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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再见,施襄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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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前面说吧:那个无忧角的确是个错误,实际上就是普通的飞角,不过不补的话的确很损实地。

    这一章写的很辛苦

    ………………

    “天元上一路?”中午休息的时候,黄奕中看着棋盘上的那手百思不得其解,“他不觉得太深了么?”

    “空降兵么,我们的职责就是被包围。”孔杰吃过饭就晃悠晃悠的回到研究室,坐在他对面看看棋盘,“深水炸弹么,不扔的狠一点,怎么能把那些千年潜水员都炸出来呢。”

    黄奕中看了他一眼:“别扯淡,你觉得这手怎么样?”

    孔杰摆了摆手:“看不出来,似乎扎的太深,但我总觉得藤原有后手,至少能让陈冲中间这百多目剩不下太多。”

    “那么,什么后手?”黄奕中看看孔杰在那闷头苦思的样子,也不再说话了。

    苏羽坐在陈好的办公室里看到这一手棋,歪着头思索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对局的两个人回到棋盘前将要继续比赛的时候,才终于想通了什么一样舒了口气,伸手从陈好的果盘里拿过来一把香蕉放在怀里,翘着二郎腿一个一个的剥了皮当中午饭吃。

    “我还是觉得太深了。”回到研究室的朱钧把意见发到网上,“陈冲可以先去右上搞一搞,等封住了右上和上边白棋可能探出头的路线之后,再回来攻击。那就是四面围攻了,藤原就算三头六臂也不可能脱逃……肯本就是无疾而终。”

    他把他师弟和陈冲这盘棋的一些变化图上传上去:“不过如果藤原侵消的太浅,目数就肯定不够。不过藤原这个点似乎是选好的,应该有后手。”

    所以陈冲必须先去处理上边。

    “不过总觉得打入的还是太深了。”徐奉洙有比较客观的立场,不过接下来就喜形于色了,“很好,陈冲不用太费力气了。”

    不费力,哪里又会有胜利呢。陈冲看看上边又看看中央,思考着怎么处理。

    “这一手很考验陈冲神经。”朴永训则没有徐奉洙他们这么乐观了,很敏锐的觉察到一些东西,“看上去还是普通的打入,但总觉得这一手是在瞄准什么地方。”

    陈冲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现在这个局面很看他的反应。而他的判断则和研究室有明显不同:如果他先攻上边,则藤原很可能会放弃右上角和上边的一部分——他已经有了80目的确定目,只要在中间活出一块,则陈冲怎么数也抵不住那80目。

    如果从下边托或者挡,藤原就可以向上跳,然后寻找向右上出逃的路线。这个是最下策,最后极有可能要进行到官子点目的阶段。而把眼看就能围成超大空简单胜利的棋变成官子胜负,自然谁都不会取。

    但如果打入上边,又担心藤原不应在中央铺开。

    不管怎么说,中央还是很空的。到现在80多手,无论如何黑棋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能落子的地方全都卡住。

    外面如此广大,就看藤原怎么做活了。

    “就和第一盘一样,还是一个杀一个逃。”大竹英雄苦笑的摇摇头,“只不过看上去这盘比上一盘要凶险得多,三面铁壁。”

    就看陈冲怎么做了。

    “我觉得还是应该先攻上边。”徐奉洙的意见,“藤原没这么好活。”

    朱钧和孔杰的意见比较类似,都是觉得托放藤原反夹跳过上边比较好:“至少收住中央陈冲就是乐胜的局面,而且后面还有点右上三三的手段,破掉实地藤原拿什么往回追。”

    而谢赫和陈耀烨他们则比较支持一手双攻上边中央:“只要卡住他回家的路,还怕藤原在中间玩儿出花来不成?”谢赫的变化图上那枚黑子正卡在上边星位上两路,进可攻退可守的要地,而白棋翻江倒海也很难冲出头。

    陈冲也是觉得上边的吸引力非常大: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实地落后非常多的,而上边至少25目以上的大空以及点三三10目的实地,对于他来讲都是很重要的。

    而且他也不认为藤原两三手就能把中间活出去,所以便抬手落子大飞占据了上边星上一路。

    对于藤原来讲,这个位置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他所设想的变化图中,黑子的攻击位置应该再高一些,就像外面谢赫的那个变化图一样。那样的话,他就必须彻底的放弃上边,用一个弃子解征的手段来保证中间腾挪的方向。

