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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唐莉的地方就会有古力。这个东西可以当作真理或者公式来执行。陈冲对于在酒店里看到古力的出现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过去打了个招呼:“古大哥,您辛苦了!”
“不苦不苦,都是为人民服务。”古力看见陈冲来精神了:在香港这个地方找一个普通话说得像样的太难,更何况这还是异国见老乡。“你怎么来这么早?还没回汉城呢?”
“直接从成都过来。”陈冲的口音和古力的还不一样,不过说一说还真是亲切,“您呢?”
“别您您的,叫我老古也成,叫我古力也行,直接称呼你就得了。”古力的乡音可是淡了很多,但一嘴的麻辣味倒在,“你免选了?”
你不也免选么……这话说得,郁闷了……陈冲叹了口气:“免选了。”
“我半年不比赛,这等级分啊,头衔战啊,刷拉刷拉的都没了。”古力想起来这个也是难过,“自然也没免选金牌了。拼杀了一个礼拜,才算是勉强杀出来,手生的很。最后一盘对福岛,差点输出去。”
“哦?”陈冲有兴趣了,“国内,是谁出线了?”
“7个。”古力抓了抓头,“加上免选的6个,一共13个。具体有谁不知道,反正苏羽占一个,孔杰占一个,陈耀烨占一个。”
这三位就够看了。陈冲想了想:“什么时候抽签?”
“你问我?”古力一楞神,“你在这儿呆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想问你呢。”
陈冲有些尴尬,笑笑岔开话题:“嫂子怎么样?第一轮对金善雅,有把握么?”
“有啊,这怎么没有。”古力决不会把金善雅放在眼里——实际上陈冲也不觉得那个做饭手艺强过下棋的金善雅能战胜一直战斗在围甲联赛第一线上的唐莉,“金善雅很厉害么?”
“实话实说,不厉害。”陈冲左思右想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实话,“不如嫂子。”
“也是,天天在家做饭的,肯定不如天天练习比赛的。”古力这话让陈冲愣了一下:“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古力脸上似乎在笑,“全世界只要是下围棋的就知道。你平常上网么?”
“上网啊。有时候看看新闻,有时候看看论坛。”陈冲继续实话实说。
古力点了点头:“有空也去明月的官网上看看吧,有的时候会爆一些独家头条。”
独家?陈冲对于这个词没好感。坐在电脑前面看着明月论坛上关于陈冲与梁静文种种不能不说的故事、以及金善雅每天给陈冲做饭的那些小道消息,哭笑不得。
“这都是怎么回事?”陈冲炸窝了,跑到古力房间也不敲门直接闯进去,“那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不管这些。”古力也无奈,“我跟唐莉打算明年生小孩的事情他们都敢写出来,你以为还有什么他们不敢做?!”
“但至少之前也跟我说一声吧?”陈冲很无奈。他不想跟明月打官司,但事情发展到这样已经不能容忍了。
“我比你还生气呢。”古力无可奈何,“觉悟吧,往好处想,至少说明你很有市场号召力。”
换个地方体现这种市场号召力吧!陈冲打算回头和明月公司那些管事的好好说说这个事情。不过管事的似乎是王文达,而王总不会来香港参加明报杯。陈冲没办法,只能先口头抗议着。
抗议之后,就是站在金善雅身后看对局了。
说起来,这还是陈冲第一次看到金善雅的比赛,以前的女子名人什么的金善雅也参加过,可陈冲满世界的飞,很难在现场看到。
而金善雅似乎有些激动,第一手很令陈冲和对面古力意外的落在了右上高目上。
“罕见哪!”苏羽坐昨天的京九列车早上刚刚到达酒店,就在大堂的电视上看到这么一手,微微笑了一下,“老曹的关门弟子,有备而来?”
“是不是陈冲教的?”王檄走在苏羽的身后,托托眼镜打量一下屏幕上的金善雅有些惊讶,“金善雅这姑娘看着漂亮啊,那小子命真不错!”
