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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皇宫的巨钟发出沉闷而悠远的钟声,顿时传遍了整个衡州城。听到钟声,衡州城所有的城民翘首相望,许多人不由自主地涌往皇宫。
皇宫中铁骑四出,具体地传达来自宫中的旨意。衡州四大城门很快就全部关闭了,城中之人都被勒令不准外出,城中大街之上到处都是昆明卫的人马,偶尔还能看见穿着亮甲佩着腰刀的皇宫侍卫。原本分别驻扎在城外十里训练的两支各二千人新军也迅速向城门靠拢,紧紧注视着京城四周的情况。
一时间,从深宫一直到城门外都是一片戒严,气氛空前的紧张。
实际上在听到宫中传出来的钟声之时,衡州城中的人都已知道怎么回事——皇上驾崩了!没有了文治武功盖世的皇帝陛下,大周将来会怎样?在伤心感怀之余又多了一份愁苦与失望!
现在正是准备晚膳的时候,皇帝驾崩了,谁也没有心思做晚饭,就连小孩都知事的偎在父母爷爷奶奶身边不吵不闹。傍晚时分,人人着素,家家挂白,整个京城静寂,一片压抑,多灾多难的大周啊!
第二天清晨,城中秩序渐渐稳定,东南西北四城又都打开了大门,但此时皇宫中的钟又敲响了,城民们不明所以,又有皇帝死了吗?可新皇帝都还没见登基啊?随着一队队士兵鱼贯出来,他们迅速奔往城中各处粘贴告示,这时城民们才发现他们不仅没有了皇帝就连家也没有了,因为布告中告示——清军不日即到,让城民们自行散了躲避战祸。
顿时,整个衡州城大乱,城民们收拾细软拖儿带女,拖家带口争先出城逃命,有老的走不动的倒在地上,有小的走散了的哭啼大叫,有不舍自己那点家产的连坛坛罐罐都带上了。街上,城门口,路上都拥满的人,现在他们对前途感到更加迷茫。还有留下来不走的,除了一些孤苦无依实在走不动的,剩下的就是铁着心想当清廷的顺民的了。
站在高大的皇城上,看着渐渐空虚的衡州城或渐行渐远的混散的逃命队伍,夏国相一种悲恨气愤的滋味涌上心头,凄惨悲凉啊!这些百姓能逃得过清军的铁骑吗?他们不会被清军所掳杀也会被山贼强盗所洗劫,不会被山贼所洗劫也会被饿死。
“将军!咱们该去了,仪式就要开始了。”汪士荣小声提醒。夏国相叹息一声,随着汪士荣下了城楼。
虽说不举行登基仪式,但简单地表示一下还是要的,在朝堂上,文武百官跪在地上,齐呼:“叩见皇帝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谓文武百官,其实人数不到四十人。于是,齐良就在这京城即将丢弃,臣民散离,自己逃命中登基了!
飞尘扬扬的南下官道上,新任骁勇将军吴应麟着一身带斑点的粉红清军作战装驰骋着,他依然骑着一匹白马,只是此白马非彼白马,这是安亲王精心挑选赠送的。
“报——”后面传来绵长的声音。
吴应麟勒马减速,一名传令兵禀道:“报提督大人!安亲王有令,命你部停止前进以防有诈。”
吴应麟傲然道:“吴军已溃不成军,有什么诈?”
一旁杨叶轻声提醒:“提督大人!这是安亲王的命令。”他依然还是吴应麟的参军,但官已至四品。
吴应麟醒悟:“回安亲王!就说我部接最新消息,吴军有加速溃逃之势,为免增加今后攻衡州城的难度,有必要把吴贼唐新所部歼于衡州城外。”
“是!”传令兵打马飞奔而去。
杨叶十分欣赏吴应麟的果断干练,但他的这种性格在清廷这个奴性十足的染缸里却不适合,容易遭妒,他决定今后在这方面多多提醒。
“先生!前面是哪里?”吴应麟对杨叶一样保持着那份信任,他知道杨叶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是对自己永远构不成威胁的人。
“回提督大人!是麻林镇,马上要到衡山,离衡州城还有二百里。”杨叶不停地扯着马绳,他的坐骑不知是口渴还是饥饿不停地在转来转去。
看看远处延绵起伏的衡山山脉,吴应麟感慨万千,半年前自己还在这山中为皇叔祈福呢!世事难料啊!说心里话,虽然那时处处受那狗熊压制,但自己还是愿意呆在大周而非这拖着狗尾巴的大清。他在大清只是一个提督,大清比提督官大和位尊的人海了去,而在大周他虽只是一个大将军,可他是皇帝的亲侄子,位尊显贵之至。
“大家加把劲,今次一定要把那孙万叛贼擒到手。”吴应麟大声道,想起被人出卖他心中怀着一种刻骨铭心的痛。他之所以不要命地对吴军穷追不舍,就是想擒了孙万。
杨叶道:“提督大人勿急,有方仁千户领二千军插小路轻骑突进,一定可以抄了吴军的后路,到时擒到的可不只是孙万叛贼还有唐新逆贼。”
吴应麟得意点头,这是他埋下的杀着,此次他不信吴军还能逃得了,他对吴军了如指掌,此番他不仅要歼灭此股万余逃窜的吴军,他还要拿下衡州城捉了那狗熊,这是他心头最大的恨。
“咱们也要加快速度,莫要让方仁兄弟辛苦了。”吴应麟拍着马又起程。
奔出不到五里,有探马急报:“提督大人!紧急军情。”
“说!”
