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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东京,枢密院
枢密院都承旨扶额坐在案后,枢密院北面房和河西房两位主事站在案子前,都是一脸苦笑的看着这位都承旨。片刻后枢密院都承旨看向两位主事,也是苦笑一下,说道:“二位,皇城司那边不通个气儿是不行了,他们再这么横冲直撞下去,没法收场啊!你们都是枢密院的老人了,想想这事儿该让他们知道多少才合适。”
河西房主事拱手说道:“现在不知道这次吴昊的死,是不是西夏人此行的主要目的。另外皇城司是否真的一无所知,皇城司知道的已经够多,还误了我们的事,就是有意的。这老朽反正之后一直低眉顺耳开了书院后教书育人可谓尽心竭力,想不到啊,老了老了竟然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都承旨点了点头。
北面房主事说道:“这些年西夏探子比北朝的探子活跃多了,上次大名府竟然挖出来西夏据点,谁想得到啊。本来想着这老朽说不定在与西夏暗战的时候还能派上用场,早知道这么多年西夏人还在追杀他,当初就派人保护一下了。”
都承旨摇摇头说道:“他早就没用了,让他在东京安身立命已经是大宋朝廷的宽宥,保护他一个叛逆岂不是浪费人力?死了就死了吧,他想说的都已经说了,不想说的也不会再说。咱还是想想怎么让皇城司别误事吧,他们去一趟泾州惊走了卫仲铭,害得我们的大鱼脱饵,现在又在东京城里四处布控,让我本来网开一面的布局变成了天罗地网,逼得张雷生这条大鱼蛰伏在网中不肯突围啊。”
河西房主事说道:“张雷生在西夏谍网中身份不低,亲身涉险不会只为了杀一个无用老朽,必有后招。他们曾经试图绑走那个开封府胥吏卫昶,但是绑架一个胥吏所图能有什么呢?”
北面房主事说道:“可是,如果吴昊不是他此行的目的,他杀人者会后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去带走人头?”
都承旨看向河西房主事,略加思索说道:“绑架那个胥吏,西夏人会不会是知道了卫杰在野利遇乞兄弟被杀中出了力?”随即都承旨自己否定了这一想法,说道:“不会,李元昊覆灭野利氏只是个时间问题,种世衡的计策只是让李元昊提前动手而已,而且张家与野利家族没有什么渊源,张雷生犯不着这么做。”
河西房主事只是点了点头,北面房主事也未曾做声。
随后,河西房主事拱手说道:“承旨,还记得当年吴昊所供出的那个秘密吗?”
这句话说完枢密院都承旨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是说他们绑架胥吏是与那件事有关?”
河西房主事说道:“下官猜测,那个胥吏被皇城司当做鱼饵亮了出来,张雷生故意派人去咬鱼饵,将皇城司牵动,这样他行事才能轻松一些,事儿没办成就顺手杀了吴昊”。
都承旨说道:“二位,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张雷生或许不是事儿没办成顺手杀了吴昊,杀吴昊就是这件事儿必要的步骤之一。”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河西房主事,随后一转向北面房主事说道:“他大费周章的杀了人又去斩首,同时在吴家大开杀戒,似乎是想将事情闹大。”
北面房主事说道:“难道事情闹大了,就能找到吴昊当年所说的那个孩子……”
祆庙里。
“孩子,别怪叔叔心狠,你不想回家,我只能出此下策了”,张雷生口中默念着。那颗人头被他藏在别处,此时的他仰卧在祆庙库房的横梁之上,偶有微风从门窗缝隙穿入,丝丝微凉倒也让人愉悦。
嘴角带着微笑,张雷生渐渐有些倦了,干脆小憩片刻。祆庙库房每次检查都只是看看有没有缺少东西,从未有人想过梁上有人“借宿”,张雷生过的倒是滋润。
“孩子,安息吧!” 晚上,卫昶给怀夕送完晚饭之后,路上买了点纸钱,将食盒偷偷放回去之后又出门,在魏翀陈尸地点把纸钱烧了,一边烧一边祷告。
没给魏成烧纸不是因为他抠门,是他觉得如果烧纸这种行为当真能跟另一个世界沟通的话,魏成一定不愿意收他的东西,甚至不愿意跟他说话,给魏成烧纸就是自讨没趣还惹人不悦。魏翀则不同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魏翀也可以算是他的……子侄吧?