“我们是来下棋的。”苏羽瞥了他一眼,“走吧,一会儿到对局室看去。”
高目,小目,分投……这是老曹教的?陈冲看着面前棋盘上金善雅的布局很茫然:还是说吴大师灵魂附体要掀起新布局风潮了?
徐奉洙同样的惊愕,看着金善雅的布局打死也想不透前两天这小姑娘还永恒坚持星小目加低中国流,现在就变成高目小目投两边了?
“韩国棋手的实地偏好,似乎与小善雅无关啊。”李昌镐拎着行李箱一个人走进酒店的时候,也在那块电视屏幕下驻足观战,“起这么大的模样,不怕伤了手么?”他在看另一块直拍棋手的电视上,却看到了一个影子,“陈冲?他一直没回韩国,就是在香港呆着呢?”李昌镐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知道陈冲在哪也并不在意,走到柜台前拿出棋手证件和韩国棋院抬头的证明文件领取自己的房间钥匙。
几乎是和李昌镐前后脚,孔杰以及韩国女队第三台朴志恩,也走到了同一所大厅的同一块电视屏幕下。孔杰并没有留意正在直播的对局,直接走到了柜台前办理入住手续,而朴志恩却看到了头顶上的棋盘,仰起头看着她的后辈在同唐莉拼杀:“大模样?现在当务之急是打入下边,怎么处置那块死不了的右上角有意义么?”
“有。”孔杰3分钟之后给了她一个答案,“右上有个变化,唐莉显然没留意到那里。下边的变化保留一下不是坏事,棋盘上莉莉没有地方是绝对先手。”说着拉一拉朴志恩,“走吧,安顿好之后到对局室去看就是了。”
陈冲却总觉得,现在坐在棋盘边下棋的那个金善雅,不是前两天在练习时候还会因为被冲击而惊慌失措的金善雅。
这是怎么回事?
“小善雅很厉害的。”李昌镐却不怎么惊讶,“但是,明显有些生疏。也许是过年过得,也许是因为……某人不在,所以找不到对手做练习?”
“据听说,金善雅以前每天和陈冲下两盘快棋?”苏羽从后面勾住李昌镐的脖子,巨大的身影下让石佛显得娇娇弱弱,“不过我还是看好唐莉,金善雅的对局经验少得可怜,就算再有天赋也不可能……别这么看我,这不是93年的世界了,陈冲也就这么一个。”
李昌镐对这种比赛并不是太看重,但国家荣誉感让他还在辩护:“可唐莉的经验就很丰富么?手就不生么?”
苏羽沉吟了一下,把堵着对局室门的身体挪到外面去低声说:“小唐怎么样不是我能管的,可我要问一句:我妹妹为什么会参加擂台赛!?”
“啊?”李昌镐两只眼珠子马上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你妹妹?毛毛?”
“别扯淡,我问你呢!”苏羽额头上有些跳青筋,“你给我说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李昌镐觉得自己的精神世界崩塌了,“她瞒着我参赛了?棋院要干什么!?”
苏妙六段,正在汉城她的家里,从抽屉里拿出来韩国棋院比赛通知单:“2月19日-3月9日,正官庄杯三国女子围棋擂台赛,苏妙六段将作为第四台出场,请随时等待通知前往香港……”她看着上面的字,突然有一个念头诞生:如果现在就去,去看看明报杯,似乎也不错?
说干就干,苏妙立刻开始打点行装买机票直飞香港,临走之前还没忘把一直乒乓放音乐的手机关掉。
“她给挂了!”李昌镐打了两个电话,听到的都是“正在通话中”,闷闷地放下手机问正官庄杯和明报杯韩国代表团长徐奉洙,“苏妙为什么会参加正官庄?”
“棋院不是把比赛通知单寄到你们家了么?你没看到?”徐奉洙满脸惊讶,“况且苏妙是韩国棋院的注册棋手堂堂六段业余世界冠军,名气实力也只在芮乃伟之下,为啥不能代表韩国队出战?”
