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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斜,阳光将滚滚洛河染成了炫目的金色,来来往往的人流中,白宇玄握紧手中的锦帕,行色匆匆地来到万安茶肆的门前。
在店小二殷勤的带领下,白宇玄来到了挂有凝香阁名牌的雅间门口,虽人还没进门,但一阵鸾筝弹奏出的妙音已经提前传入耳中,曲调高亢轻柔,曼妙无双。
房门没栓,轻轻一推便将房门推开,白宇玄刚走进雅间,那在鸿胪寺门前给自己送手绢的丫鬟也快步上前冲自己欠了欠身,低声道:“感谢大人屈尊前来,我家小姐正在内屋恭候大人的大驾”。
雅间面积宽敞,分为外屋与内屋两层,中间隔着一扇绣有百鸟归巢的屏风,目光透过一只只巧手绘制的鸟儿,只见一名身穿淡粉色长裙的女子正端坐在屏风后抚琴。
白宇玄并没有着急进入内屋,而是站在屏风后闭眼聆听从鸾筝的琴弦上发出的悦耳音符,待屋中伊人琴曲终了,白宇玄一边鼓掌称赞,一边缓步绕过屏风,走到那弹奏鸾筝的女子面前。
“琴音曼妙无双,沈娘不愧是得月楼的头牌!”
白宇玄一边称赞一边缓缓走到女子身前,只见那女子杏目桃腮、温文尔雅,举止端庄,落落大方,齐肩的粉色衣裙优雅华贵,更显得她皮肤是如此白皙诱人,精致的容貌更是几乎将全洛阳城的女子比了下去。
听到对方一口道出了自己的身份,那女子先是一惊,然后颔首一笑,站起身请白宇玄落座,并亲自倒上一杯热奶茶,轻声细语道:“沈娘在得月楼数载,自认记得住每一位相陪的客人,却唯独没有大人的印象,不知我与大人素未谋面,大人是如何得知沈娘的身份的?”
白宇玄冲面前的美女微微一笑,说道:“久闻沈娘琴艺天下无双,这神都上下能弹出刚刚如此妙音的人不超过三人,再加上姑娘这彷如天人的惊世容颜以及如此奢侈的打扮,数遍这神都上下,符合这些条件的,也就只有前任花魁,得月楼的头牌,沈明月,沈娘了”。
听到白宇玄说前任花魁四个字,沈娘的杏目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看得出,她是多么在意自己的花魁头衔被人夺去。
“大人好眼力,不愧是大理寺的人,奴家得月楼沈明月,这厢有礼了”沈娘冲白宇玄欠了欠身,并报以迷人的笑容。
“不知道沈娘请白某来此,有何贵干么?”
沈娘冲站在门口的丫鬟点了点头,那丫鬟明白小姐的意思,转身离开房门,守在门外。
屋里没有了外人,沈娘眨着一双楚楚可怜的双眸,哀叹起来:“奴家虽然在上届的花魁大赛中输给了芙蓉阁的阿比娜,但却一直将她当作妹妹看待,我俩关系一直以来也甚是亲密,可自从年后她抱恙在身不能见客,我便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与她联系,我本想亲自去看她,却碍于沈娘得月楼的身份不便亲自前去,今日听闻大人在芙蓉阁得见花魁,便斗胆邀请大人一叙,顺便打听阿比娜妹妹的病情如何”。
“原来如此,沈娘对阿比娜姑娘真是姐妹情深啊!”
