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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耳室,我还是没忍住,问道:“二大爷,这里面是谁?”
二大爷言简意赅,“祖宗。”
祖宗?
我当时一愣,没能明白二大爷这声祖宗到底是唤的谁。
就算是墓主人班超真在里面,也轮不上二大爷唤他祖宗。
我谢家,打族谱第一页第一行写到现在就没改过姓,根本不存在电视剧里那些狗血剧情,谢和班,这两个姓氏八竿子打不着,要真是班超在里面躺着,二大爷根本犯不着下跪磕头。
除非在那棺材里躺着的,是我谢家老人,那样才说的过去。
可是那怎么可能?
我谢家祖宗怎么会跑到这墓里还躺在那棺材里?就算是真是我谢家祖辈来过这墓,那我们谢家会没有记载?我会不知道?
要知道,我谢家人每次下墓之前,都有专人负责记载的,人员,设备,地点,用时,遇事,都要事无巨细的记下来,但凡祖辈来过,打小就爱翻阅那些个本子的我也会有印象。退一万步说,就算我因为时间太久忘了,临行前老爷子也会告诉我,可是老爷子啥都没跟我说,我啥也不知道。那他谢天白又是咋知道的?难不成是老爷子故意没跟我提?
我一时间也摸不清其中的种种可能,只好再问:“哪位祖宗?”
二大爷瞥了我一眼,“回去再说。”
我恨得牙根儿痒痒,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都攒着。
我们三个在墓里又兜兜转转的绕了一圈,没发现其他遗漏的东西,这才跟着二大爷往回走。
因为这坟是吕家养的,我们也不可能把陪葬品打包全都带走,那么就打算出去了,至于后来再下来搬宝贝,那也是二大爷和吕家去交涉,没我什么事儿了。
这时候东子突然发话了,“爹,牙呢?”
这话倒是点醒我了,怎么把吕晴这茬儿给忘了?
谁知道二大爷古波不惊的回他:“再说。”
再说?什么叫再说?人家可是等着这玩意儿救命呢!
不光是我着急,东子更着急,听完这话拐着腿就要回头往里走,却被二大爷一把拉住,父子俩的目光直直对上,“我说了,再说。”
东子呆了一下,看着态度无比强硬的二大爷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没僵持几秒,最后,还是东子垂下了头来,我能清楚的看到他眼里的那抹不甘。
等到二大爷转身继续前行,我才敢低声安慰他,“没事儿的东子,二大爷肯定有他自己的打算,不会看着晴妹子中咒不管的。”
东子带着敷衍的意味点了点头,我也没指望一句话能把他从低迷的情绪中拉出来,这墓里让我伤脑筋的事儿太多,二大爷的很多言行我也不能理解,这时候擅自回去开棺明显是不明智的,更何况那里面躺着的可是二大爷嘴里的祖宗。这当口里我也只能自我安慰,但愿他真的有自己的打算吧。
再次来到那甬道前,我特意留了个心眼儿,专门定神看了看,周围到底有没有其他的甬道,可惜,没有。
这时候我就纳闷儿了,那我们要怎么出去?眼前只有一条甬道,尽头就是那粽子的老巢,原先通往出口的那条到底去了哪儿?
在我盯着那甬道愣神儿的空档,二大爷已经单手揽着吕伟走了进去,迈开步子开始左右横移着往前进。
我这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就算是这甬道会变化,一会儿能出去一会儿出不去,那面前这条也是出不去的,因为我还没有失忆,刚刚我还在这儿吐了一回,自己的胃酸就跟个警示牌一样还在甬道口标着。
但是又抬头看看二大爷那一往无前的姿态,甚是自信,又让我不得不反省,我是不是有什么没有注意到,更直接点说,是不是有什么二大爷发现了我却没发现的东西,让他如此自信地走进甬道。
我仔细想了想,答案就是,没有答案。
因为就他那憋死人还不偿命的性格,就算发现了啥,也不会特意跟我说,别说特意,就算我问,他都懒得说。
我叹了口气,这些问题我注定是解不开了,就盼着他向老爷子汇报的时候我能旁听吧。
当下也不再多想,张开步子赶紧跟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态的变化还是本来路就不长,没一会儿,我就看见了那具被钉在墙上的骨骼,肚子里躁动的心也算是彻底的安定了下来。
除了过那翻版坑的时候我还有点心惊胆战之外,一路上出奇的太平,再从那盗洞里钻出来的时候,我看到的,是满目的星光。
神经绷紧的状态下我总感觉自己在下面过了很久,实际上从进去到现在,才过了一天一夜。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我如获新生,恨不得张口大喊,但是想想背后的坟里还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还是小心的克制住了。
二大爷把到现在还昏迷不醒的吕伟放在了竹棚里,虽然不怎么乐意,但是看样子今晚是要在这里过夜了。我在竹棚里四处搜刮了一下,找到了两只风干了的兔子,最会做烤肉的人还躺着,但是现在我肚子里空空的,很想吃点热乎的,就准备亲自动手。竹棚的旁边有劈好的木柴,我搬了一些,找了个相对空旷的地方架起来,摸出防风打火机点燃,又做了个简陋的木架,也顾不得清洗,就把兔子肉穿在上面烤起来。
山里用火要格外小心,我一边翻动着兔肉,一边紧紧盯着那火堆,生怕有个一星半点儿的火点子被吹走,落到哪出酿成火灾可不得了。
吕伟嘴里的护林员老黄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个人影儿,我心想这个点儿,就是巡林也该回来了吧。
一个大活人还能被山给吃了?
