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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只是顾念旧情;
祝姨娘性子温婉,又是睿王妃的陪嫁丫环,因此几个人里,唯有她最得夏候烨之心。
“小姐倒是要多留心这位祝姨娘。”末了,立夏轻声道。
舒沫淡淡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查清了内鬼是谁,她就要离开,哪个姨娘得宠关她半毛钱的事?
梳洗毕,命绿柳捧了那堆帐册和钥匙,便往怡清殿而来。
因起得早,倒是头一个来。
院外的二等丫头命她在穿堂等候,进去回话,却是一去不返。百度搜索读看看最稳定)
穿堂里风大,好在已是五月的天,倒不觉得冷。
绿柳等得心焦,慢慢就有些不忿和委屈:“莫不是那丫头故意为难,没传话吧?”
舒沫看她一眼,低叱:“闭嘴!”
“哟,妹妹来得可真早~”一声娇笑,伴着阵阵香风。
舒沫不必回头,已知来的是戚姨娘,当下微微一笑,欠身向她施了一礼,也不多话。
“怎么,”秦姨娘缓缓过来:“里面还没传你?”
“太妃与王爷,久未谋面,想是有很多体己话要说。”舒沫淡淡地道。
“妹妹不知道?”戚姨娘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什么?”舒沫随口问。
秦姨娘冷声揶揄:“王爷昨夜宿在妹妹房中,连与妹妹说几句体己话的功夫也没有?”
她神色暧昧里夹着明显的妒意,舒沫只觉象吞了只苍蝇,十分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祝姨娘神色平静,见她看过来,轻轻点了点头。
“姐姐真是~”戚姨娘掩了嘴咯咯直笑:“王爷的性子,哪是多话之人?”
“太妃让三位姨娘进去。”从上房里出来个丫头,身穿墨绿的衫子,一板一眼地道。
秦姨娘看一眼舒沫,眼底含着得意:“翠缕姑娘,这里有四位姨娘,烦你再问清楚些,太妃要见哪三位呀?”
翠缕看一眼舒沫:“太妃让你再等会。”
“是~”
翠缕取了帕子,轻轻在鼻间扇了扇:“谁擦的粉,这么香?”
她一边说着,若有意,似无意地瞄一眼绿柳。
绿柳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咬着唇,眼里已有泪水打滚。
舒沫不动声色,从她手里接过那厚厚地一摞帐薄,捧在手里,淡淡地道:“对不起,熏着姑娘了~绿柳,你回去吧。”
“是~”绿柳不敢分辩,低了头急急地走了。
翠缕这才满意,带着三位姨娘进了上房:“走吧~”
不过盏茶时间,三位姨娘已从上房出来,见舒沫仍捧着那堆东西站在穿堂里,相视一笑,款款离去。
祝姨娘眼带同情,经过她身边时,略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太妃身子欠安,情绪有些不好,你且忍耐片刻。王爷在替你求情,要不了多久,定会传你。”
舒沫只得苦笑。
这只呆头鹅!早说了要他不要插手,偏要自作聪明,害她凭白吃这苦头!
明知道太妃存心给她下马威,也只能咬着牙承受。
手上的东西,连钥匙带帐本,再带木匣子,加起来也有十来斤,她虽不得宠,自小也是婢仆成群地侍候着长大,身子养得娇贵,哪做过这种体力活?
前面半小时还算好,慢慢地只觉手臂泛酸,象坠了铅块,沉沉地往下坠。
她性子倔强,只咬着牙苦撑。
等了一个多钟头,里面用过早饭,太妃才打发了人传她进去。
舒沫拖着沉重的步子进了门,已是满脸苍白,汗透重衣。
“奴婢叩见太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舒沫跪下去叩拜。
“下跪者何人?”清冷中夹着威严的嗓子,并不如想象中的苍老。
舒沫抬起头,惊讶地看到居中坐着的竟是个四十左右的美貌妇人,深蓝妆花褙子,八幅朱红褶裙,青丝挽成高髻,戴着镶满珍珠的玉树华盛,两旁各插着一枝赤金镶翠玉的金凤展翅步摇,气质高雅,雍容华贵。
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太妃,睿王的生母?