“大周皇帝驾崩!”
“啊!”吴应麟大惊,急着更加用力拍着马屁股:“快!快!加速进军。”此时,衡州城必定混乱,军心民心涣散,正可趁此良机攻下衡州,现在他有一百二十个信心捉拿住狗熊。
“提督大人且慢,咱们已连续赶路五十里,士兵们受不了,休息一会吧。”杨叶阻道。
吴应麟不答应:“先生可知此是天赐良机,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杨叶道:“大人放心,大周料理皇帝的后事都需要几日,咱们有的是时间。”
吴应麟点点头,杨叶又道:“咱们只要困了衡州城,他们谁也别想逃得了。”
吴应麟回头看看后面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七歪八倒的步兵,道:“好!大伙儿休息一会儿吧。”
大军赶到到衡山脚下时已天黑,吴应麟吩咐安营扎寨,用过晚膳,吹着山风吴应麟遥望南边,他的心已不在这里,早飘到了衡州。
白天奔驰赶路不及多想,一个人静下来时想起皇叔对自己的培养关爱他忍不住掉下眼泪。
“大人!皇上已逝就不要悲伤了,咱们偷偷保护好皇上的陵墓尽一份你做侄子的孝心就是了。”不知什么时候杨叶出现在其身旁,轻声宽慰。
吴应麟侧首未出声,他心中早决定是不会准允别人破坏皇叔尸骨的,就是拼了自己这一条性命都行。
“大人!有一位岳州戴家的求见。”杨叶另有它事。
这回吴应麟完全转过身,“戴家的人?”他奇怪,接着了然地冷笑。
杨叶道:“应该是来攀关系的,要不要见他?”
吴应麟道:“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不见。”他对戴家依然耿耿于怀,不是因为在戴家飞云别院被出卖,而是因为戴萌萌之事。
杨叶道:“戴家已完全倒向清廷,他们不攀大人这棵树还可攀上其它显贵。”
吴应麟沉思,杨叶又劝道:“若是大人能得到戴家的财力支持,大人的实力将大增。”
“去见见。”吴应麟道。
大帐里一名儒士打扮的中年人正忐忑不安地踱来踱去,吴应麟撩帘进来,中年儒士马上顿首:“草民戴坚叩见提督大人。”
“你是戴暄何人?”吴应麟无表情问。
戴坚道:“戴暄是草民的哥哥,草民是戴暄的三弟。”
吴应麟在案桌坐下:“给戴先生上茶。”
上茶后,吴应麟问:“戴先生有何事?”
戴坚突离座再次跪地:“此番草民代表大哥及戴家所有人特别来向大人为飞云别院之事赔礼道歉,咱们谁都不知住进飞云别院的是大人您,不然的话。。。。。。”
吴应麟道:“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并没有怪罪你们。”
戴坚道:“飞云别院的管家已被下了狱,为表歉意,戴家特奉上二十万两银票以作赔罪,还望骁勇将军大人大量不以计较。”
吴应麟沉下脸:“本将军都说了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休要再提。”
戴坚应道:“是是是!”把银两递上。
吴应麟正眼未瞧:“收回去!”他对钱没什么概念。
戴坚笑一下:“待大人攻下衡州后,大哥将陪安亲王南下衡州巡视。”
吴应麟愣一下,原来人家早还攀上了安亲王!
戴坚又神秘一笑:“萌萌也将随大哥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