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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州之事不提,却说此刻大明帝都。
紫禁城,乾清宫。
“陛下,洪大人求见!”
就在朱建肚子抗议无数回,准备大快朵颐时,太监却是传旨,洪承畴从蓟州前线回来了——
“还要不要朕吃饭的!”
尽管满腹牢骚,但也是无可奈何,谁叫自己是皇帝呢?
“哦,快快有请!”
“陛下!”
一路兼程,洪承畴却是连府上都顾不得落,却是直奔皇宫而来。
“洪爱卿一路辛苦,想必定是未曾用膳,若是不嫌弃快坐下与朕一同用膳,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朱建满脸和煦道。
“这,陛下,微臣不敢,微臣也——不饿。”
本来贸然打扰皇上用膳,洪承畴就心有愧疚,现如今圣上又叫上自己用膳,洪承畴自然是不敢为之,哪怕他现在早已是饥肠辘辘。
然而。
“咕咕!”
“哈哈!爱卿啊,你的腹中声响可是出卖了你啊!”
闻此言洪承畴却是一阵尴尬。
“好了,洪爱卿,你就不要推脱,再若这般,朕可要不乐意了,来人啊,与洪爱卿添一双奢。”
入座之后,看着御桌之上孤零零的‘一清二白’,以及一小碟青椒牛肉,洪承畴面皮却是有些发紧。
“陛下每日就用些这个?!”
洪承畴心中暗暗道,士大夫之间的锦衣玉食洪承畴见多了,这些日子到京城闲置的时间里,北京城里士大夫的奢靡之风更是让他瞠目结舌,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今天子,坐拥天下,平日里的生活竟是连一个小小的七品官都是不如。
“洪爱卿,怎么,不合爱卿的口味?”
见洪承畴盯着眼前的‘一清二白’有些发呆,朱建却是知道此刻他洪承畴心中所思所想。
“来,洪爱卿,这饭菜虽是简单,却也饱肚,朕每每想到我大明有多少百姓食不果腹,朕却是难以下咽。”
便为洪承畴夹菜,朱建却是却是念叨着,言语间却是饱含深情。
“陛下,臣等惭愧。”
听着朱建的念叨,洪承畴心中却是五味繁杂。
“爱卿,你可知道朕为何这般省衣缩食。”
突然间朱建话语一转,却是突然问道。
“臣不知,或许。”
洪承畴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是没有继续说出声。
“呵呵,爱卿,有甚难为情的,不就是一个‘穷’字嘛,或许众人听闻朕说自己穷,感觉不可思议,说什么朕坐拥四海,又如何,如何?可是他们哪里知道朕的难处,如今国库空虚,朕手中的银子那是为数百万的三边饥民,还有辽东的军饷准备的,可是这么多张嘴,几百万两银子又怎么够啊!爱卿,朕知道你在三边、辽东都去过,你说这么多张口,朕难道心中不急,可是一提到这些,那些个大臣只知道加税加税,依朕看,陕西那些个饥民起义,就是被这些个人给逼的!”
说到此处,朱建竟是有些激动开来,而洪承畴闻听此言,特别是言及陕西灾民一事,心中却是顿然一惊,忙是跪倒在地。
“陛下,臣有罪!”
“爱卿,你这是那般,朕刚才失言,却是并未怪罪你啊,爱卿为人处事,朕是了解的,不然断也不会让你去户部履职啊!”
话说到这里,洪承畴终于明白了圣上为何要突然升自己的官?为何会让自己去户部?原来今日的这一席话才是重点。
皇帝要我去理财,而且还不能加百姓的赋税。
洪承畴心中倒是明白了,此事难啊!洪承畴突然觉得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徒然倍增,可是看着眼前皇帝对自己无比信任的眼神,什么比这个还重要呢?
士为知己者死。
今日洪承畴方是明白了这句话的真谛。
“臣为皇上,为我大明江山万统,万死不辞!”
“哈哈,爱卿啊,此事不能太过急躁,欲速则不达啊!”
朱建笑了笑拍着洪承畴肩膀却是道,不过朱建却是明白洪承畴此人对他而言已然不可能有太多的私心,此人可用。
“陛下,这是袁督师要微臣转交陛下的亲笔信。”
“哦。”
接过洪承畴怀中取出的亲笔信,朱建并未忙于打开,却是笑道。
“洪爱卿,今日晚间乾清宫中设宴,朕要为一位老臣接风,顺便也为你从蓟州归来洗尘!”
