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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序曲:春兰杯上的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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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阳光照进来时候,施襄夏微微睁开了眼睛。从百叶窗中投进的光一缕一缕的跳动在他的眼前。

    那光是如此的熟悉,但老人却看不到应该在光芒中纷飞的灰尘。那光是如此的纯净,就像他顽皮的孙女那样轻轻揪着他的胡子,咯咯笑着抚摸着他的脸,让他感到温柔和惬意。

    仿佛回到了家乡,仿佛回到了祖屋,仿佛只要他转过头就能看到他的老伴站在那笑着等着伺候他梳洗穿衣。

    一切都很美丽,时间也流过得如此安详,让他满足的叹息一声又闭上眼睛不愿醒来。

    他的家,在遥远的扬州。那里是被称作天堂一样的地方,烟花三月的扬州是如此的美丽,喧嚣中带着一份宁静的安详。

    在他家不远的杭州有小桥流水,有十里苏堤,每当春天来临的时候总是要带着家人去踏青,顺便拜访棋坛好友,总要留连几日手谈。

    范西屏啊,你还好吧?老人记得当年和他一起住在扬州的一代国手,记得他们之间当湖旁名动天下的十三番争棋。

    “若两先生者,真无愧棋圣之名。”老人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看到关于这十三番棋的评述,总是忍不住得意:棋圣,还有比这个更能评价一位伟大的棋手么?

    施襄夏已经老了,老的除了“名”之外,已经一无所有了。能够亲眼看到后人称他为一代国手、棋圣,他已经没什么身后事可以担忧了。

    也就是他那个徒弟!老头想起来陈冲,就忍不住有些郁闷:他这个徒弟什么都好,就是不让他省心,比赛成绩未见多好,女朋友倒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家里领。

    说起来,今天是春兰杯决赛的第一场吧?老头的手颤抖着慢慢抬起来,按在身边的电铃上。

    门打开了,但第一个冲进来的却不是医生或者金善雅他们,却是两个年轻的小伙子:古力……欧阳?(作者注:重症监护室禁止无关人员入内,这个是情节,不要当真。)

    “您要点什么?”古力看到老头平安无事,紧绷着的一张脸松了下来,笑嘻嘻的问,“要不要小姐(解)?”

    老头想骂街,但嘴巴被氧气面罩堵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死命的用眼睛瞪他。

    “我的意思是,您要不要上厕所?”古力满脸的无辜双手一摊,“您都想到哪里去了。”

    “不要拿病人开玩笑!”医生进来了,好在他听不懂汉语,给老头细致的检查一下之后点点头,“老人家,好好休养,很快就能出院了……”

    老头现在彻底清醒了,除了不能乱动之外,一切都好。医生安排一下之后便离开了,由着这帮男男女女在这里。

    “您要是想要什么,就跟我们说。”欧阳比古力正经的多,“我们尽力办到。”

    老头动了动嘴唇,一帮人什么都没听见,金善雅连忙凑过去:“您说吧。”

    2分钟之后,金善雅神情古怪的抬起头:“他要看电视,看决赛。”

    对于这个要求,医生很坚决的摇头:“不可能,病人现在这个样子,让他看围棋比赛不是让他死的更快么。”

    老头听见这个话之后,很坚决的抬起手去拔自己身上的各种营养管。一帮人全都慌了:“大夫,您要是不让他看他就寻死……”

    古力搂着医生的肩膀:“您让他看,没准他一高兴还能多活两天。要是不让他看,估计两三天他就能把自己琢咕死。”

    “但医院有规定,重症监护室里绝对不能看电视。”医生若有所思,“现在,不是手机都能上网么?”

