,不管是谁,都要扑过去抱大腿认祖归宗,从此不离不弃。

    学的是小鸭子。

    刚孵出的小鸭子,看到的第一个身影,不管是大白鹅也好,还是小男孩也好,都不容置疑地认做自己的母亲,从蛋壳里挣出来后,便“嘎嘎嘎”地跟在母亲身后寸步不离。

    后来遇到了莲净和重玲,就跟着她们走了。

    就这样。

    如果照实说的话,媛媛一定不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