“微臣谢过陛下天恩!”
领旨谢恩之后,洪承畴却是径直出了殿去。
却说当整个夕阳的余晖将整个乾清宫正笼罩在一片冬日最后一抹暖阳之中时,此刻的朱建正取出之前的那封袁崇焕的亲笔信死死的盯着,望着不远处的皇城却是有些出神。
就在这时,有小太监来报。
“陛下,孙太保到了!”
“哦,快快有请!”
闻听此言,朱建忙是起身道。
孙承宗,字稚绳,号恺阳,太子太保,先帝时督师蓟辽,战功卓越,可以算得上是袁崇焕的老上司,只因得罪魏忠贤,因而被迫提前在自己的老家保定养老,而崇祯即为以来却是因为国事琐碎,将他遗忘了一段时间,不过却是恰好成全了朱建。
却是当孙承宗一接到朱建传来的旨意,却是马不停蹄的往京师而来。
“孙太保,辛苦了!”
见着孙承宗满脸的风尘仆仆,朱建却是有些心酸,不禁此时的老将已然春秋又六的高龄,一接到自己的旨意就这般匆匆上京,足以看得出此人心中一颗忠贞爱国之心。
“不辛苦,不辛苦,陛下还记得老臣,老臣真是三生有幸啊!”
此刻孙承宗握着朱建的手却是不停地颤抖着,明显有些激动。
自打天启五年辞官归故里之后,孙承宗那是日思夜想,无不希望再次出山报效朝廷,不过那个时候魏逆尚在,他本以为自己这一生注定老死故里,无法再见天颜,不过魏忠贤被诛一事让他重新看到了希望,希望有朝一日再次能够回到那片魂牵梦绕的土地,希望自己能够马革裹尸,那是将士最高的荣耀,可是一直等啊等啊......二年已然过去,就在孙承宗以为自己贝新皇忘却的时候,旨意却是到了,如今得见圣上天颜,他孙承宗又怎能不激动。
“孙太保,切莫这般,却是折煞朕了,太保一生战功赫赫,多次挽救我大明江山于水火之中,朕又岂能忘记,只不过太保年近古稀,本该是含饴弄孙,安享晚景,朕本不愿打扰,只不过现如今国事危亡,却是不得已请太保出山,还请太保勿要怪朕才是!”
这席话朱建却是带不得假,孙承宗这个年纪到了后世早该是退休的年纪,更何况古人那是始终活不过后世人的,最为关键的是孙承宗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熹宗恩师,朱建明白岂有不知自个的便宜哥哥那是对孙承宗敬重万分,就是当初孙承宗被迫告老还乡时,熹宗那也是派锦衣卫护送归乡,蟒服、银币,可谓是极尽荣华。
物质上的熹宗已是做到了极致,朱建明白想要超越自己那个便宜哥哥,唯有动真情这一条路可走,毕竟老人家对于这个最为受用。
想到此处,朱建突然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是双手忽然抱拳,拱手道。
“太保乃是朕之兄长,熹宗皇帝之恩师,那也就是朕之恩师,恩师在上请受朕一拜!”
说罢,朱建身体往前一趋,却是欲做跪拜状。
“陛下,使不得!使不得!”
见此状,孙承宗忙是一把将朱建扶住。
“陛下,陛下若是行此大礼,老臣只怕是死后也是无颜面见大明朝的各位圣贤前辈,还请陛下不要折煞老臣才是,陛下能顾及旧情想到老臣,老臣已然向先祖皇帝发誓,定当以此残躯为我大明江山万代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说到此处,孙承宗却是一副慷慨激昂。
“有太保这席话,朕心甚慰,心甚慰!”
抚着老将的手,朱建却是有些兴奋,毕竟在这风雨飘摇的大明朝,像孙承宗这般一心为国,且有能力卓越,扶大厦于将倾的老臣那是不多了。
孙承宗算一个,阁部诸臣加起来算一个,袁崇焕算半个,其他的要么太年轻,要么能力还有待考察,要么就是朱建还没来得及想——
就在朱建与孙承宗一阵唠叨时,忽的小太监却是进来传报。
“陛下,阁部刚送过来过得蓟州奏报。”
“哦。”
闻言是蓟州送来的,朱建却是面有凝色,毕竟此时的局势那是变化莫测,若是不然他也不会请孙承宗出山替他排忧解难。
“哈哈,喜事,喜事!天大的喜事!”
