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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数日,以上“谣言”如风一般刮遍长安。
这下全长安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这瓜太大了,让一些人再也无法安坐,游侠参与进来就是手笔。
啧啧,想吴王刘濞也是为王几十载,主宰千里之地,执掌百万民众之辈,竟被人全程玩弄于股掌,毫无反手之力。
跟骗傻子似的,将吴王刘濞的愚蠢展露的淋漓尽致。
虽然吴王刘濞在长安朝堂眼中,无异于乱臣贼子的身份,但还是让人忍不住同情其遭遇。
由此可见其境遇之惨,已经到了惨不忍睹,连敌人都同情的地步。
如今吴王刘濞有多狼狈,中方不败此人就被衬托的多险恶。
同样的,中方不败恶名越昭彰,这背后被隐去的功绩便越巨大。
凭一己之力擒获吴王,简直奇人也。
游侠们或许会不关注这点,贩夫走卒可能也只是看个热闹,但同为官吏的他们如何会忽视。
让官吏感慨的是,做下如此大事,竟还无人知晓中方不败此人具体为谁?其竟一直隐身,至今未曾露面,如此一来更为此人增添了一丝神秘。
让人庆幸的是,如今此人终于现身了。
“别砸了,别砸了,这是天子任命的中方中郎,六百石的大官。呜呜,天子刚下过旨你们忘了吗?”
哈哈,为那中方不败驾车的御者都快被砸哭了,声音呜咽,悲惨至极,竟讨饶了。
这一幕看的众官吏乐不可支,都忘了驱车前行,连臭味也自动忽视了,只顾看乐子。
有些人却鄙夷不已。
御者全身黄白之物,眉毛胡子糊作一团,埋头缩在车底,如那吓破胆的瘟鸡一般。
不愧是中方不败的御者,如此猥琐,果是蛇鼠一窝。
谁能想到风头一时无两的中方不败,竟落得如此下场,竟也有今日。
官员们感慨不已,有人面无表情,有人幸灾乐祸,更有人恨不得落井下石。
中方不败智计固然过人,所立功绩也甚大,但难改其手段下作。
吴王刘濞再如何不堪,自有朝廷法纪制衡,刘濞或许对不起朝廷,对不起很多人,但唯独没有对不起你中方不败,所以无论如何中方不败都难改背信弃义之实。
故众官员们此刻或许各有思量,各有表情,但唯独没有同情其人者。
没有人愿意跟这样手段诡谲,不择手段的人打交道,没人不忌惮这样的人。
这些人浑然忘了,当日吴王刘濞携大军即将攻入长安的谣言满天飞时,他们中的一些人吓得瑟瑟发抖,跟百姓一起逃往南山之事。
“别砸了,别砸了......”御者被真的砸哭了,欲驾车逃走,众多官吏们却有意指使御者靠上前去,堵住其去路。
短短片刻间,一大堆车架将其围拢在中央,让其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众多官吏掩着口鼻躲在车厢中,虽然臭气熏天,但心中畅快。
张子夷等人面无表情,依然砸个不停,樊仲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边哭边砸,咬牙切齿。
不知情者还以为中方不败对这孺子做了什么恶事呢。
一些隐藏在人群中的游侠一开始在观望,看到这一幕,受到鼓舞,再也忍不住跳了出来。
“公高义,杜县白翊愿助一臂之力。”一游侠来到面前,匆匆行礼后,拿起一枚臭鸡蛋,狠狠向车架砸去。
臭鸡蛋暴裂开来,污秽糊住了中方不败的不字。
“敢问公大名,槐里赵去病必使公之名传于天下,使世人铭记。”
“咸阳韩融不才,愿受公驱使。”
“算我一个”
“俺也一样”
......
