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盂兰法会共三日,这三日,邀请的宾客白天到场就可。
而本寺的僧侣,则需日夜坚守在此。
法会场地安排在大殿内,因为人数众多,大殿前的广场上,也排满了蒲团。
苏小满被安排在广场靠外的位置,她微微吁了口气,运气好,不用进大殿被那臭味腌入味了。
殿外的大门敞开着,在外便能清楚的看见大殿正中,摆上了巨大的供坛。
供坛分为五层,上面分别摆有锡钵盂饭、新鲜的瓜果蔬菜,还有置于净水中的各类鲜花,最后一排是香油烛,层层叠叠的放在供桌上。
众僧人整齐地跪坐在供桌周围。
各派的长老分坐在供桌两侧,徐靖北也在里面。
三声鸣钟后,所有人都端坐于蒲团上,有一僧人开始唱赞说水文,声如洪钟,直扣人心。
过后,众僧人便叩响了手中的木鱼,齐声吟唱大悲咒。
苏小满就这般坐着,听了一遍又一遍的大悲咒、往生咒,听多了甚至也能跟着吟唱一两句。
中间休息时间,也少有人会起身走动。
临近傍晚,广场上的观礼者也渐渐散去,苏小满跟着众人退出,大殿内的人却纹丝不动。
一连两天都是如此这般,徐靖北大概是一直在大殿内,没来找过苏小满。
第三天依旧,如此枯燥地听诵经,难免开小差胡思乱想。
苏小满正庆幸着,三天都是好天气,若是遇上打雷下雨的天,广场上的观礼者就受罪了。
天边的乌云像是听到了她的召唤,如约而来。
苏小满暗地里咒骂一声,顾不上临时离开是相当无礼的行为,腾的一下,就从蒲团上窜起身,发动身法就往外赶。
身旁的同门皆被苏小满得突然起身惊扰,个个皱起眉头,但她跑得快,又不好吱声。
只是当头顶的乌云笼罩,才又恍然般摇头叹气。
大殿内的徐靖北,在苏小满起身之时便睁开了眼,苏小满不是个无礼之人,这般举动一定是有急事。
他在这三天,一步也未曾离开过,但现在他必须跟上去。
徐靖北已然风一般地掠出大殿,只留下一句,“真人,失礼!”
境元真人微微睁开眼,那一声匆匆的道别,在耳畔散去,复又合上了眼。
大殿内诵经声悠扬依旧,丝毫没有因为方才的小插曲而打乱。
殿外的众人,也只是有限几人,察觉到有人飞速掠过,速度过快,依稀能见群青色的模糊身影。
徐靖北刚掠出大殿,便有所觉,大概又是要打雷了,他脚步不停得紧跟前面天青色的身影。
苏小满现在满脑子都在回忆,哪里的空地适合接天雷。
手上也不停,将乾坤袋内的避雷针抽了出来,瞬间就变成了比苏小满还高的样子。
天色越来越暗,云层也越发得低了,苏小满在寺庙内乱窜,怪她来的时候没细细看过这里的环境,以至于到现在还未找到合适的地方。
转过一个转角,视野开阔,不远处有一座高塔,四面都是矮木。
乌云中的蓝色雷电,如游龙般上下滚动。
苏小满便决定就这里了,按那雷电的尿性,塔再高,都不会将雷电引过去。
将手中的避雷针高高抬起,顺着它落下的方向,苏小满手腕猛力一甩,避雷针便牢牢地插入泥土之中。
雷电似是知道她准备好了一般,已经展露了头角。
才站定,苏小满便感觉身后有气流浮动,势劲还不小,显然目标是她。
来不及多想,手速速探入乾坤袋,将针捏在指尖,同时人也转过身,手腕一抖……
“是我。”
一听声音,苏小满便心道坏事了。
然而针已经急射而出,群青色的衣袖一挥,叮叮当当的,与那声音混在一块,搅得苏小满心慌不已。
徐靖北哭笑不得,要不是他灵力深厚,今日还不得被她射个对穿。
