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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府发生的吵闹早惊动了额驸府的师爷——钱云房,听小六子解释后,他与小六子一道站在门外焦虑地等侍,这会正见齐良怒气冲冲地出来。
“世子!”钱云房连忙跑上去。
“先生怎么来了?”齐良大感意外,瞧见远处还有一队侍卫站着,颇为感动,这才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啊。
“属下担心世子,世子不该……”钱云房责怪。
齐良截断:“走!回去再说!”带头往外走去。
回到书房,不待落坐,钱云房又迫不及待道:“世子此次鲁莽了!”
齐良不急于答话,向跟进来的小六子挥挥手:“小六子!你先下去!”
“嗟!奴才告退!”小六子轻轻带上门。
齐良浮躁与激怒一扫而去,与先前判若两人,四平八稳坐下后才不紧不慢道:“先生请说!”他越来越像一个小王爷了。
“世子今晚所为欠妥!”钱云房注意到齐良的眼神有凛然之气隐含不满,虽是同一个意思,他三次开口,却用了三种不同的语句,语气一次比一次委婉。
“先生因何如此认为?”齐良淡然道。
钱云房惮然,但还是尽职道:“世子冲撞内府,冒犯公主,公主明日定会进宫告御状,当今皇上可是很疼爱自家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姑姑的。”
齐良漠然点头,突想起什么不对,忙问:“姑姑?什么啊?公主是康熙的姑姑?”吃惊之下,他又用起了白话文,还不避讳地直称康熙年号。
钱云房皱皱眉,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在家里怎么犯忌都无所谓,在外面可就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得多提醒世子。
齐良还在惊讶中,小说里不是说建宁公主是康熙的妹妹吗?金某某害人啊,这种历史事实他也敢胡编乱改?把人家建宁公主的辈份活活降了一级!没想到我还是自命千古一帝——康熙的姑爷,齐良自嘲!
真实历史建宁公主是皇太极第十四女,其母为皇太极庶妃察哈尔部蒙古奇垒氏。建宁公主初号和硕公主,顺治十年(1653)13岁时嫁给吴应熊,十四年晋封为和硕长公主,十六年(1659)十二月被封为和硕建宁长公主,后改为和硕恪纯长公主,她比康熙大十三岁。后来吴三桂起兵反清,吴应熊被处死,建宁公主被接回宫中,康熙体贴她,下诏慰藉,谓其“为叛寇所累”。建宁公主后来的生活忧忧郁郁,于康熙四十三年(1703)去世,时年63岁。
历史上皇太极共有十四个女儿,建宁公主最小,她生母是庶妃,因此不得宠,皇太极二女马喀塔、四女雅图、五女阿图都有留下名字来,建宁却没有留下名字,又因嫁给清廷深为忌惮的吴三桂之子,那时她才13岁,这一辈子就注定了她命运是悲剧。
“世子怎么?属下有什么说得不对吗?”钱云房前后检讨刚那句话。
“没有!先生请继续说!”齐良恍神过来。
钱云房接着道:“现在正值敏感时期,稍有不慎都有可能导致万复不劫的后果,世子万不可因小失大!”
齐良不以为然:“正因为是敏感时期,时间上迫在眉睫,我们才必须把身边的问题解决好。先生试想想,我们所做的一切能逃过公主的耳目吗?我们不能把府内的事务处理好,又何从谈其它?”
钱云房惊讶:“如此说来,世子今晚所为乃故意为之?”
齐良敛神,郑重道:“不错!我意在给内院一个警告,令其今后不敢再随意干涉外院!”
这还是那个碌碌无为浑浑沌沌的世子吗?钱云房深望一眼,不知该对失去记忆后的世子感到欣慰,还是该感到敬畏?“世子!公主的御状非同小可,皇上追究下来,恐有牢狱之灾,世子不可等闲视之!”他还是有点担心。
齐良有恃无恐:“不会!虽然朝廷削藩不可避免,父王起事势在必行,但如果此时朝廷胆敢为难于我,正好予父王以口实,造成被逼上梁山之效果,我想这是我那位侄皇帝所不愿看到的。”
钱云房暗觉好笑,世子竟然敢戏称当今皇上为侄皇帝,不过,想想世子所讲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便不再担心公主告御状之事。他还暗暗佩服世子敢于为了给云南方面取得大义以身犯险,此乃做大事之人也!