    这就行了。梁静文的手机在这帮人里最高级,插上充电器之后上网找到正在直播比赛的中国天元围棋频道,打开放在老头的面前。

    老头的手又动了动,示意大伙儿把床替他摇起来一些,专心致志的盯着那个小屏幕看比赛。古力和欧阳自然也关心这些,一左一右凑在那围着看。至于梁静文和金善雅初段,她们也不打算看,忙着收拾一下病房。

    老头看到比赛的时候,陈冲和藤原枫的对局已经开始了20分钟,已经进行了10手。在棋盘上陈冲的黑棋在右边布下低中国流,而藤原则很日本流的布下星小目飞守角的阵型。接下来是非常正经的招法,陈冲挂左上角星,藤原按照飞定式规矩守角。

    北京棋院的研究室里依旧很热闹,虽然日本人和韩国人只有这么寥寥几个,但中国棋手却很多。苏副局长去参加总局的内部年终会没出现,但马晓春老聂俞斌老三位集体出现,再加上常昊周鹤洋孔杰赵星陈耀烨朴文尧和朱钧等这些一线的超一流棋手,可以说今天中国围棋的精英全部到齐。

    现在这个局面还不需要棋手们做脑力劳动去研究,一个两个都嘻嘻哈哈的互相开着玩笑。今天古力也不在,因此开盘聚赌的行为就被陈耀烨接了下来:“陈冲1赔2.6,藤原枫1赔1.9,买定离手了。”

    在场的中国棋手纷纷下注在对局室里自己觉得更强的那位身上,而老曹和徐奉洙在眼睁睁看着藤原那边的下注人明显多过陈冲这边的时候,愤怒了,走到正在记录的陈耀烨和周鹤洋身前:“我们买陈冲,5万!”

    陈耀烨不知道以前古力曾经被老曹坑的血本无归的惨况,很兴奋的接单。

    但周鹤洋却拉了拉他:“现在如果陈冲赢,咱们可就要自己掏将近1万块钱垫进去。”

    “怕什么?”陈耀烨笑嘻嘻的说,“你对我们那位小师弟还没有信心么?”

    苏羽以前是国家队和国少队的教练,陈耀烨朴文尧等很多年轻的棋手都是他带出来的,他们虽然是苏羽的正式弟子不能称呼他做师父,但依旧把藤原枫看作是小师弟。

    “不是没信心。”周鹤洋摇摇头说,“问题在于,如果陈冲赢了咱们怎么赔钱。”

    “那就要吸引更多的投注了。”朴文尧凑过来捅捅两位,“姑娘们嫂子们,可还没动一动了。”

    今天张璇唐莉华学明唐奕王语诗毛佳君等诸位女士都在,而且还都没下注。周鹤洋和陈耀烨目光一转,立刻过去:“JMS,不来展现一下你们的眼光么?”

    张璇她们从来不参与赌博,不过王语诗第一个站出来:“我压1万。”陈耀烨一愣:“压谁?”

    “陈冲。”王语诗很痛快的打了张白条,“如果我输了,就找我叔叔要钱去。”

    MB!刚从杭州回来的陈耀烨这才想起来陈冲和王语诗是个什么关系,嘴唇开始哆嗦了:“那么,其他的姐姐们呢?”

    张璇点点头:“既然语诗下注了,那我也压一下,就压藤原吧。”这句话让陈耀烨他们很欣喜,但看着张璇提笔落下RMB100元整,楞住了:“100?”

    “对。”张璇点点头,“我老公不是压了1000么?我要是也压这么多却输了,我们一家三口还怎么过日子?”

    剩下的女同志们或100或300,反正归了包堆一群人加一起也没压超过3000元。

    “就盼着陈冲赶紧输吧。”陈耀烨和周鹤洋一起坐在那看着电视画面上的棋盘,“不然就赔了。”朴文尧突然低声说:“我算知道为什么会有假球黑哨的存在了,他妈的那帮赌博集团为了赢钱收买球员裁判原来都是这么个动机。”