貌似,当今圣上都已年近六十了,她居然会如此年轻?
舒沫有些不可置信,忍不住瞥一眼坐在她下手的夏候烨。
嗯,两人眉宇间竟有七八分相似。她算是明白,夏候烨的容貌,多是遗传自母亲。
就不晓得这冷冰冰的性子,是承袭何人?
她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恭敬地回道:“奴婢舒沫,今年三月才进王府。”
夏候烨眼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尴尬,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还真教她说对了,他越是想帮她,母妃对她的不满越多,到最后竟然不接话茬,倒让她白白吃了这些苦。
“烨儿,”太妃漫不经心地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舒沫,淡淡地道:“你进了京,挑女人的眼光,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不济?”
“她年纪虽小,倒是颇懂事。”夏候烨不敢再夸她,想了想,选了个自以为安全的答案。
“哼!”太妃冷哧一声:“所以,你就把家交给这种人掌着?”
“这不是因为内宅无人吗?”夏候烨有些懊恼:“如今母妃来了,正好替儿臣接了这烫手的山芋去。”
当时只想考查一下她的能力,顺便测试一下心性,没成想,倒给太妃捉了错处。
“王爷只是命奴婢暂时代管,”舒沫乘机捧了那叠东西:“如今太妃既已回府,自当由太妃掌家。这是府中对牌,库房钥匙,并各库帐薄,以及各院仆妇名册,请太妃查收。”
初雪便从太妃身后走了过来,把舒沫手中的东西接了过去。
舒沫悄然松了口气,偷偷捏了捏发酸的手臂。
“我年纪大了,哪管得了这许多事?”太妃看一眼那串钥匙,淡淡地道。
“母妃不管,儿臣一介男子,莫非还要插手内宅之事?”夏候烨低了眉,轻声央求:“还请母妃体谅儿臣的苦处,再操持几年。”
认识这么久,从来只见他颐指气使,从未见过他低眉顺眼的模样,舒沫顿时大为惊奇,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初晴在边上见了,眉心微蹙,脸上带出几分鄙夷之色。
“你呀~”太妃看着他,轻叹:“早说过要再娶个女子回来管着这个家,偏要拗着。”
舒沫一怔:这是什么意思?太妃竟然怂恿睿王再娶?
绿柳不是说,睿王妃是她亲自挑的,好象还是她的亲侄女还是外甥来着?
夏候烨脸一沉:“这件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母妃帮你管几年家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妃脸色也不好:“可你这偌大的王府,没个正经的女主子,只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奴婢,象个什么样子?”
“儿臣自有打算,母妃不必操心~”夏候烨说完,竟然拂袖而去。
、罚跪
变故迭起,太妃惊愕过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夏候烨背影的手也在哆嗦:“你,你好!”
话未说完,忽地满脸痛苦,掩着胸软了下去。
“太妃!”初雪和初晴唬了一跳,尖嚷着冲过来。
舒沫眉心微颦,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察看。懒
一直立在太妃身后,静默如影子般的静萍姑姑,眼疾手快,疾步抢上来,双手穿过肋下,稳稳地将太妃托在怀中。
“太医,快去传太医!”初雨回过神来,尖着嗓子,慌慌张张地往外跑。
“回来,只是一时激动,厥过去罢了。”静萍扭过头,沉声道。
她的声音不高也不低,不特别地柔和也没有抖音,象是听过就会忘记,却自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初雪,初晴,初雨,你们三个过来,帮我把太妃抬到榻上。”
“翠缕去铺床,翠墨拿些热水来,翠珊去取金玉丹……”
屋里几个大丫头,毕竟是训练有素,最初的慌乱过后,很快便平静下来,在静萍姑姑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忙开了。
可怜舒沫被彻底遗忘,偏之前太妃又没叫起,只能老老实实地跪着。
眼见那几个丫头行色匆匆地来回奔走,却个个视她如无物,连想问个话的机会都没有。
忍吧,太妃厥过去,这些人总该通知夏候烨,等他来了,就能起来了。虫
哪知道,这一跪,就是两个多钟头。
夏候烨没来,倒是把小霸王给盼来了。
夏候宇人未到,声先至:“祖母!”
