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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76年7月20日。
我和我的同学们正式结束校园生活开始以成年人的身份步入社会了,那一年我刚好18岁。
说句心里话,我热爱校园生活。故而在我告别校门那一刻,我还是情不自禁地偷偷掉下了眼泪……我知道,做为学生一旦毕业告别校园根本不存在二次回归的可能。所以,那一刻我对离开这个神圣的王国真的是打心里恋恋不舍。因为这里承载着我过去1100个日夜的甜美与快乐、忧戚与感伤。此时,不管其他同学怎么想,我仍按奈不住内心的激动远远地向学校深鞠一躬,并在心中默语道:“别了,我可爱的母校!”
而恰在此时,我的五弟会章正在农场中学就读初中二年;我的六弟久章正在苏可小学读五年级。
根据学校的安排,我们这届毕业生可以在家中享..受最后一个暑假。待假期结束,农场人事劳资科自然会对我们作出妥善的安置。
1976年对国家而言是个很不太平的年份。在我的记忆中,仅上半年就发生了令人匪夷所思的3件事:一是元月8日周总理去逝了;二是时隔7个月敬爱的朱德总司令也去逝了;三是4月中旬在吉林市郊区孤店子从宇宙中竟莫名其妙地落下一颗巨大的“石陨石”(流星)。这些事件发生后,经过一些“江湖术士”的解析推测:都说本年肯定还会有大事发生,至于可能会发生什么,似乎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放假了,在家除了读书还是读书。一天,腻歪得实在无趣,于是便骑着自行车赶去茨勒营子龚显平家打算去壕外“哈尔挠”弄点鱼吃。
此时,高中毕业的龚显平也正在家闲着。但私下里他偷偷地告诉我说他有女朋友了。女方姓王,是时任茨勒大队书记的女儿。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去茨勒村小当代课老师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也发自内心的替显平高兴。
傍吃中午饭的时候,显平把在茨勒村小当老师的王春波找来了。他带了三片“寸五”胶丝挂子、30个“插钩”和一片“旋网”。我们三人匆匆扒拉了一口饭后便骑上自行车直奔壕外“哈挠儿”而去了。
镇赉“哈尔挠渔场”是享誉全国的“淡水品牌鱼养殖基地”,那时由于管理不到位,随意滥钓乱捕现象司空见惯。故我们一路通行无阻地便进入了“哈尔挠”渔场的腹地区域。
“哈尔挠渔场”泛指由西北向东南流向的嫩江右岸滨江沼泽区域。它南起大安市的月亮泡、北达嘎什根、东临嫩江主江道、西至防洪大堤的2100平方公里狭长区域。该渔场在非主汛期有多条纵横交错的沟渠水道分布其间,除此之外都是长势接近一人高的丰茂的“小叶樟”和壮硕的蒲草。
别看王春波年纪轻轻的,但可是个整鱼的“老手”了。他对壕外“哈尔挠”的地理环境可谓了如指掌。若非他在前面带路,初来乍到者随时都可能会迷失方向。据说,在“哈尔挠”渔场每年都会发生几起偷鱼者葬身沼泽泥潭的情况。毫不夸张地讲,生人踏进这片区域就象进入八卦迷魂阵一样,走着走着就摸不着北了。所以说要进“哈尔挠”渔场必须得有本地向导带路,否则那是很危险的事情。
经过七转八绕,王春波带着我跟显平在一处水面相对开阔平稳的一段水道的拐弯处停了下来。此时,约在下午2点左右。天闷热闷热的连个风丝都没有。只能听到此起彼伏的蛙鸣声和鱼儿在水面翻动水花的声响。一拨又一拨的鸥鸟、水鸭或在水中游弋,或掠着蒲顶翻飞着……
没用多大会儿功夫,我和春波就做好了下网的准备。只见他从背着的挎包里先摸出个包米面饼子,然后脱衣蹚进离岸边5米远、水有齐腰深的地方,用一截1米长的小棍穿过玉米饼便把它插到水里,并只留2寸高露出水面。