想到这儿我又想起身后的大墓,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他不会是下去了吧!
这还真说不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是他真是进了墓里,这会儿还没出来,十有八九怕是出不来了。
我叹了口气,越想越靠谱,应该没错了。
东子坐在我身旁,红色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这个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第一次这么失魂落魄,我知道他还惦记着吕晴的事儿,一时间却也找不到好的说辞,两个人就对着火堆静默无言。
我没想到最后打破沉默的居然是二大爷,他从竹棚那边走了过来,给我俩递了口水。
“那丫头我会救。”
他的话很短,但是我和东子都信了。
他说他会救,那吕晴就不会有事儿。
东子的脸色就因为这一句话缓和不少,灌了口二大爷给的矿泉水,眼神慢慢活跃起来。
架上的兔肉才烤了八分好,我想找点话题把气氛打开,“东子,腿伤怎么样了?”
东子弯了弯腿,“不碍事儿。”
我点了下头,“我给你换药。”
东子应了一声,把腿分开方便我动手。
我把架子上的兔肉交给二大爷,自己则是把包里的药膏拿出来,先是轻轻把东子腿上已经变成暗红色的药膏给刮了下来,这时候我才发现那伤口处的血早就凝固,要不是我们一直在走动,怕是这会儿都要开始结痂了,不得不说,这药确实了得。
药我才抹到一半,突然有一股子肉糊味飘了过来。
我立马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架子上的兔肉,果不其然,遇火的一面已经黑了。
我抬眼就去看二大爷,却发现他在盯着我手上的药膏看。
“二大爷!糊了!”
二大爷听到我这话立马把视线一收,单手抓住架子,一发力直接给整个架子提了起来。
这一提之下不得了,整个火堆被带得火星四溅,我当时就急眼了,把药往地上一撂抄起两瓶矿泉水儿就往上倒。
一阵手忙脚乱的折腾过后,倒是没造成火灾,但是兔子肉也甭想吃了。
给东子把剩下的药膏涂完,我收了下东西,扔下一脸尴尬的二大爷,和东子两个人头都不回的扎进了竹棚里。
到底再厉害的人也有缺心眼儿的时候。
虽然借机验证了大和尚之前说的,二大爷确实对这药感兴趣,但是毁了我一心期盼的热食就是不可原谅。
山上没有架电,竹棚里的煤油灯也不知去向,我躺在木床上眼睛看向屋顶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轮廓,一时半会儿我也是睡不着,就想着弄个情感夜话之类的。
“东子?”
“咋了?”
“地下的时候救了哥一命,还没谢你。”
“嗨,我还以为你要说啥呢!咱哥俩还提这个?!”
我讪笑了两下,刚想再说两句好话,他的话锋却是一转。
“川金楼。”
“行。”
场间静默了一会儿,我又想起墓里的种种,不禁问道:“东子,你说棺材里那祖宗到底是谁?”
东子躺在我身旁,木床不大,这胖子占了三分之二。他侧了侧身面对我,回答道:“你不是说班超么?”
我翻了个白眼,“你姓班还是你爹姓班?”
东子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像是在笑。
之前在墓里,我只看了右边墙壁的壁画,算是推出了墓主的身份,也就没有留意之前二大爷看过的那面,现在想起来不禁有些好奇。
“左边墙壁画的什么?”
“画的像是些挖土填坑什么的。”
挖土填坑?难道是修建陵墓?
不对吧,谁会把修墓的过程郑重其事的画在墓里?而且,是左边?那可是尊位。
我仔细想了想,最有可能的还是墓主的生平事迹,而且是墓主人最为看重,印象最为深刻的事迹才对。
这时候,我又联想到二大爷的那三个响头,若不是叩的列祖列宗,还能有谁可以受这份大礼?
我立马就想到了,师者。
想到这儿,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拍大腿,妈的,这行的该不会是师礼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