扫开那些碍事的细针,徐靖北沿着既定路线,脚步不停地掠向那一脸惊慌的女子。
雷声隆隆,乌云已被劈开,雷电气势汹汹,地面卷起了小股的风。
苏小满不明白徐靖北过来是何意,就定定的看着他,在耀眼赤白的电光下,眼神如炬,双袖咧咧鼓动,如下凡的天神般,毅然决然地向她奔赴。
这一刻,她忘记了她是谁,忘记了她不属于此方世界,忘了她一直坚持的……
看着他一寸寸接近,一帧帧的画面,全是他眼中的坚定。
“我来了!”低沉而坚定,在她耳边震动。
徐靖北已然将她拥入怀中,下巴轻抵着她头顶,以保护者的姿态,护在她身前。
雷霆之力早在徐靖北靠近之前,就已蓄势待发,在空中划出一条曲折的线,似是就在等着这一刻。
苏小满上一秒还在怔愣,下一瞬恶臭包围,一秒将她拉回现实,胃里开始翻腾,可是情况紧急,她不能让徐靖北来冒险,卡在喉间的干呕生生被咽了下去。
她用力又急切地推开身前的人,却换来他双臂收的更紧。
“危险……”
就在此时,亮如白昼的光闪过,封住了苏小满剩下的话,她下意识收紧手臂,紧紧地将身前的人护住。
两人不约而同的以身相护……
蓝光却在抵达之时,生生的拐了个弯,“跨擦”一下劈歪了去,在两人脚边,炸出个坑洞,尘土四溅,连地面都震了震。
乌云的收兵速度似乎比以往更快了,脚边才炸响,天边就已经放晴,让人误以为刚才的白日雷,似是错觉一般。
然而,脚边正冒着白烟的漆黑坑洞,却预示着方才的一切,真切的发生过。
两人似是没有意识到雷电已撤,仍然紧紧地相拥着。
徐靖北唇边有抑制不住上扬的笑意,感受着后背的手臂,虽然纤细,却有着能束缚住他的能力。
她不收手,他便不动。
然而,窃喜没多久,怀中的人却抽了一下,又抽一下。
“怎么了?”徐靖北温声,稍微松了松手臂。
苏小满立即推开了身前的人,低着头,憋得双脸通红,却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徐靖北歪着身子想去扶她,却又被她后退一步躲掉。
“小满?”徐靖北的手顿在空中,眼中一片黯然。
“呕……”
徐靖北心中咔咔作响,像是什么裂开了,身侧的拳头都捏紧了。
苏小满实在憋不住了,徐靖北在大殿里待的都腌入味了,连带着她身上都被沾上了味道。
“抱歉……我呕……”
这味道……再好看的人都没这臭味引人注目。
苏小满已经屏息了,但耐不住这味道似是刻入了记忆般,久久不散,连带的胃部也一阵阵地痉挛,她难受地扶着胸口,没精力多解释。
一声声的干呕,将徐靖北拉回清醒状态,他这才反应过来是何原因,立即站直了身体,紧皱着刀眉环顾四周。
盂兰法会期间,寺内的僧人都聚集在大殿处,这里本就偏僻,根本看不见有人走动。
“小满,再忍忍,跟我来。”
徐靖北牵起苏小满的手,就往附近的高塔而去。
知道徐靖北不会对她不利,苏小满也不挣扎,只是脚步略显虚浮,她强撑着不适,半挂在徐靖北手上。
三两步,两人就到了高塔前,高塔上挂了块匾,上书慈光塔。
塔前的门上挂了把大铜锁,看着许久没人来此了,上面落了很多灰尘。
徐靖北心中过于担忧,也不管合不合适,果断将指尖灵力化刃,利落划过铜锁。
灵光闪过,只听咔嚓一声,铜锁直接一割为二,分成两半挂在两边的门把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