随后,我俩快速脱光衣服,他在前我在后提着挂子便朝深水区蹚了过去。当水深达齐腰时,在春波的指挥下我俩各拿一片挂子与另一片挂子接上死头便各自朝相反方向开始下挂子啦。看得出,春波对这片区域情况太熟了,直到把挂子下完我俩都是在齐腰深的水中行走的。这要是生人,不熟悉水下情况你就是倒找我多少钱我也是不敢以身犯险的。
挂子很快就下完了。春波说得晚上6点起挂子,间隔时间不够挂不着鱼。接着,他拿起旋网蹑手蹑脚地朝刚才插棍的地方突然撒出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网形罩在那根露出水面的小棍上,然后开始一倒一倒地往上拽网了。当他把旋网提出水面时才发现这网还真打了不少东西。虽说没有大鱼,但打了足有5斤鲫鱼和不少“葫芦仔”。而春波打这网鱼就是想用30条“葫芦仔”下插钩做“鱼饵”。于是,我们三人快速地给30个插钩都串上了“葫芦仔”,便开始沿着河道边每隔5米往没膝盖深的水草里下插钩。30个插钩很快就下完了。剩下的时间就是漫长等待了。
为了给我排潜寂寞,春波突然提议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去捡点野鸭蛋。听他这么一说,我又来了精神,便决定留显平继续在岸边看堆,我俩去捡野鸭蛋。此时刚好是野鸭筑巢产卵期,若进了8月就捡不到蛋只能看出窝的鸭仔了。
野鸭的巢都是筑在水边茂密蒲草中的,在没水的旱地上是根本捡不到野鸭蛋的。就在我们下挂子的右岸,那里正好有一大片蒲草丛。故我俩就把那里做为捡鸭蛋的首选区域。因我们是有备而来,所以春波拎起来时带来的一只柳编筐,便蹚着没到前胸的水朝对岸那片蒲草丛奔了过去。
各类鸥鸟野鸭的感知觉都是非常灵敏的。尽管我俩是静悄悄摸过去的,但仍让我俩看到了宋代李清照笔下“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的绝美画面。
“哎呀!春波,这儿有一窝野鸭蛋!”我高兴地喊叫了起来。
近前一数,整好10枚鸭蛋,摸上一摸,余温尚在。随后我俩继续向蒲草丛中蹚去,又有多只野鸭被我俩惊得扑楞楞地飞起,还心有不甘地在附近盘旋着。好象不到一小时的功夫,我跟春波总共捡了58枚野鸭蛋。看着那些已经被我俩惊得怒不可遏的野鸭,我们实在不忍心再打扰它们的清静了,于是立马收兵返回了对岸。
大约在傍晚5点半光景。我们三人开始沿着岸边去起插钩了。结果除了鱼的大小有别外,几乎钩钩见鱼,整整钓了8根鲶鱼、12根黑鱼、10根狗鱼,总计约有15斤鱼。乐得我们哥仨简直无可无可的。
通过这次和春波到“哈尔挠”整鱼,我得到了一个深刻的启示:即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其固有的运行规律。正因为王春波准确把握了鱼儿和野鸭的生存规律,所以他才能一出手既能整到鱼,又能捡到野鸭蛋。
晚6点钟到了。我跟春波又再次脱个一丝不挂朝下挂子的水域蹚了过去。我俩分别从两端往中间收网,感觉拖着挂子够沉,鱼肯定没少挂。待拖上岸一看,“嚯!”真的是太牛了,这拨鱼挂的是清一水的“鲤拐子”。摘完挂子一掂量足足得有40斤,把我们哥仨简直都乐蒙了。接着,我们就是分鱼,他俩每人只留了大约10斤鱼,剩下的35斤鱼还有30个野鸭蛋都给了我。
我是在当天晚上8点半赶回家里的。见我满载而归,母亲和弟妹们也都特别开心。于是,我连夜就把鱼收拾出来了,除腌了一部分准备煎着吃外,剩下的20斤鱼当晚就一大锅全都给炖上了。接着是全家人美美地吃了两天鱼歺,那个香劲儿至今想来,仍好似余香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