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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还来不及对这可怜的孩子做出什么评价的同时,已经被所有人看作尸体的莫知鸿忽然将垂放的两只抬了起来,一左一右架在栏杆上,撑住了自己下滑的身体,向后仰的几乎成90度的头颅也重新抬了起来,左右晃动了一下腮帮后,吐出了一颗毫无变形的子弹。
即便是在各种潜能逐渐被普及至民间的今天,像莫知鸿这样轻易显露出自己本领的人依旧还是少数,已经被大型企业,世家,军队等力量掌握的人们不屑于去崭露自己的拳脚,而隐藏在民间的高手们,却还迷失在深度研究和加强本领威力的努力的过程中。
莫知鸿此刻的表现,在众人的眼中,震撼程度不下于当街劈下的惊雷,震呆了全场中所有将目光投向这边的看客。
“这就是我给实力做出的诠释,你满意吗?”莫知鸿推推有些跌落的眼镜,注视着猛然间放大了倍余瞳孔的强崽,轻松写意道:“重新考虑一下你自己应该处的位置和说话方式,然后我们再做一次交流,好吗?”
“好吧,”强崽回神的速度,也算是众人中比较快的一个,当然,这不排除是莫知鸿的召唤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您的目的是什么呢?潜能的拥有者。”
“他们管这种力量叫做潜能?”莫知鸿轻声问了猫王一句。
“不清楚,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猫王懒洋洋道:“你要知道,我有空去图书馆查查这方面的资料。”
莫知鸿把手指串在枪扳机处,飞鹰扳机的空余较大,整个手指**去还有空位。
百无聊赖的旋转着飞鹰,莫知鸿道:“我想见见你们的头,我有点事想和他谈谈,但又找不到他。”
强崽笑笑,露出了一口白牙,弯腰捡起那颗子弹,在身上擦拭了一下之后,放进了口袋:“这事就在门口您就可以和我们说明,那我们也不用搞得这么僵。”
莫知鸿扫了一眼围观的众人,众人都回避起他的目光,尤其是刚才拒绝过他的几个混混,此刻已经失去了踪影。
莫知鸿森然道:“没别的事就快点带路吧,我可不想被人当作猴子观赏。”
“我叫马强,大家叫我强崽。”强崽一边带路,一边作自我介绍,说完之后回望莫知鸿,希望他也能报出名字。
“我们也就是见一面的缘分,”莫知鸿没有给他所期望的答案:“知不知道名字都无所谓的。”
几个分叉之后,人流渐少,河流两旁的道路也比刚才狭窄得多,空气也更加闷热,即便走在墙边,那稍许的冰凉也镇不住滚滚扑面的热浪,猫王在袋子里似乎伸起了舌头。
黝黑河流的浑浊河水不紧不慢的流淌,除了偶尔通过的地下客车之外,莫知鸿还能看见驾着独木舟靠着河边行径的工人在擦拭长着白毛的河岸,所过之处,露出了如同河流颜色一般的黑色石壁,并不比没擦之前漂亮了多少。
强崽从莫知鸿拒绝之后,就没有再搭话的举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既然你不搭理我,我自然也不用和你客套。
在这里停下脚步,强崽终于开口,轻声向莫知鸿解释道:“快到地头了,我给大哥打个电话。”
莫知鸿闻言靠在一旁栏杆上等待。来这里的游客尽管玩兴不轻,可对这里的环境都嗤之以鼻,像莫知鸿这样随便就找个地方靠着的,一路走来,根本没有,每个游客都在这扑面的热浪和腐臭中产生了错觉:这里什么东西都很脏。
其实不然,这里的栏杆,甚至比地上的要洁净许多,尽管有风沙无法吹到的因素在其中,可最为重要的,是地下人类的勤奋打扫。
莫知鸿赫然看见,有在天桥上的游客随手丢进河中的垃圾,被不时沿河打扫循检的工人看见后立刻捞进了小船,所谓文明世界的人们到了这里,其文明的程度,完全和这里被成为垃圾的主人颠倒了一个位置。
电话接通,强崽忙和自己同伴打招呼:“喂,是刀疤吗?叫大哥听一下电话,有重要事找他…..你处理不了的,真的……喂,喂…….”
强崽冲着莫知鸿强笑道:“他把电话挂了,我想他不会接我电话了,我们只能在这等等,等刀疤过来处理了。”
莫知鸿眉毛一挑,好奇问道:“他的位置比你坐得高?”