    3:16,压陈冲赢的只有老曹和徐奉洙以及王语诗,其他所有人都赌藤原枫赢,但最后的赌注算到一起,竟然是3个人超过了所有人的赌注,还超了差不多2万块。

    所以只要陈冲赢了比赛,那陈耀烨和周鹤洋就赔大了。

    两个人坐在那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输、输、输……

    陈冲在对局室里自然不会被这种怨念打扰,一身汉服拢着手看着面前稳稳发展甚至可以说波澜不惊的对局,思考着后面发展的方向。

    就是不知道藤原枫这盘棋会怎么对付我。陈冲抬起眼皮看看对面老僧入定一样的藤原,又把头低下看着棋盘:按照对付攻击型棋手的原则来讲,白棋应该会铺地板,把战斗的格局向后推延,或者找一个适合白棋战斗的地方再开战。

    可藤原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要铺地板的样子。陈冲看着棋盘上向两边张开分布错落有致的白棋,脑子里面出现了一个词:平衡。

    陈冲的围棋不是讲究形状的围棋,甚至很多时候也并不注意实地和模样的平衡。和大多数棋手不一样的是,他在棋盘上首先注意的是可战斗性,比如可不可以打入、打入后有没有退路、有多大的腾挪空间等等。

    这个问题施襄夏也很无奈。他自己是一代国手,当湖十局名传天下,教出来的徒弟却很类似于一个挥舞着大棒的野蛮人。

    但老头也绝不会干涉陈冲怎么去下棋:在他看来,围棋也是要讲究因材施教,不能因为他的好恶而逼着徒弟去琢磨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况且古典围棋本就是很讲究力量与战斗的。

    “在黑白开局强制对角星的时代,布局没这么多变化,所以古代的棋手们往往把注意力都放在、或者说也只能放在中盘和官子上。”老聂在给研究室的同志们洗脑,“因此古代的棋手们的力量是非常非常大的,不要以为古典围棋就是那种慢悠悠的不思进取,那是日本人的下法,不是中国人的。”趁着现在对局还很平稳,老聂他们觉得给年轻人讲一讲力量与布局也是很好的,“当然,还是不固定开局模式比较好。但日本自己几十年几百年也没有在布局的研究上有很大的进展,比方说他们很莫名其妙的认为三三不能下。”

    其实不下三三并不是日本人的事情,中国古代也不下三三,而依据在于棋谱上的“高者在腹”,绝大多数棋手都觉得点三三让对手撑起大模样对于棋局很不利。

    而实际上,下三三的确很不利,那个时代因为眼位不是目数还要还目,所以让棋手们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中央决胜负上。

    “因此才说吴清源和木谷实的伟大。”老聂看着棋盘上12手的波澜不惊,觉得还可以多说些什么,“不点三三不下天元几乎是1930年以前围棋界的共识,但吴老师用自己和秀哉名人的对局告诉整个世界:围棋还可以这样下的。他和木谷实两个人一起引发了一场革命。”

    大竹英雄点点头接过了话头,引用了一句话:“相对于他的天才,吴清源曾经在棋盘上的努力就显得如此的微渺;相对于木谷的努力而言,天分这个词又难以表述他一生求道的执着。”

    老聂看了他一眼咳嗽一声:“不过日本围棋对于对局的平衡性把握的还是非常好的。”他看着电视画面上自己徒孙的布局很感慨,“就算他师父出手,也很难去破坏这个平衡吧。”

    角地与大边的平衡,一条模样与对应的实地的平衡,内与外的平衡。苏羽告诉过藤原什么叫做缺陷,而藤原从拜入苏羽门下开始到现在所追求的就是消弭形状上的缺陷,以及如何达到真正的局面平衡。

    老聂看着18手之后棋盘上布局的情形,点了点头:“小藤原现在可以出师了。”

    很完美的布局手法。陈冲如果认真的研究一下20世纪80年代到现在的棋谱,就会发现与此类似的有一位号称前五十手天下无敌的棋士和藤原现在的手段如此的类似。

    老聂在装够了深沉之后,拍着棋盘哈哈大笑起来:“有我聂某人当年的风范!”

    马晓春看了他一眼:“你徒孙比你强多了。”

    “废话。”老聂不以为意,继续笑得像开了花一样,“如果还不如我,那苏羽还教这个徒弟干什么。这么说吧,”他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例子,现在正好拿出来,“现在一个书法家要是字写的连王羲之都不如,那才叫废柴。因为现在这个年代在这里摆着,这个环境在这里摆着,一代比一代强是理所当然。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就算是侏儒至少也能看的更长远一些吧!”