不一会,便有十几人陆续跳出来,且往此处涌来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游侠找了中方不败数日都不见其人,早已积攒了一肚子怒火,可惜天子竟下了旨令,这让游侠们一下偃旗息鼓。
天子之威,让人生畏。
没想到,有人竟将中方不败堵在了此处,且其不畏强权悍然发动攻击,算是为游侠们出了口恶气。
今日之后,长安游侠之名必为之高涨。
也让天下人知晓,长安游侠不坠其名。
此时此刻,张子夷一伙人在众游侠心中形象无比高大,已然成了不畏强权,为信义不惜一死的英侠。
经此一事,此人若能逃过一劫,必有大量游侠往投其麾下,长安豪侠焉知没有其一席之地。
一群游侠纷纷下拜,欲为其扬名者有之,欲投效者更不乏其人。
张子夷沉默,耳边响起主君的叮嘱:记住那些人都是谁,他们的名字籍贯,一个也不要遗漏。
“二三子应援之举吾铭记于内,还请报上名来,吾必一一记在心中,必有厚报。”张子夷缓缓说道。
一群游侠激动不已,觉得自己名姓能为如此英侠所知,何其荣幸也。纷纷大声自报家门。
“穷里黄婴”
“南里钱仲”
“宣里孙梁”
“孝里吴伯”
“尚冠里郑信”
......
“戚里樊季”
嘈杂声中张子夷突然听到一道声音,他转头看去。
一位年轻人朝他颔首微笑,一身深衣,腰悬佩玉,气度跟周围游侠截然不同。
张子夷微蹙眉头,戚里可是权贵所居之地,这样的人怎会来做游侠?
也算跟随了杨玉一段时日,张子夷面上不动声色,微笑回礼。
“敢问公高姓大名?”樊季行礼道。
周围为之一静,一双双目光看向张子夷。
张子夷深吸一口气,大声道:“长安张无忌。”
“张无忌?”
游侠们纷纷记在心里,纷纷下拜。
“拜见无忌公。”
张子夷目光一一扫过,只看到一双双崇敬的眼睛,与高涨兴奋的脸庞。
他缓缓说道:“今日与诸位相识幸事也。”
他露出笑容,只是眼底很冷。
“只此惩罚背信弃义之人太过便宜了他,吾为公去杀了中方不败。”有游侠受到张子夷笑容激励,抽出剑就欲上前。
“不可”被张子夷一把拉住,游侠露出疑惑。
周围之人也是皱眉不解。
张子夷说道:“一剑杀了才是便宜了他。杀他之事不急,吾欲让此人身败名裂,以警世人。”
一群游侠恍然大悟,也觉有理。
那人被说服,还剑于鞘,算是暂时息了杀中方不败之心。
“不可放过中方不败党羽。”突然,不知何人喊道。
“其党羽何在?”游侠们一怔,纷纷问道,群情激奋。
斩草除根,除恶务尽,游侠当仁不让也。
“旁边就是”有人说道。
游侠骚动,有些犹豫,实在是太多了,有几十辆车架。
“非是党羽,焉会环绕左右,为其羽翼?”
言外之意,已然笃定必是党羽无疑。
“非是护卫也,那些多是上值官吏,堵于其中,妄动不得。”隐藏在人群中的樊季隐隐觉得不对,出声分辨道。
“与恶同行,必是同恶相助之人。”
“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居鲍鱼之室,必染其臭。”
“一丘之貉,官官相卫。”
“同乎流俗,合乎污世”
然而他一句分辨之声,瞬间便迎来十几句反驳之语。
“非也,非也,此地近丞相府,切不可冲动行事。”樊季急了,努力阻止。
奈何势单力孤,瞬间被此起彼伏的斥责之声压制。樊季惊恐,这连续的挑拨之语,渐渐将游侠们的情绪调动起来。
“惑众”
樊季脑海中突然出现两个字,这一幕何其的熟悉。
他睁大眼睛,努力搜寻是何人挑拨。奈何声音此起彼伏,隐藏在一群游侠中,让人难辨虚实。
“惩其党羽,覆其羽翼”
“予其惩,而毖后患。”
“砸”
砸字未落,游侠们已然出手了。
当一枚臭鸡蛋不再砸向中方不败,而是落在旁边车架上时,樊季知道事情脱离了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