“除了大哥,我们没有高下之分,都是直呼姓名的。我们都是平等的兄弟。”强崽说这话时,有掩不住的自豪:“我们是一个大家庭。”
“很老套的管理方法,对这些智商不高的笨蛋也很有效果。”猫王给出了自己的评价:“我们称这为家族的归属感。”
“那么,你们的大家庭里,很多都是孤儿吧?”莫知鸿边走边继续问道。
为了方便回答莫知鸿的话,强崽和莫知鸿站了个并排,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强崽答道:“并不是很多孤儿,但都是罪人。我们出身就是带着罪出身的,父母,或者祖父母的罪过,我们得一并承担,我们连犯了什么罪都不知道,却终身不能见见外面的阳光。”
平淡的语气中,没有愤怒,但莫知鸿能听出一点不甘。
对阳光的渴望,莫知鸿深有感触,对其言语的不甘,自然也是感触良多。
看着莫知鸿默然不语,强崽不以为意道:“你们这些沐浴在阳光下的幸运儿,永远不会有这种渴望,同样,也永远无法知道阳光对于我们来说,是多么珍贵的奢求。”
“其实,我知道你来是干什么的。”见莫知鸿没有动作,强崽也靠在栏杆上和他聊起天来。
这样的最后一句,是莫知鸿怎么也没有想到的,看着强崽,莫知鸿对这个和自己曾经梦想相同的年轻人报以了友善的微笑,敌意在那一句看似抱怨的话中烟消云散:“哦?说说看。”
“是来和我们地下的老大要天都的黑卡的吧?”强崽将莫知鸿惊诧的的表情看在眼里,又重新把目光投向了这里唯一的河流:“别那么吃惊,能猜出的答案很简单,你并不的第一个来这里做这事的人。”
“给你说说我们的生活,要听听吗?”强崽手中把玩着的,是莫知鸿嘴里吐出的那颗弹头,黄澄澄的子弹在中间处,有一条明显的牙齿咬痕。
“说吧。”
我们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我们一直在努力,努力使自己能看见阳光。
想必你也知道,联盟很“宽容”的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只可惜,得到这样一张允许居住证明的绿色小本子所需要付出的,实在太多,我父亲,我父亲的父亲,终其一身都在为这个遥远的目标而努力,但一直到我,我们中间没有一个人能够出去,这该死的本子天天都在涨价。
期望,变得遥遥无期。
地上人说我们下贱,只要给出一个合适的价钱,即便是命,也能很轻易买到,其实说这话的人,哪知道我们的苦涩?如果有其他的选择,谁愿意卖掉自己的命?
说到这里,强崽苦涩一笑,眼睛中竟也有些晶莹了。
我们真的没有太多的机会上去,上去看看在我们每一个人梦中的阳光和草地,上去吸上几口清新的空气。
除了这个居住证明,我们每个人只有一次的考试机会,一次决定终身命运的机会,如果考上了八大院校的任意一所,我们就可以永远脱离这个见不到阳光的世界。
就拿天都来说吧,我们地下世界,每年总共能上去的只有不到5千人,我们占据了整个人类世界大约五分之一的人口,却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
无论是哪所学校,对我们,都苛刻得多。
强崽说到这里,声音突然转厉,直视莫知鸿道:“而你们,你们这些在上面世界都一样是强者的人,还要到地下来和我们争抢这为数不多的名额。你知道这些活动的名额是给谁的吗?给那些供人观赏的血腥斗兽场中杰出的武士,让他们能脱离那个在梦魇中会伴随他们一身的残酷世界的,给那些在这样拙劣环境中,依然坚持完成自己的项目,从事着研究的学者。黑卡能给予这些因为父辈或者是几代前的罪孽,而承受法律制裁的无辜人们一个更好的环境的。”
“你轻松的一伸手,我就能断言你的成功,”强崽惨然道:“可你们这样自私的人,剥夺的,是我们这个世界中,一个杰出人才的终身希望。”
强崽把头扭在一边,用袖口擦擦眼睛,轻声道:“不好意思,我过于激动了。”
“很煽情,”猫王没心没肺评价道:“几乎就能感动我了,这孩子有演戏的天赋。”
见莫知鸿不动声色,猫王哼了一声道:“别告诉我你被这该死的故事打动了,人类的狡猾我见的多了,我可以断言这是一种上色后的欺骗。”
“被我抢夺去沐浴阳光权利的,必然是在这些被选定的人中最差的,”莫知鸿荡起头,看着和墙壁一样乌黑的顶端,悠然道:“这样说,你或许会觉得我冷血,但请你记住我的忠告,无论在地下还是地上,这都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永远不要做排在后面的人。”
“他们来了,”莫知鸿没有看见强崽听这话后的表情,强崽甩给莫知鸿一个背影后,抬手指向前方:“带头的就是刀疤,有什么问题,去和他谈吧,我的任务,结束了。”
一行五人从前方走近,那不穿衣服的彪形大汉走在第一位,一道从右颈拉向左腹部的刀疤从胸口正中央穿过,倾斜得惊人刀疤张嘴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