接过奏报,朱建本来还有些凝重的面色却是顿时舒展开来,却是一阵欢喜道。
“陛下,何事竟然陛下这般欣喜?”
在孙承宗的记忆里,这位年轻君王虽说为了大明江山那是殚精竭虑,也正是这样一直给外人,给臣子的印象那是始终板着一张脸,当然这些都是听门下诸生说的,孙承宗也不曾会面,不过今日见面,朱建却是给他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绝对是一个有着远大抱负且有心思缜密的好君王,只是他不知道到底什么事情能让眼前的这位君王竟是这般的欣喜若狂。
“太保,你看,袁爱卿急奏,平辽将军赵率教力毙后金贝勒阿济格,你说,这是不是好消息!”
阿济格的死是朱建万万没有想到的。
原本按照历史的发展,遵化一役死的是老将赵率教,可是现如今故事却是完全颠倒了过来,命丧的竟是阿济格!
朱建却是明白——这大明的历史,正随着他的到来,正一步步偏离着历史本来的轨迹——
“阿济格死了?!”
闻听此言,孙承宗脸上明显却是有些惊讶之色。
“哦,太保有何不可么。”
见孙承宗面露异色,朱建却是有些不解道。
“哦,陛下,倒是无甚不可,只是此人乃是建奴正白旗旗主,努尔哈赤第十二子,老臣当年镇守辽东,却是知道此子凶猛异常,乃是建奴一员得力干将,当年在大凌河堡,此僚随同努尔哈赤出兵,却是屠杀过我数万人的堡子,不曾想今日竟是尚在了遵化城中,看来果真是报应不爽啊!只不过——陛下,一事却是——”
念及当年阿济格之凶残,孙承宗却是叹道,不过看着朱建一脸的兴奋,似乎却又是有什么话却又欲言又止。
“太保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朕说?”
孙承宗的疑虑被朱建看在眼里,如今阿济格命丧的消息传来,孙承宗并未太过于兴奋,朱建自然不会就这般认为事情会这般简简单单,故而却是出言问道。
闻朱建此言,孙承宗却是重重叹了一口气道。
”老臣本不想打搅陛下兴致,只不过有一句事关江山社稷,老臣却不得不向陛下提及。”
“哦,太保请讲,朕洗耳恭听。”
对于孙承宗所言,朱建亦是相当的好奇,他想知道的是到底有什么事是他不了解的,或者说是背后的秘密,
“什么?!”
闻听孙承宗的一番言论,朱建却是面色大变。
“难道说赵率教诛杀阿济格反倒是帮了皇太极的大忙?”
“陛下可以这般认为,但毕竟阿济格乃是我大明的劲敌,赵将军诛杀此人功在社稷。”
见朱建这般疑问,孙承宗忙是解释道。
“朕心中明白,赵将军功在社稷,朕岂会不知,只是这段奇闻若不是太保相告,朕还真就蒙在骨子里了,倘若朕事先知道,定是不会让阿济格这般轻易死去,他的作用可远不止此处啊!”
朱建心中不由的叹道。
想当初就该多看看秘史什么的,原来还真是有些门路。
朱建心中喃喃道。
见到朱建似乎是有些泄气,孙承宗却是再次说道。
“陛下勿忧,此事老臣以为还有转机。”
孙承宗此言一出,朱建眼前却是一亮,可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那是一种莫名的快感。
“陛下可曾听闻这阿济格还有两个同父同母的兄弟,一个叫多尔衮,一个叫多铎,多铎年幼不提,只不过这多尔衮老臣可是听闻他可是草原上的雄鹰,可不甘居人之下哦,而现如今他又死了兄长,只要我们——”
说着孙承宗却是做了个比划道。
朱建何许人也,自然是立马就明白过来,君臣之间却是相视一笑。
“老家伙!”
朱建却是暗自唾了句。
——
“太保,袁督师的密信太保可曾细看,不知太保作何感想?”
却说当递上袁崇焕的信函,朱建轻声问及。
“嗯,袁大人此计甚好,只不过老臣要加上一处。”
思忖片刻孙承宗却是道。
“哦,请讲。”
“这,三河,陛下,守住三河一则可以阻敌西奔,二则防止敌人南下劫掠。”
“可是太保可曾想到,皇太极若是孤注一掷,撇开我蓟州、通州防线,穿插而过,兵临城下呢?”
朱建终于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
面对朱建突然的一句话,孙承宗明显一怔,显然朱建的这席话他没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