实际上,齐良哪有钱师爷想的那么伟大?齐良只是因为知道历史——朝廷削藩,吴三桂起事,吴应熊被杀都是必然结果,既然最惨最坏的结果都摆在那了,他还怕什么?
“先生!你抓紧时间把府里院内院外的侍卫区分开来。”齐良吩咐。
“是!”这事钱云房早在做了。
“另外!先生可在京郊购置一私宅,最好靠山靠水,作为云南方面北上增援卫队的秘密安置处!”齐良吩咐。
钱云房思维跟不上齐良的节奏,思量半晌后才明白齐良此举的意思,他暗赞齐良的精细,但又认为此乃多此一举,因为平西王府在京城设有秘密情报机构,这方面他已向齐良禀报过。
齐良则另有想法,平西王府驻京情报机构不是他掌握的力量,而且这支力量存在那么久,它应该不是秘密了,齐良怀疑它的纯洁性。
钱云房尚待再说什么,齐良瞟一眼,不容否定道:“先生请照我的话去做!”
小心点总是好的,钱云房应声答应:“是!”
今晚齐良的表现令钱云房刮目相看,他不再担心世子的处事能力,倒是忧心世子的记忆,害怕世子与人交往时露了馅,他决定对世子展开这方面的强化训练。
接下来的几天,在钱云房的指导下,齐良恶补当代的的礼仪礼节,熟悉当朝的重要官员及吴氏家谱。繁体字并不难识,齐良偷偷制了个繁体字与简体字对照表,两三天下来,他拿着那些文牒与书稿渐渐也能看个明白了,但要他写出一段文字来则还是有一定的困难,一来繁体字笔画多,二来他用不好毛笔。
“世子!不要着急!慢慢来!”钱云房和颜以教,实则内心已痛苦得榨出了酸汁,这么难看的字,鬼画符似的,他左手都比齐良写得好。
齐良的肘腕已酸麻,身上大汗淋漓早渗透了衣襟,他就不明白写得蛮好的一个字怎么在钱云房眼里就成了狗屎呢?
“身平腰直手松,悬肘提腕,下笔!”钱云房每每念到“下笔”时,都会别过脸去,那浓浓的一笔下去,必定又是一个恶心的“符号”诞生。
“钱先生!你休息一下吧!我自己慢慢来!”有人盯在一旁,齐良总感不自然,这是初学者的普遍心态。
“好!世子慢慢练,先练中楷后练小楷,中楷练胆,小楷练心!”钱云房口干舌燥,他早想歇歇了。
真是奇怪,世子字认识,却不会写,哪有这样失忆的?钱云房百思不得其解晃着脑袋找个位子慢慢坐下,不由又多盯了齐良几眼。
齐良埋头苦练,他高考时都未这样认真过。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一个侍卫禀报:“额驸爷!周全斌大人来访!”
周全斌是谁?齐良扭头向刚落坐的钱云房,钱云房马上站起,挨近低声道:“周全斌是工部员外郎,他明投世子暗助朱三太子!”
原来是前朝遗孤朱三太子的人,从后世来的齐良知道这个所谓的朱三太子是假的,乃一个叫杨起隆的人假冒所为。
“不见!”齐良毫不犹豫拒绝,此时正值敏感时期,他得与杨起隆划清界线,以免引起朝廷注意。
钱云房忙道:“世子且慢!朱三太子下面有一帮人,应该对我们有用!”
齐良道:“一帮乌合之众,他们能成什么大事?莫要反而连累了我们!”
钱云房道:“且不说能否真的派上用场,但现在正值敏感时期,世子最好什么都维持原状,以前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该怎么玩就怎么玩,莫要让有心人从世子的变化中察觉出什么!”
齐良想想有理,千万不能做此地无银三百两银的事,放下笔道:“好!见见那周全斌大人亦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