而且苏妙也不挂韩国国旗。这件事情很奇妙,中国人韩国人各自有各自的郁闷,整个酒店里也只有张栩对此感到无所谓了:“重要的是追求棋道而不是代表谁。围棋无国界么。”
广州人苏耀国对于这句话一向是最支持的,看看左右之后,笑了起来:老王是不是故意往外掺沙子?怎么哪里都有中国人……
在陈冲的眼里,现在还不是金善雅补棋的好时候:再往下面冲一冲,多制造些味道再补中央,后面即便唐莉冲入右上,也有的是法子抵挡——那里他算过,唐莉如果要求右边安定的话就必须落到一个后手,而且那也是黑棋飞靠右下就是绝好时机,转换之后唐莉的所得不大,反而帮助金善雅补厚上边,这一票无论如何也是干得过的。至于左边那里……陈冲微微蹙眉:不是很好办,但也不是不能防。还是那句话,一定要先冲下边。
而在古力的眼里,棋盘却成了另一个样子:金善雅太薄,但不能先动右上,而要在左边先扎一刀制造个劫出来,然后用劫去冲击中央薄味。这样劫材不利的金善雅无可阻挡,到时候中央一破四面被攻,黑棋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他看着下边的拆二,轻轻地吸气:那里有个大问题,不过倒是个先手。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棋盘的两侧,就像两尊雕塑一样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棋盘。坐在那里的两个人似乎已经不存在了,只剩下他们在遥遥的战斗。
“陈冲对古力的第一回合?”孔杰左右摇着头笑,“很有意思。”
“只不过金善雅没有那种冲击力和计算力,唐莉也没有那种傲然的风范。”苏羽这时候从沉思中醒了过来,嘴角微微撇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金善雅的经验还是约束了她在棋盘上的战斗,在没有完全冲足下边味道的情况下回身补防。唐莉自然要抓住机会先手定型下边,然后在研究室一片寂静的目光里长考20分钟才最终打入左边做劫。
“输了就输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陈冲眼看着金善雅和唐莉两位在后半盘比赛昏招,而金善雅终于技高一筹输出去6目半之后,也只能这么安慰他这个小朋友,“你看我,输得都快输习惯了……”
金善雅只是叹了口气,却没有像陈冲想象的那样悲伤。这让陈冲很不解,皱着眉似乎想知道为什么。
“有很多女棋手并不完全会把围棋当成一种一生的事业。”古力似乎看出了陈冲的不解,低声地说,“男人是事业高于一切,而女人是男人高于一切。知道为什么女性的成功比例比男性少很多么?因为她们要去为悦己者容。所以天底下只有一个芮乃伟。毛毛要不是……你知道毛毛是谁么?”他看着陈冲茫然,低声笑了一下,“就是苏妙。如果苏妙不是和她哥哥怄气,也拿不到业余围棋世界冠军。”
所以,金善雅初段就被唐莉二段淘汰了。说起唐莉这个二段的段位,陈冲就总会奇怪:唐大姐定段也有好多年了,怎么就还是个二段呢……
“不错了,有个二段就算是不错了。”古力说起来这个也是无奈,“两年前她还是初段了,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在建桥杯上大发神威,然后升了一段。”他叹了口气,把话题转到明报杯上,“明天抽签了,你想跟谁分一组?”
这个无所谓,只要不像上次春兰杯那样先碰藤原枫后碰苏羽就行。陈冲看看自己的双手,叹了口气。
也许是上次马晓春搞得让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这次陈冲的运气好得出奇,第一轮的对手是个不知名的日本三段。不过第二轮要凶险的多:不出意外的话,他会碰上老虎依田。
“依田老了。”对于日本棋手一向看不入眼的陈冲坐在自己房间里看着对局表得意洋洋,“我倒要看看,这头老虎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