    老聂看看棋盘发现没什么可研究的,抹抹嘴巴上的口水继续说:“牛顿和爱因斯坦哪个更伟大?这话说得虽然比较关公战秦琼,但我还是觉得牛顿伟大。因为牛顿几乎是一个人创立了好几套科学体系出来,有物理的有数学的……(王煜辉插了一句:师父,那莱布尼茨怎么办?)不要插嘴,听我说完。”老聂瞪了他徒弟一眼,“吴清源和木谷实之所以伟大也是这个原因。”

    这是典型的天才论。如果引经据典的话,那劳动人民们怎么办?这个东西不能多说,不过至少在围棋上,天才论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是成立的。老聂就是个天才论的鼓吹者,苏羽王煜辉这些弟子们一直觉得这老家伙放到50年前绝对是副统帅的得力助手。

    老聂终于开始惊世骇俗了:“围棋与努力无关!”

    这话说出来,所有人都彻底的没办法认同了。老聂开始找证据,指着电视画面上的两个人说:“这两位,如果不用智商来解释的话,怎么说?”他看看周围的人,“至少在陈冲身上,二十岁不成国手终身无望这句话就不成立。”

    但这两位,似乎也很努力吧?俞斌和马晓春对于这些东西不是很认同,但也觉得老聂的话也的确有道理。王煜辉开始鼓掌:“精辟。”

    孔杰和常昊对看了一眼,知道老聂这么一番话下来其实就是在替苏副局长张目,替明年就要出台的新定段规则站班。不过他们觉得老聂不用这么鼓吹了,看看陈冲现在的成绩,王七段自己都觉得那套纯成绩体制有些不合适了。

    “不过总觉得很可疑。”春兰杯的明月直播汉语方向解说员孔杰打算把话题拉回到对局上面来了,他看看永远的场中焦点老聂同志,“您就没发现什么么?”

    “发现什么?”老聂一直在讲故事,脑子一直没往对局的方向上去想,看两眼棋盘并没发现异常,“有什么奇怪的?一切正常啊。”

    孔杰摇摇头:“一切正常就是最不正常的。您什么时候见过陈冲这么老实的和对手对围大模样过?您什么时候见过藤原就像从来没研究过对手的棋谱一样这么只顾自己的下棋?”

    老聂看了看,楞住了:“是啊。”

    陈冲对于现在这么个四平八稳的局面,也不是很能理解。他自己当然不希望对局稳定的铺地板一直铺到收官,那样他几乎就是必败无疑。但让他越来越觉得疑惑的是,藤原似乎看不到上下两边白棋留下的那些可以打入的空当,只是自顾自的下棋。

    这年头,自顾自下棋的人可太少见了。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一方的水平远远高于另一方,另一种是藤原另有打算。

    但陈冲现在却看不出来藤原有什么打算,而且一种很莫名的紧迫感在他的心头越积越重:照这样下去一直不发生战斗,他可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所以,耗不下去的陈冲在第27手,抢先变化了。

    苏羽在开会的间隙出来透风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托着下巴琢磨一会儿点了点头:“陈冲忍不住了,这就算成功一半了。”

    左下托过然后分断,陈冲这一手明白的表达就是要把对局向战斗的方向引去。看着开始长考的藤原,俞斌突然转头问周睿羊和谢赫:“如果是你们的话,对这一手怎么应?”

    “我?”周睿羊思索了一会儿,先说,“退。不跟他陈冲在这种地方做纠缠,而且飞回之后并不亏。”

    俞斌点点头又看谢赫:“你呢?”

    谢赫琢磨了良久,却摇了摇头:“退则气势大失,后面陈冲冲下边的时候两难。但如果外面被断开然后战斗的话……说实话,我没把握。”

    “你们只是被陈冲的力量吓住了。”老聂对自己的徒孙信心十足,抬手在棋盘上落子连扳出去,“你以为,陈冲就很喜欢在这种地方战斗么?他只不过是满盘找茬而已,断开之后难道黑棋就有很好的手段继续么?”

