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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柔和的月光，零星洒落而下。
将蓝黛儿送回隔壁房间后，我便是回到203室，打开窗户，闭目盘腿坐在了那张木质大床之上，直接开始吐纳起来。
虽然冷前辈已经助我巩固了目前的境界，但修炼之道，本就容不得分毫怠慢。更何况，我的时间，真的不多啊！
“小家伙，你真的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忽然间，一道清朗的嗓音，从我体内传出。
听到这道声音，我立时睁开双眼，淡淡道：“冷前辈谬赞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之前推论一事。
青年略微沉默：“你现在不怀疑我对你的企图了？”
我笑了笑，说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精明诡谲的智力，都不值一提。以冷前辈的能耐，若要对我不利，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折。”
那声音不无笑意的道：“你也说过：卧榻之床，岂容他人鼾睡？难道你就不怕我是那饲犬的主人？”
“怕，当然怕”，我坦诚道，“只是如今却不怕了。”
“哦？”青年明显一愣，“这是为何？”
“冷前辈的手段，萧枫曾于梦境中窥得一二，冷酷果决，挥手间，浮尸百万，此等实力，纵然真要饲犬，亦不必行暗招，此乃其一也；其二，但凡有所图谋者，必不会轻易泄露内心想法，前辈＇饲犬＇一说，实在有画蛇添足之嫌。”
“年纪轻轻，心思却是如此缜密，若是早得万年遇见你，也许……”
青年忽幽幽一叹：“虽然我知道你心中疑惑甚深，但你的实力一日未到我之预期，有些事，过早知晓，反而不利。”
“晚辈明白。”
说到底，仍旧是实力的问题。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我当即岔开话题道：“冷前辈，若是我想在五年内达到A级层次，不知是否有可能？”
青年惊道：“什么？五年？地丹境界？小家伙，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我自然不是开玩笑的：“晚辈只想知道，是否有此可能？”
“你以为修炼是吃饭那般容易的么？”
青年语气中带着几分苦笑：“五年？普通修士纵是拥有品质上层的功法，五十年也未必可以从虚丹境界跨越到地丹境界。即便是灵根绝佳的天才修士，也至少需要二十载苦修！至于你......”
“你的噬灵体质，异于常人，丹府，也就是斗之气旋过大，虽然吸纳灵气的速度极快，同样的，储藏灵气的速度却比普通修士还慢，一快一慢，折合下来，几乎是相互抵消的结果。你觉得，自己修炼的进度能有多快？”
“道理确实如此，但我记得，有人曾经这样跟我说过，他说，漫漫修行路，若然连迈步的勇气都没有，那，根本就不配成为一名剑士。而且我也相信，人，未必不能改变既定的事实。修士，本就是与天争命，不是吗？”
“与天争命……谈何容易……”
青年心底暗叹，沉默半晌，方沉声说道：“若是有我本体在此，指导你五年，要将实力提升至A级，并非不能。可如今，两年的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按照我最初的预计，两年后，待我此道神识消散，你的实力应该能达到3D巅峰。若是五年，以你的体质，C级，已经是极限。”
等级越高，实力提升的难度也就越大。这是所有修士的共识。尤其是B级之后的每一阶，几乎都要耗费数年时间，才有可能突破。
若非如此困难，莫亚大陆上亿修士中，为人所知的A级以上强者，又怎会不足两百之数？
冷清川没有告诉少年的是，五年C级一说，前提还必须是修炼了适合无属性气脉修炼的功法。洛兰学院虽是一个希望，可仍不啻是大海捞针。
“果然……只可能到C级么？”
虽然心底早已有了臆测，但真正听到一位绝世强者说出这番话来，我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原本并不尽然”，青年默默叹息道，“就我所知，万年前，倒是有数种可以增进你实力的灵药的，也就是你们所说的稀有丹药。只不过，还是那句话，我并不赞成你借助任何外力取得进境。毕竟，你的灵魂试炼难度，已经高的太离谱。”
该死的噬灵体质！我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句。
“冷前辈，以你估计，晚辈需要多久才能达到A级？”
青年道：“即便有着我的教导，以你的悟性，起码也要十五年，也许更久。”
十五年……换作旁人，比照青年前后所言，怕是会激动得合不拢嘴吧……
普通修士五十年，天才修士二十年……而我，综合资质，仅略强于普通修修士而已，竟只要十五年！