    而最后他也难免要被腾出手来的陈冲夺去右上角的那一块。

    当然现在谁也不知道具体的进程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只能靠着大脑去穷研究。

    陈冲作为计算方面比较有天赋的人来讲,差不多可以算到35步。藤原稍稍差一些,30步也是可以做到的。外面的研究室因为可以摆变化人也多,所以50步以内都是能推算出来的。

    以前陈冲在看杂志的时候看到过有人这么说:当初某某人和某某人下棋的时候,一子落下黑方便知道自己这盘棋要输5目左右,因此便投了。他专门找到那位上仙所说的那张棋谱,找到所谓的那个投子地方算计了差不多一整天,也没看出来后面那个要输5目是从何而来。

    然后当他去问老头,一个最好的棋手最多能算到多少手的时候,老头想了很久才给他一个答案:我差不多可以算30手强,范西屏的计算力比我似乎更好一些,也就多这么一两手。

    然后他又问:那么,可不可能一个人看到一手落下,就知道自己最后会输3目的情况发生呢?

    施襄夏看了他很久,然后说了两个字:扯淡。

    王积薪遇狐仙婆媳36手知道最后胜负确定在几目范围内就已经是完全的神话了,只要还是人就不可能凭借中盘一手就能算清最后的胜负变化。

    陈冲又问:那当初加藤在中盘两个小时算了180个变化最后一手落下对方认输,也是假的?

    老头又看了他很久,然后又说了两个字:放屁。

    加藤那一手之后盘面就已经彻底确定了,况且谁都看得到最后有没有地方能逆转,如果没有那还不如直接认输省的丢人。老头很明确的告诉他:一手落下就认输,只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大龙死掉全盘无胜负大场,第二个是官子确定盘面劣势4目以上。

    按照日本人的说法来讲,那叫“输在这鬼神般的一手下,死而无憾”。

    而且……“180个变化,那是变化!”老头敲了敲陈冲的头,“30手是30手!苏羽当初在棋盘上计算了2个多小时200多个变化差不多38-40手,从对局室出来就跟死人一样摊在那,就已经是人类极限了。你以为推算是很简单的么!”

    这是当年陈冲刚刚学围棋时候的事情了。现在他很明白,自己如果拼死命不顾时间的去推算,最多也仅仅能算220个变化40手。这是他的极限了,而且要算至少3个小时以上。

    只可惜,韩国以及世界上的大多数比赛都在三个小时以内。现在也只剩下日本还有9小时的两日制比赛存在。

    所以高川格才说:3小时的比赛同样是真剑胜负,比的就是人类极限。

    所以陈冲看到藤原一手刺向左边的时候,开始了长考。

    “陈冲还有2个多小时的时间。”孔杰看了看表,“上午藤原花了不少的时间,后面如果进入到官子恐怕……朴永训在说什么?”他指着MSN里朴永训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问。

    “不知道。”朱钧对于韩语的能力仅限于不多的日常对话,看到这么复杂的一句话也很茫然。谢赫和周睿羊他们也不懂韩语,齐刷刷的看老曹。

    老曹看的懂,但是不会说,在那比划了半天,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身后坐着个翻译,一把拉了过来:“跟他们说!”

    三语翻译是世界大赛时候必有的,那个挂着金丝眼镜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看了一会儿那句话,点点头说:“我觉得,藤原枫这里面可能有活棋的手段,上边太宽敞了。藤原可以用苏羽流冲击。”

    “活棋?”朱钧不敢擅专,扭头看老聂,“有可能?”

    老聂半天不说话,马晓春突然说了一句:“可能性很大,陈冲形状有问题。”

    朱钧坐在那一直没看出来陈冲的大模样有什么问题,一直到老聂过来点了点左边,他才突然明白了过来,并且想起当年在苏羽家里,他的老师在棋盘前一字一句说的话:“苏羽流的威力,在于不断的攻击对方的弱点和缺陷,然后形成自己从外而内的雪崩式攻击。”

    陈冲的形状的确有问题,只是在大多数人的眼里那根本就构不成危害,最多也就是个劫材的样子。但在苏羽一门的眼里,一丁点的缺陷就足够决定比赛了。

    朱钧猛的抬起头眼中爆发出一股热烈的光芒,雄躯一震王霸之气猛然散发!周睿羊和谢赫扬起头吃惊的看着身上像是有一团光芒的朱钧,一股热泪突然涌出了他们的眼眶,用颤抖的声音说:“难道说……”

    “无错!”朱钧一脚踏上桌子,右手用力握紧拳四十五°仰望天空,“这就是,传说中的苏羽流!”

