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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添堵(上)
卫玄默目光错转,落在卫昔昭脸上,沉吟道:“不孝之事……是要闹的阖府皆知,还是告知小侯爷灭我前程?”
卫昔昭没有回答,亦是默认。
“我这一生,最怕的事,其实早已发生、过去。”卫玄默缓缓现出一个愁苦的笑,“我不怕你不孝,只怕你在得知实情后猜忌更重,愈发愁苦。”
“愁苦仿若生死,终会看开放下。”卫昔昭抬眼凝视父亲容颜,“爹,女儿也怕,但是比之实情,这丝丝恐惧便算不得什么。”
“能够看开放下的,是自身生死。身边得失聚散,无从释然。”卫玄默对上女儿坚定的眼神,叹息一声。
原来,没有能够尘封的往事,只有心思迟钝不能发觉异状的人。而女儿已经长大,心思敏锐,往事已经无从隐瞒。
他举止迟缓地下地,转入内室,片刻后返回,手中一封信件,犹豫片刻,递给卫昔昭。
将军亲启——信封上的四个字,是母亲的字迹。母亲初嫁给父亲的时候,父亲是护国将军,成婚后来到龙城任总兵之职,可母亲直到去世,称谓从未改变。
卫昔昭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信封内已经陈旧发黄的纸张取出,一字一句细细阅读:
妾寒伊,生于燕京,长于淑室。历数生平,无尽纠葛,不过镜花水月。少不更事,一意孤行,终害人害己。幸得将军不弃,大义收留。
然而本是不祥之身,贪恋红尘浮华,却成祸患。近日又闻风波骤起,每日忧心,夜不能寐。
多年惊恐,早已心力交瘁,今时只求一梦长眠。
寒伊一生,多人记恨,少人怜惜,许是命定,难寻太平。此为自种因果,也无怨言。
今生去意,唯念将军恩情,唯怜昔昭年幼。若以寒伊一命,换得至亲余生安好,九泉之下亦能含笑。
父女连心,寒伊深信,不需恳求,将军亦会善待昔昭。只望将军多一分怜惜,赐予昔昭一份平宁,我辈是非,不予告之;寒伊之死,称之以病。
临别方知,十年相守路,才是自在时。只恨岁月老了人心,无力回报。
若有来生,一世深情,不付他人。灯下作一同心结,盼来生长相伴、永不诉别离。
——寒伊绝笔
一手梅花小楷,清丽飘逸;满纸荒凉言辞,哀而不伤。
生涯之末,诸多言语淡泊通透,看穿了一生对错。
幸得将军不弃,大义收留。
若有来生,一世深情,不付他人。
卫昔昭的注意力,最终定格在了这两句,来来回回反复观看。
一直以为母亲在世时,与父亲伉俪情深。灯下对弈,同剪红烛,携手赏花,却是父亲独自付出,母亲心系旁人。
儿时虽不明事,却能感受到父亲对母亲的一腔深情。所以不懂,夫妻情深,为何会有妾室环绕;所以奇怪,常听下人闲话时说起,母亲又把父亲哄劝到哪位姨娘房里就寝了。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久居书房或是母亲生前居住的正房,再没踏进妾室房中,再无庶出儿女降生,现在也就说得通了。
母亲成亲后体弱多病,不宜孕育子嗣,自己出生已是意外之喜。偶尔与杨妈妈谈及此事,母亲总是心怀歉疚,说只盼着妾室能为卫家开枝散叶。只因一腔深情,父亲的迁就几乎没有底限,母亲想看他儿女成群,他便让她看到、让她心安。
十年付出,到头来,母亲还是放手离去。她要他盼来生。
可笑的是,自己还曾猜忌母亲的去世与父亲有关。
母亲心系何人,当年又发生了什么事,致使她陷入惊恐、无法存活。
卫昔昭抬头,才惊觉已是泪眼朦胧,入眼的只是父亲模糊的萧瑟轮廓。
五年间,父亲怨过恨过没有,看到自己与母亲酷似的容颜,迁怒过没有?