    实情。陈冲就是在顺路找地方折腾,他已经看到了藤原强硬扳出的结果很不乐观,但也实在是没办法,其他地方他根本下不去手。

    “难道不可以冲上下大边么?”谢赫提出个疑问,“那样陈冲绝不会损。”

    “现在也不算是损。”朴文尧摇了摇头,“只不过下边就要让藤原围成铁桶了。”

    这还不算是损么?陈冲正常情况下基本可以算到35或40手棋,看得到下边在变化之后被白棋绕一绕自己就没下嘴地方了,角上侵分拿到的绝对不能和下边相比。

    朴文尧点了点棋盘继续说:“但藤原如果要下边,就必须接受5个子被分成三块的结果。”他的手指在孔杰的电脑上指着说,“我说他不算损,就因为他的战略目的至少达到了。”

    藤原在思考的也是这个问题。不管苏羽怎么说要下自己的围棋,但面对着陈冲这么个天下闻名的杀星,他无论如何也要多考量后面战斗里自己被断在外面的那几枚子的命运。

    他拿出一把老聂亲题写着“十段”二字的小扇子,在对局室里慢慢的扇着。

    “至于上下为什么他不冲反而要把局面复杂化,答案其实很简单啊。”钱语衡弱弱的声音从俞斌的背后传来。这句话把整个研究室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为什么?”

    钱语衡看了看俞斌,慢慢地说:“因为他不想走正常的进程。我想,仅此而已吧。”

    “精辟。”王煜辉再次说了这个词,但一点拍马屁的成分都没有了,“藤原的心理战术奏效了。”

    于是很多东西,就能够被理解了。

    陈冲也是在刚刚的一刹那,才反应过来藤原前面的布局构思:逼着黑棋先动手把局面打乱,然后看情况决定反击的程度。

    这样的话,不论是战是和,主动权都将被白棋掌握。

    陈冲很郁闷的明白了这一切之后,知道自己被藤原领着走了。

    “不过藤原应该也没想到,陈冲会看到这种一冲三断的手段吧。”钱语衡舒了口气,“他应该预料到了陈冲不会按照正常进程发展的路线走,也应该预料到黑棋会强行冲断他一块把局面导入战斗。他对自己的治孤能力很自信……不过在这么空荡荡的棋盘上治孤,谁都会很自信吧。而那个时候,只要大龙出头,也不需要活出来,他就可以看着陈冲最薄弱的地方进行反攻,然后彻底的把局面拉进自己的节奏中……”他看了看老聂笑一下,“这方面,您门下都很有心得吧?”

    天下闻名的苏羽流就是用不断攻击对手弱点来掌握全盘局面,藤原枫就算因为大局观的限制下不出那么完美的招法来,但在一片混乱的中央占到便宜是谁都不会有疑问的。

    那时全盘无生死,占够了便宜的藤原比小官子难道还会输给陈冲么?

    研究室不相信,藤原和陈冲自己也不相信。想通了前后的陈冲知道自己这盘棋算是在开始之前被藤原算计了——这倒是他以前经常做的事情,不过他倒不认为自己这盘棋因为这个就会输。

    因为现在要被断在外面的不是一条大龙,而是两片孤子。

    一个小小的误差,就足够了。

    陈冲斜着身靠在沙发上,抬起手用宽大的袖子挡住脸,然后看着对面眉头微锁的藤原冷笑:这是个小礼物,笑纳吧。

    藤原之所以要进行长考,就是因为局面的进程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必须要对那两块棋同时进行计算,来回的牵扯太多导致计算的难度几何级增长。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退缩。”老聂给藤原还没出现的下一手盖棺定论,“如果退了就是败招,后面他再没机会去治住陈冲了。”

    所以,那就断吧。藤原在算清了基本方向之后,落子连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