    “啊!”谢赫与周睿羊连退三步身体发软险些摔倒在地,惊愕的看着面前王霸无限的朱钧用颤抖的声音说,“难道说……”

    ……啪……老聂的扇子在与物体进行物理接触之后,收了回去:“你们玩什么呢?”他把身体转回来看着棋盘,“不过你们的意思是,藤原要下苏羽流了?”

    苏羽流是苏羽带的那一届国少队员们的必修课,陈耀烨他们跟着苏羽没学别的,一个个大局观都锻炼的强悍无比,过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苏羽可能下的几个变化摆了出来,周睿羊他们又分析了一下,把最可能的那个拿出来:“很明显啊。”

    如果按照这个进程发展,那么陈冲这盘棋就输定了:先冲左边,然后攻击右下,爬两手之后转移到下边先手跳两下,再回来中间,隐隐约约的就有了眼位了。

    再接下来,就是对着四面黑棋狂轰滥炸了。绝妙的次序,在几个人通力合作下成型,而到最后的结果里,藤原吞杀下边三子做活,陈冲勉强收拢五六十目的实地。

    “到了这个地步,陈冲就完蛋啦。”周睿羊两只手左右飘动,“全盘目数差了20目以上,后面还要被做了活的白棋大龙左右冲杀,胜负不言而喻。”

    老聂看看棋盘上的那个样子,点了点头:“不过,藤原能下的这么好么?”

    这是个问题。藤原有苏羽那么好的大局观么?陈冲对此表示怀疑,所以他开动了所有脑细胞,向左边那枚白子开始攻击。

    “形状薄也不怕,打劫也不怕。”朱钧啧了一声,“陈冲倒真是个无所畏惧的战斗者。不过只是战斗可赢不了天下,就算藤原活的小,后面官子也有的收了。”

    “你不认为,藤原或者陈冲可以在中盘解决战斗么?”谢赫凑过来看着他说,“藤原就算犯错误,只要活了就是优势啊。”

    朱钧没回头,依旧看着电脑低声说:“你们这帮没和他战斗过的人,自然不知道他的杀伤力多可怕。藤原就算能做活,恐怕也不会好过。”

    都说对了。谢赫和周睿羊他们的变化没错,朱钧和老聂的看法也没错。实际上藤原没犯错误,他只不过有些稍稍的低估了陈冲的凶悍程度。

    谢赫他们摆的变化都是按照最大可能来计算的,却没都想到陈冲是个只要稍稍劣势就要拼命的人。因此,当藤原和研究室的变化进程一样的拍向右下的时候,陈冲没有虎补断,而是直接挖进。

    于是问题就出来了!谢赫他们一开始想过这个可能,只不过后面要打劫,而陈冲又劫材不利,而且按照常理来讲必须补免得中央无辜的大块被攻击,所以没把这个变化算进来。但当陈冲真的这么下的时候,研究室一群人却很惊愕的发现打不起劫的那个人是藤原枫!

    “他在里面差了一手!”谢赫看着棋盘上的进程,嘴巴越张越大:他现在终于明白朱钧为什么要说藤原就算活了也不好过了,因为转换之后里面陈冲有个强行冲断快一气强行劫杀下边白棋三子的手段!

    韩国医院里的老头,右手突然握紧了拳轻轻的扬了扬,

    一子算错,虽然还算不上满盘皆输,但也闹了藤原一个手忙脚乱,一切推倒重算。

    “坏了!”苏羽手上用力把一根香蕉生生从半剥开的皮里挤到地上,看着棋盘上的风云突变目瞪口呆,“怎么会这样!”他连忙打开研究功能,开始计算后面的进程。

    但藤原的时间,却不够了。他在上午浪费了太多的时间,现在只剩下不到20分钟局面又突然变成了一片混乱,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这盘棋可能会输!