如何开口询问,如何能让父亲将深埋心底的伤疤、情感中的卑微付出展示给自己。而父亲若想告诉自己,五年时间,已足够诉说千次。很明显,他不想,只想让自己一如既往。
卫昔昭站起身来,手指抚过眼角,努力不哭泣出声。转身要走,又回转身,将手中信件放到父亲面前,缓步出门。
已经不知如何面对父亲。她得回去静一静,慢慢接受这些残酷的事实。
——
已过子时,正房寝室的灯依旧亮着。
鸳鸯走到床前,轻轻取下许氏手里的书,“老爷和大小姐说话之后,就歇在那边的正房了。天色太晚了,夫人歇息吧。”
“那边的正房。”许氏的笑由无奈转为冷冽,“我听着你这声夫人是真刺耳。”
鸳鸯很是替许氏抱不平:“新婚第二日就忙于公事,连三日回门都是敷衍了事,好容易回来了,却是连门都不进。奴婢实在是看不透老爷在想什么——今晚是不是大小姐和老爷说了您什么坏话?”
“到了何处不都一样,知人知面不知心。”许氏眉头深锁,“府里连个知根知底的人都没有,什么事都是后知后觉,实在是被动。”
鸳鸯转转眼珠,笑道:“您是一府主母,想往谁房里安排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么?”
“这倒是。”许氏笑了一下,“你连夜选出几个人来吧,明早让几位小姐聚齐了见我。”
“是!”
第二日一早,姐妹五个一起进门,给许氏请安。
卫昔昭神色淡淡的,眼神透着倦怠,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
许氏温声笑道:“原打算昨晚去看望你的,却听说你午后便能下地走动了,也就没去。”
卫昔昭勉强笑了一下,“劳母亲记挂,女儿已经无恙。”
许氏点点头,谈及正事:“我听说你们房里的下人都不齐整,便着意挑选了几名伶俐勤快的丫鬟,今日你们就将人领回各自房里吧。”
鸳鸯立刻将五名丫鬟唤进了室内。
许氏笑吟吟看向一名丫鬟,“茗烟,来见过大小姐。”
这哪里是好心分配下人,分明是安插眼线。前世茗烟到了自己房里,每日以难为沉星等人为乐。卫昔昭本来心情就特别恶劣,此时见了茗烟,又添了几分火气,上前一步道:“回禀母亲,女儿不想要这丫鬟。”
许氏故作讶然,“哦?这是为何?”这等于是公开和自己作对了,不像是卫昔昭的做派。
“这丫鬟……”卫昔昭打量着茗烟秀丽的容貌,想着挑什么差错。
卫昔晽在此时接话道:“这丫鬟太难看了,别说大姐,我都看不上。”
卫昔晴和卫昔昤年纪还小,闻言立刻笑出声来。
卫昔昭汗颜。这种缺心眼儿的话,卫昔晽是怎么说出来的?难不成还没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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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添堵(中)
卫昔晽一脸无辜。
这个一片好心却帮倒忙的三妹。卫昔昭缓了片刻,愉快地笑起来。别人因此却摸不着头脑,俱是狐疑相看。
卫昔昭看向许氏,“三妹是故意正话反说呢,母亲日后便晓得她这性子了。女儿方才的本意是,茗烟是母亲的随侍丫鬟,若到了女儿房里,岂不是太委屈了?况且玲珑阁里已有三名大丫鬟,人手还是够用的。”又给卫昔晽使了个眼色,语调轻快,“你这淘气的!还不快向母亲认错。”
卫昔晽不想让卫昔昭下不来台,便笑着认错。
许氏即使心里不悦,却也得承认卫昔昭的话说得巧。对卫昔晽摆手说没事,又对卫昔昭道:“一家人不需见外,丫鬟服侍谁都是一样,没什么委不委屈的。你素来待人宽和,下人跟了你高兴还来不及呢。”转脸看向茗烟,递了个眼神。
茗烟忙笑着给卫昔昭行礼,“奴婢见过大小姐,还望大小姐不嫌弃奴婢粗笨。”
卫昔昭面上笑着,脑子却飞快转着,想着拒绝的说辞。转念又怪自己放不开手脚——为什么想要避开前世不快的经历?不过一个丫鬟,还愁收拾不了她么?人是要给许氏退回来,但前提应该是已经出了气、解了恨。思及此,也就点头应下此事。
卫昔昭如此,别人自然也无异议,各自听凭许氏将丫鬟分派到房里。
出门后,卫昔晽心虚地笑着上前,“我是不是帮倒忙了?”再粗枝大叶,话锋、语气的转变还是听得出的。
卫昔昭报以一笑,“知道你是好心,就是说话欠考虑。”
卫昔晽立刻保证道:“日后我改,凡事多用脑子。”随后又坏笑道:“侯爷没事就找你说话……”
卫昔昭缓声打断她,“是为了百福图的事,昨日侯爷看我病着,就把这事情交给二小姐了。”
卫昔晽不屑,“她哪是那块料!”