皇城司派来盯梢的几个人,见他这副样子都觉得不解,消息传回皇城司,刚巧段成义和叶知秋不在,叶见秋接到皇城司察子的禀报,着人将消息给段成义送去,安排好后叶见秋感慨道:“卫昶也是重情重义的人啊。”
看着火光渐渐熄灭,卫昶心里就如同拔出一颗刺,回家路上他又想到该怎么告诉侯氏那个凶手已然殒命的事情。怀夕说她自己一个人在东京,没办法给燕京城传信,卫昶看她的表情,觉得她有办法也不会管。
卫昶想得没错,怀夕确实有办法,她现在在东京城里已然不是孤身一人,就算当初这几个人没来得及的时候,怀夕如果想给义父卫仲铭传信也是可以做到的。但是对于卫昶这件事,怀夕一点都不想管,她甚至在想如果卫昶用其他渠道传信,自己该怎么阻拦。
没错,她不是在想该不该阻拦,而是想怎么阻拦,拦下消息是必然的了。她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让卫昶与侯氏的事情暴露在卫家,让月华娘子也知道卫昶的风流史!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让他念念不忘的?这个问题一直挂在怀夕心里,始终不明白。
辽,燕京城,卫仲铭府上。
一声惨叫从侯氏的房中响起,门外的侍卫冲进去看到府中另一名侍卫紧捂住脖颈却说不出话,手捂住的地方鲜血如同决堤的河水涌出,侯氏在一旁嘴上也鲜血淋漓。
侯氏见到有人进来,吐出从那个男人脖颈上咬下来的肉,打碎一只茶碗将碎片抵住自己的咽喉,说道:“叫卫仲铭来,否则我马上自杀,你们谁都活不了。”
不消片刻,卫仲铭到了,见到地上已然出气多进气少的侍卫,还有一旁衣衫不整、发髻散乱的侯氏,问道:“出了什么事?”
“给我找大夫,他刚才要对我施暴,我趁机咬破他的脖子,但是动了胎气。”侯氏虚弱的说道。
“好!”随即侯氏被换了个跨院安置,请了两名大夫看顾。
那名意图不轨的侍卫名叫钟凯,没多久就咽气了,但是卫仲铭却吩咐与他同组的侍卫都过来,看着这个人被碎尸万段,真正的碎尸万段,把人剁成肉泥那种。
钟凯在府中四年,还有妻儿在燕京城中,虽然平日好色了一些,但还算可靠,不知道今晚发了什么疯。在府中做出这种事,就算今晚出事的不是最近备受优待的侯氏,这件事卫仲铭也不会善了。
今晚看守侯氏的侍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是未能幸免,跟着那堆肉泥一起埋了,当然,还有那堆肉泥的妻儿。
负责填土的都是与钟凯相熟的侍卫,大家都知道做出这种蠢事会有什么后果,孩子被埋的时候,见到父亲的朋友在填土,一直在喊“武叔父饶命”。
小武是这批侍卫中与钟凯关系最好的,钟凯被剁碎的时候他就是操刀者之一,虽然是被迫的。
小武清楚,不动手他就得死,而且死的很惨,所以小武当时含着泪将老友的尸骨剁碎。
可是,现在要活埋钟凯的妻儿,就不是咬咬牙就能下得去手的了,小武的手已经抖的不能动了,他刚想说什么,一支利箭从后颈穿入,小武也倒在了坑里,其他人都加快了填土,很快,死的、活的、整的、碎的,都埋在了土下。
一杯毒酒摆在案子上,卫仲铭看着曾经最为宠爱的小妾,无奈的笑着,旁边跪着小妾的随身女使,瑟瑟发抖但嘴角又忍不住上翘。
“你何苦呢?”卫仲铭语重心长的说道:“我早说过那个不是我的女人,怀的也不是我的孩子。即便是我的女人我的孩子又怎么样,我府中姬妾成群,你要一个个动手除掉吗?”
“你为什么还要带女人回家?”小妾歇斯底里的喊道。
“我为什么不能带女人回家?”卫仲铭不解的问道。
接下来,小妾开始没缘由的大喊大叫,吵得卫仲铭有些耳鸣,一摆手左右仆妇将毒酒硬给小妾灌了下去,那小妾本想抗拒,奈何给她灌酒的仆妇壮硕的不逊于男子,很轻松将毒酒倒入了她喉中,小妾挣扎了几下,没了气息,很快。
“何苦啊……”卫仲铭感叹一声,看向那个女使,“你做的很好,如果不是你,我想查出她,不会那么快。”
女使一个万福,刚想说些什么,卫仲铭的声音再度传来:“家奴叛主不合我府上的规矩,她叛了我,你叛了她,都是过错,记得你还有家人,安心去吧,会有人照拂他们的。”
言罢卫仲铭抬腿走了出去,未等女使反应过来,那两名壮硕的仆妇已经用细绳勒住她的脖颈,不消片刻女使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也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