可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十五年，三倍的时间，实在过于漫长了些……
难道，要就此放弃么？连步履都未曾迈出，便已说不行？这，岂是我萧枫的作风？
知难而进，方为我之道！没有一丁点儿难度的事，做起来岂非太过无趣？
想到这里，眼前，顿时豁然开朗起来。微微一笑间，我的心中，便是有了决断。
“冷前辈，自今日起，萧枫定然会付出十二分的努力，专注苦修，还请前辈不吝赐教。”
青年愣了愣，笑道：“好说，好说。”
少年的决心，他自然听得出来。
天道无情，人的潜力，却非仅凭表象就可估量的，他也希望，少年可以创造奇迹。
“虽然如今你我并非是正式师徒关系，然修炼一道，本就讲求无为本心。老实说，你的脾性，很对我的胃口。他日，纵然你不愿成为我之弟子，关于修炼一事，我也会尽心施教。”
“多谢冷前辈。”
能得上古强者如此承诺，已足以令人自傲。
“好了，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青年淡笑，“你的时间有限，我们直接开始吧。”
开始？心底涌起一丝淡淡的疑惑，我并没有着急着插话。
“方才我观你之吐纳方式，吐气沉稳有余，纳气却是绵长不足，实在是犯了修炼之莫大忌讳。”
“吐气沉稳有余，纳气绵长不足？据我所知，如今莫亚大陆之上，一吐一呐，张驰有度，乃是最基本的剑士练气法门，前辈所说，会否言过其实？”
倒不是我对这位惊世强者的言论心存怀疑，只是万年以来，剑士们全是用此种方法来练气，也并未听说出现过任何的问题。
我很不明白，这吐纳方式，到底有何不妥。
“言过其实？”青年略有几分哂笑道，“一吐一纳，确实是最基本的练气法门不假，但却绝不是最合理、最有效的。”
“最合理、最有效？晚辈不明白……”
“万余年前，一吐一纳的练气之法，被称为＇定息衡气＇。众所周知，修士丹府，是有极限的。此极限，会随着修士实力的提高，而不断上升。而定息衡气，顾名思义，便是在修士修炼过程中，平衡灵气吞吐的门道。可以说，定息衡气，是最为保险稳妥的练气法门，因以此种方式练气，修士完全不必担心灵气吸纳过盛，而对丹府造成沉重负荷。”
我皱眉道：“也就是说，定息衡气，可以令修士无节制练气的同时，而又不必担忧因进境过快对气旋……丹府，造成严重损伤？”
“你很聪明”，青年笑道，“理论上的确如此，但毫无节制的练气，又哪是那般容易的？须知，即便是再有毅力的苦修之士，也绝不可能连续不眠不休吐纳上数年时间的……因为，实力一旦到了一定的境界，要想再取得突破，便不是单靠吐纳那么简单的了。”
“原来如此。”明白了个中关系，我不禁舒展开眉头，询问道：“前辈提起定息衡气吐纳之法，是否与我噬灵体质有关？”
“你可以这样认为”，只听青年悠然说道，“但事实上，吐纳本身，与何种体质，并无多大关系。”
我疑惑道：“那前辈何故又要……”这话，前后分明矛盾的很。一时之间，叫人无从琢磨。
“提及此事，一则是为你解惑；其二，也跟我下面将要教导你的＇三重吐纳＇有关。”
“三重吐纳？”
“三重吐纳，共分三境。其一为静境，吐纳方式乃一长三短；二为寂境，吐纳方式乃二长六短；三为湮境，吐纳方式乃三长九短。”
“静境！寂境！湮境！”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与众不同的练气法门，心情不免有些激动。
“三重吐纳，一重比一重深奥，若然你能够练至三重湮境，纵是想单凭吐纳冲击等级瓶颈，也并非不能。”青年颇有些傲然的道。
“三重湮境，直冲瓶颈！”
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就在我惊诧不已的时候，青年的神识忽肃然道：“闭目凝神，现在，我马上教你第一重，静境的吐纳方法。”
不敢有分毫怠慢，我当即依言而行。
“静境吐纳，为一长三短。一长，乃是纳气之法，三短，则是吐气之法。每一长，耗时三息，每三短，合成一息。一长三短，即为一个循环。记住，纳气需悠远绵长，吐气则需平稳轻淡。”
说完这番话，青年的声音，便就沉寂了下来，显然是在给我时间加以消化。
细细咀嚼片刻，我立时沉下心，按照他描述之法，开始了第一次的循环吐纳。
舌抵上颚，鼻尖微动，缓缓吸入一口气息，沉入胸腹之间。内视之下，只见一丝乳白色的气流，缓慢注入到顺时针旋转的淡紫色气团中。
气旋的旋转速度，便是在这一瞬间，突然加快了少许。虽然这一点增加的速度，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仍旧逃不过我的注意。
不理会气旋的正常变化，一息，两息，三息……气旋慢悠悠转动间，在心底默数三息后，我立刻按照三短之法，从鼻腔内间断呼出三口浊气。
一丝微不可察的麻痒感觉，顿时扩散向全身。身体细微颤抖了一下，一息即过。一次循环完成，我并没有马上停下，而是再度深吸入一口气息，开始了第二次吐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