卫昔昭就笑,“我是那块料,可刺绣太费神,不做也好啊。”
“也是。”卫昔晽眉飞色舞的,“累死她才好呢!”
此时卫昔昤赶到卫昔昭身侧,仰头忐忑问道:“大姐真的没事了?”随后嘟了嘟嘴,自责道,“都怪我,若是不叫你,你就不会晕倒了。”
“不关你的事,别多想。”卫昔昭语声柔和,“平日没事就去我房里玩儿吧。”
“大姐会给我糕点么?”卫昔昤扯了扯卫昔晽的衣袖,“三姐房里有好多好吃的糕点。”
“自然会啊,大姐房里也有好多糕点。”卫昔昭笑得格外温柔。
卫昔昤甜甜笑道:“嗯!那我去。”
“小馋猫,今日先去我那儿,已给你备好了。”卫昔晽说着将卫昔昤拦腰抱起,引得卫昔昤又是惊叫又是笑。姐妹两个闹着远去了。
卫昔昭的笑容慢慢消散,返回房中,坐在东次间,留了沉星说话:“你们不必顾忌茗烟来自何处。别做理亏的事,也别忍气吞声,更别怕闹出动静。”
沉星称是,踌躇着没有退下,“您从昨夜就愁眉不展,奴婢很是担心。”
“想起娘亲,有些难过而已。”卫昔昭说起来就鼻子发酸,摆了摆手,“过几日就好了,你下去吧,不必担心。”
前世那般处境,沉星都陪自己到了最后,再没有比她更贴心的人了。只是说了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让她陪着难过罢了。
沉星走到门外,见卫玄默正缓步走来,忙屈膝行礼,“老爷。”
卫昔昭随之起身,见父亲身穿官服,应是出门之前来这边看看。行礼时,泪已不可控制地滑落。一夜思量,最重的是对父亲的内疚、心疼。
曾对父亲诸多误解,到此时才知,父亲才是最重情、最痛苦的人,如何能够不歉疚。
“这是怎么了?”卫玄默探手拭去女儿脸颊上的泪。
女儿不孝。卫昔昭在心里说着,却无法倾诉出声。
“我要出门几日,不放心,过来看看。”卫玄默已经恢复平日的轩昂气度,只是神色柔和许多,“时过境迁,又无力回天,也只得放下。你我安好,你娘亲才能安心。”
卫昔昭听了这暖心的话,反倒更加难过,扑到父亲怀里,抽泣出声。
“别哭,昔昭别哭。”卫玄默一面安抚,一面转脸看向别处,强忍下就要蔓延成泪的酸楚。
上一次与父亲这般亲近,是母亲去世那年。母亲棺椁入土的时候,她死活不依,父亲一面流泪一面抱紧了大哭不止的她。
那时的父亲,是什么心情?
她亏欠父亲的,是为人儿女的一份孝心。
“不哭了,昔昭乖。”卫玄默托起女儿的脸,用衣袖拭去她满脸泪痕,“日后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卫昔昭抽噎了一阵子,闷声问道:“爹爹要出去几天?”
“三日后便返回,有事?”
卫昔昭吸了吸鼻子,“您回来,女儿做饭给您吃好么?”
卫玄默眉峰轻挑,不置信。
“和杨妈妈学过几道家常菜。”卫昔昭有意调解气氛,语气轻快几分,“爹爹若是不信,女儿也乐得清闲。”
卫玄默应景儿地爽朗一笑,“以往倒是真没想过,这么早便能吃上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