    “就算时间不够,也必须重新算了。”老聂叹了口气,“下边利用黑棋气紧也许能搞出来个眼位,但中间……还真是要比官子了。”

    陈冲不想比官子,可事情的发展又由不得他。被心头沉重的压力压迫的有些喘不过气的藤原枫用尽了所有时间终于开始进入读秒的时候算清了大多数的变化,微微舒了口气在下边开始动手。

    “有活,不过是个打劫活。”孔杰他们也算清楚了后面的变化,朱钧清点了劫材之后把变化图发送到网上,“而且还要被陈冲强力搜刮。”

    这种事情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陈冲开始搜刮,藤原无可奈何的忍气吞声,做出劫之后开始噼噼啪啪的打劫求活。

    “黑轻白重,但陈冲对这些劫材还真是没办法不理!”老聂算算大小劫材,摇了摇头,“藤原豁出命了,照这样下去他后面官子困难啊。”

    孔杰和谢赫清点了一下目数之后,也叹息:“藤原为了这个劫有些不顾一切了,但最后他消劫的时候盘面陈冲10目,而且左边还有搜刮还有先手5目的大官子,藤原怎么赢?!”

    官子战,遍地都是陷阱的官子战,在藤原咬着牙消劫之后,终于开始了。

    “陈冲的官子也许不是很好,不过盘面10目的优势也很大了。后面只要应对正确,那么不需要到小官子藤原就可以认输了。”朱钧把正确的官子次序放到网上,“中央藤原低估了陈冲的战斗决心……事实上,所有人都低估了陈冲,因此根本没往下边的问题上想。这样的一出一进,至少30目啊!”

    所以藤原最后必须在官子劣势的情况下去争胜负。所以在这时候,他只能相信陈冲会犯错误了。

    “常规来讲,力大的棋手官子都稍稍差一些。”朱钧沉吟着说,“不知道为什么,古力也是这样。”(纪念今天官子再败给朴永训的古力)

    看到比赛进入了官子,即便是陈冲小优势下的官子,老曹和徐奉洙的脸也白了:这小子,官子的确和藤原枫有差距!

    这个差距在又进行了5手之后,体现出来了:陈冲应当在左边先尖一下交换,然后再去右上冲打,这样可以多便宜一目。但他直接就冲打了,等藤原变化之后拿回先手,立刻在左边那里先动。

    那里是双方先手三目的棋,而且关系到下边黑棋一块的气,一出一进陈冲等于赔了4目!当然实际上官子不能这么算……“这就要逆转了!”朱钧嘿嘿嘿的冷笑,“藤原便宜了1目。”

    这个1目是从后面双方收其他官子之后计算出来的,是真正的计算到盘面里的目数。

    陈冲开始亏损官子了!

    这个1目让老头一拳砸在床上然后吓得一群人手忙脚乱。

    “这小子!”老头想压制住怒气,但却怎么不能冷静下来继续看比赛。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坐了起来,看着被藤原强行开劫而难免又要损目的陈冲,眼前一花又一头倒在了床上。

    “老头!”古力的眼珠子快跳出来了,扑过去猛地按下紧急按铃……

    我还没死呢……老头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的世界只有一片白色迷茫……他想动一下他的身体,却发现他的手脚很轻盈。

    我在哪?老头想要问出话,却再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老头想要看看眼前那一片晃来晃去的人影,却再也想不起那些熟悉的影子是谁……

    “施襄夏?”

    谁在叫我?老头吃力的转过头,看着在那一片白色医护服的晃动中,有一抹醒目的黑色:你是谁?

    “我来接你。”那个黑色的人影慢慢的穿过医生们,走向他。

    那张脸慢慢的清楚了一些,慢慢的……鼻子,带着笑容的眼睛,微微上翘的嘴巴……“你是谁?”老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发现自己又能说话了,于是又说,“是牛头马面么?”

    那个黑衣人站在他的身前,嘴角缓缓的翘动了,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来接你的人,却不是牛头马面。”他站在那里,高高的看着老头,“我是南斗。”

    南斗?!老头楞楞的看着他,想了一会儿问:“神仙?”

    南斗笑了起来,甩了甩宽大的衣袖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南斗注生,北斗注死。我是掌管人间生死的南斗星君!”