白宇玄脸上勉强挤出一张笑容,淡淡道:“白某今日虽然得见花魁,但是她当时位于花楼二层,距离遥远,白某未能细观,但是看起来花魁的身体是不太好,估计是感染风寒一直未愈再加上来红,导致身体虚弱吧”。
“是么?既然身体虚弱,又为何半夜外出呢?”沈娘一双大眼睛在眼眶中左右摇摆,似乎在思虑什么事情。
“怎么,沈娘说花魁半夜外出?”白宇玄微皱眉头,心中顿时好奇起来。
“啊?奴家刚才说了什么吗?”沈娘脸色有些慌乱,急忙开始装傻。
“你自问道花魁既然身体虚弱,又为何半夜外出”。
白宇玄将手搭在桌案上,冲沈娘咧嘴一笑:“你们果然是姐妹情深,虽然无法得见,却如此关心对方的一举一动”。
缓缓站起身,白宇玄望着面前的女子,低声道:“花魁晚上离开芙蓉阁是什么时辰?”
“大人此话何意,奴家不是很懂”。
白宇玄望向沈娘的目光变得冰冷起来:“姑娘莫装了,你邀请白某前来,不就是想变着法向白某打听花魁的病情,并趁机向在下举报花魁有违宵禁,私自夜出么?你的演技也太差了!”
被人当场揭穿,沈娘似乎有些尴尬,她深吸一口气,将身板坐直,同时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冲白宇玄放起电来:“大人莫要冤枉了奴家,奴家对阿比娜妹妹真的视如姐妹才会向大人求助的,奴家怀疑阿比娜被妖怪上了身,她几乎每天夜晚都会穿上一身红衣出门,直到天亮前才会悄悄返回芙蓉阁,而她回来的时候,身上满是血腥味!”
“你说什么?!”
红衣,血腥味,这两词个让白宇玄联想到洛州府正在调查的女鬼一案。
白宇玄猛地伏在桌案上,瞪着一双严肃的眼神质问沈明月:“你说阿比娜每日晚上都会外出?她是何时出的门,又是何时回去的!”
沈明月抿下一口酥油奶茶,淡淡的说道:“她好像是每晚的子时左右穿上红裙悄悄从芙蓉阁的后门出去,然后一般都在寅时和卯时之间赶回”。
“多谢姑娘告知!”白宇玄冲沈娘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见房门关上,沈明月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扭头望向窗外,只见天空的血色残阳逐渐被一张无比巨大的黑色幕布所遮蔽。
“你说邀请你去会面的是得月楼的头牌姑娘沈娘,她还说阿比娜不但违反朝廷宵禁的禁令,还很可能与洛州府调查的女鬼有关?白宇玄,你确定?”
听完白宇玄的汇报,坐在路边茶摊吃烧饼喝热粥的苗笑婷差点没将口中的饭食吐在白宇玄身上。
“我说你吃饭的时候文明点,差点吐我身上,衣服脏了你给我洗啊!”
白宇玄一边掸掉衣衫上的食物残渣,一边没好气地端起一碗热粥咕咚喝下肚,刚才一路小跑到处寻找苗笑婷,消耗了太多能量,此时的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苗笑婷单手撑着下巴,呢喃道:“那个沈娘是得月楼的头牌姑娘,她怎么对阿比娜的行踪掌握得那么清楚,难道她天天晚上跟踪阿比娜不成?”
“怎么可能!”
白宇玄放下碗,低声道:“你都说了人家沈娘是堂堂得月楼的头牌姑娘,得月楼是什么地方,芙蓉阁拥有阿比娜之前,整个南市的妓坊里,她得月楼认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虽然去年丢了花魁的名号,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得月楼的生意依旧红火,你觉得那养尊处优的沈娘会大半夜玩跟踪么?她是那块料么?”
“那……那她怎么知道阿比娜半夜外出,连出门和回来的时辰都知道的那么清楚!”
冷哼一声,白宇玄拿起一块糖烧饼边嚼边说:“她虽然不能亲自出马,但可以花钱买通芙蓉阁里的人当自己的眼线啊,这种伎俩在南市的妓坊里已经见怪不怪了,哪家妓坊的小厮堂官没拿过其他妓馆的黑钱?”
说完,白宇玄冲苗笑婷嘿嘿一笑:“笑婷,今晚夜巡,你有兴趣跟我去捉鬼玩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