听着那把熟悉又霸道的嗓子,舒沫精神一振:总算来了个救星!
“小公爷~”初雨急匆匆从内室走出来,接了夏候宇,轻声道:“你声音小点,太妃刚睡着。”
夏候宇不信:“这个时间,睡什么觉?”
“太妃有些不舒服~”初雨含糊地答了一句。
“哼!”夏候宇冷声斥道:“昨儿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病了?定是你们这些奴才偷懒耍滑,不好好侍候……”
他一边骂,一边往里走,忽地见了舒沫,怔住:“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给太妃请安~”舒沫有气无力地答。
“祖母病了,你来请什么安?”夏候宇一脸狐疑。
舒沫瞪他。
臭小子,能不能先叫我起来,再来追究原因?没见老娘快撑不住了?
“你,”夏候宇看她一眼,怪叫:“不会是早上就过来了吧?”
祖母向来惯于早起,现在都已近中午,她这是跪了多久了?
舒沫只好苦笑。
谁晓得点子这么背,刚巧碰到他们母子失和,一个甩袖走人,一个气得厥过去,她倒了八辈子霉,给晾在这里。
平白无故受这番折磨,还不知要找谁算帐?
“你傻呀?”夏候宇已经指着她的鼻子开骂:“没人理你,自个不会起来么?小爷要是不来,你打算跪这里多久?还是说,你以为……”
“小公爷~”舒沫见他骂个没完,只好出言打断他:“奴婢可以起来了吗?”
“起来干嘛?”夏候宇瞪着她:“既然这么喜欢跪,就一直跪着好了。刚好可以证明你的孝心!要是让父王瞧见,那就更完美了!”
“小公爷……”舒沫咬着牙。
夏候宇没好气地道:“起来吧!”
舒沫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手撑着地板,缓缓站起来。
偏跪得时间长了,关节都已僵硬,双膝都发软,连撑了几次都站不起来,竟然瘫坐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夏候宇骂了一句,上前拉了她一只手搭在肩上,试图撑起她半边身子。
初雨一直冷眼旁观,这时上前给舒沫施了一礼,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舒姨娘身子娇贵,小公爷可也是金尊玉贵的人,这万一要是有个闪失,谁担待得起?还是让奴婢来吧~”
“滚!”夏候宇手一挥,将她推到一边。
初雨是太妃跟前贴身侍候的人,在王府里谁不是捧着,敬着?
就连夏候烨等闲都不对她们发脾气,几时遭受过这种无礼的喝斥?
当下俏脸泛白,眼中已是泪光盈盈。
舒沫苦笑,低声道:“小祖宗,不敢劳你动手,能帮我把立夏叫来,就算是帮了大忙了!”
得,没事又给她结了个仇家!
这两小时白跪了不说,以后的日子,不用猜已是步步荆棘!
“呸!”夏候宇两眼一翻,恶狠狠地道:“小爷是什么身份,谁耐烦帮你跑腿?要么扶着小爷回去,要么就自个爬回去!”
舒沫无奈,只能借了他的力,颤巍巍地站起来。
她可不敢把身体的重量真压到那小霸王身上,一味咬着牙苦撑。
两个人一步三摇,踉踉跄跄地出了门,就见立夏神色焦急地站在穿堂里引颈张望。
“小姐!”见舒沫出门,立夏急急跑了上来。
见舒沫虚软得站都站不稳,顿时泪如雨下。
“立夏,你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