    “你……”老头的瞳孔猛然放大了,“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南斗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微微笑着说:“因为我要来接你。你扰乱了人间……”

    老头的呼吸急促起来:“不是……我不知道……”

    “没关系。”南斗笑了笑,“咱们是一样的。我有个徒弟,你应该听说过吧?”他看了看老头,“叫苏羽。”

    “另外,”南斗指了指远处的一个人,“梁静文,我是她的经纪人。”

    老头看着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南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我知道你的心愿。”他认真的看着老头,“陈冲的比赛还没有结束吧?要是那小子知道自己一手棋把你生生气死了,恐怕这辈子都良心不安。我就好事做到底吧。”他的手轻轻的抚上了老头的脸,“我给你10分钟。10分钟之后,就跟我一起回到我们的那个世界去吧。”他站起身再次拂了拂衣袖,“而这个世界,不是我们的。我们只要看着他们,”他指了指那个电视所在的方向,“能够继承我们的一切就好了。”

    是梦么?老头猛然睁开了眼睛,却看到正在他自己身体上忙碌的的医生们。

    “走开!”老头看不到电视上陈冲的对局了,用力的挥着手用嘶哑的声音叫着,“都走开!”

    “都走吧。”古力在几张表格上签了字之后,轻轻推着不知所措的医生们出去了,“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我们也都知道了……就这么几分钟了,让老爷子安静一会儿吧。”医生们看了看他,默然的点点头,离开了病房。

    老头似乎身上充满了力量,猛然拿开自己脸上的氧气面罩,眼睛直直的看着电视上已经进入小官子的棋盘局面,开始用心的清点起盘面来。

    “陈冲8目到9目。”古力低声说,“只要后面不再犯错误,春兰杯就是他的了。”

    陈冲不会犯错误,但藤原枫在逼着他犯错误。盘面上最后一个不清楚的地方,藤原孤注一掷强行楔了进去,要求开劫。

    “挡下去!”老头突然说,“挡下去!”

    “什么?”古力和欧阳现在还没看清楚怎么应对最好,听到这个小小的吃了一惊。

    “挡下去……”老头能够感到自己的身体里那股精力正在渐渐消失,一阵阵的晕眩感和无力感再涌上心头。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也只能发出轻轻的声音,“挡下去……”

    李昌镐坐在韩国棋院研究室里看着电视脸色恒定,似乎在比赛的不是陈冲,而是他这个石佛。

    陈冲快把自己的时间用光了,整个研究室已经停止了研究,只是在看着他最后的这里怎么应了。只有朱钧还在尽职尽责的写着:如果陈冲挡下,则比赛结束;如果判断错误扳,则藤原劫材有利!

    老曹和徐奉洙听着整个偌大一间研究室里却只有噼啪的打字声,一颗心也慢慢的悬了起来。

    王语诗就站在对局室的门口,却死活不敢进去,生怕吵扰了陈冲的计算。

    “19、18、17……”记录员无感情的读秒声,即打在研究室众人的心里,也打在病房里古力和欧阳的心上。

    “10、9、8……”

    日本棋院,羽根直树看着那个最终的变化图,低声说:“如果还有下一盘,我相信大赛经验更多的藤原一定会胜利。只是……”他抬起头看看电视画面上还在计算的陈冲,轻轻叹了口气。

    “3、2、1……”

    黑棋281手,挡下。

    “挡。”聂卫平面无表情的看着画面上的藤原枫,一生叹息,“比赛结束了。”

    当藤原枫面对那个挡低下头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湿透了的陈冲长叹了一声抬起头闭上眼双手握拳击向天空:我赢了!

    当藤原枫面对那个挡低下头的时候,王语诗终于忍耐不住第一个跳进了对局室一把抱住陈冲:“恭喜你!”

    当藤原枫面对那个挡低下头的时候,苏羽站在陈好的办公室里,扭头出去叫他的司机:去棋院!

    当藤原枫面对那个挡低下头的时候,李昌镐坐在那里轻声笑了起来,然后起身离开,一边走一边笑着摇头。

    当藤原枫面对那个挡低下头的时候,南斗伸出了他的手,伸向施襄夏,“走吧,是时候了,该走了。”

    施襄夏,陈冲的老师,终于微微笑着在陈冲拿到他人生的第二个冠军,在金善雅和梁静文哀切的呼唤声中,在古力和欧阳紧握双手转过头的一刹那,闭上了眼睛,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下雪了啊,这是在为他送行么?”古力背着手站在窗前看着从天空落下的泪的晶凝,缓缓地说,“再见,施襄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