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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们终于上了他所在的平台,卧室鬼也终于爬下了最后一个台阶。
苍星下意识止住了呼吸,他所在的地方如坠冰窖,冷意深入骨髓,那是宛如太平间一般的没有生命的温度。
卧室鬼穿过黑晕,捏住了他的脚踝,他走得太急,根本没有穿鞋子,冰冷的触感毛骨悚然,卧室鬼张开了嘴,似乎要一口咬下他的脚。
他一惊,就要踢开卧室鬼,鬼爪却紧紧钳住他的脚,卧室鬼吐出猩红的舌尖,包裹住他的脚。
粘腻的湿滑感让苍星格外不适,他也意识到这个卧室鬼在舔他的脚。
与此同时,其他鬼也穿过了黑晕,黑晕对这些鬼屋鬼没有任何影响。
他们从背后拥住他,用猩红的舌尖舔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尖牙森然,好像想要将他吞吃入腹,又舍不得。
苍星被鬼包围着,他的身体被鬼们如痴如醉地包裹着,就好像落入了一只触手怪的手里,苍星试图反抗,鬼们把他的手往后一锁,苍星彻底动弹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苍星快失去任何知觉的时候,周围面容狰狞的鬼们忽然消失了。
唯一的光源——客厅内的一只白色蜡烛,也熄灭了,整个视野陷入极深的黑暗。
苍星本来快要神志不清到晕倒,却被这种寂静黑暗惊醒,他从地上爬起来,却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一个冷冰冰的东西。
有月光从客厅的落地窗投射进来,整个世界终于有了一些光亮,苍星也看清了那冷冰冰的事物。
那是一具尸体,在红色月光的映照下,尸体的眼睛大张着,俨然死不瞑目。
苍星认出尸体是管洲。
管洲的前方,是另一具尸体,尸体依旧瞪着一双惨白的眼,是红爱。
红爱的前侧是詹秋颖的尸体,最前方的是姬晗日的尸体。
四具尸体皆瞪着眼睛,眼角的血泪干涸凝结,他们都“盯着”苍星。
苍星心一凛,他要从这下去的话,就必须要跨过这四具尸体,但是,谁能知道他们会不会诈尸?
月光消失了,整个别墅又陷入黑暗,似乎月光的出现,就是为了让他得知四具尸体的存在。
在这黑暗中,两点亮眼的红如鬼魅般出现,且离苍星越来越近,到最后,空气中一股熟悉的香味越来越浓郁。
苍星不知被什么拉了一下,猝不及防倒在地上,那两点红瞬间来到他面前。
血色月光又出现了,苍星看清了那两点红是什么,是一双猩红色眸子,而眸子的主人是一只四肢趴地的鬼,那只鬼有着和花间一模一样的面容。
不,这只鬼就是花间。苍星笃定,因为鬼身上的荼靡花香和花间身上的别无二致。
苍星想要爬起来,可是他却动弹不得,身体仿佛被什么禁锢住了一般。
他盯住“花间”,“花间”爬过来,极具压迫感的身躯覆上他,“花间”埋下头,往他颈间轻嗅。
“花间?”他试探着唤道。
“花间”抬头,眸中没有任何情感,他俯下头,朝苍星脸颊亲去。
唇瓣触碰到苍星冰凉的肌肤,那种刺骨的凉让他全身都颤抖起来,仿佛坠落深渊,永世无法翻身。
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快,那种震动感几乎快把他撑破了,好像心脏快要从胸腔内跳跃而出。
他想躲,想挣扎,然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鬼将舌伸向他的嘴巴,紧紧含吻着他。
他的眼尾余光瞟到那四具尸体,尸体瞪大双眸,皆死死盯着他,空洞的瞳孔冰冷死寂。
“花间”捧住他的脸,不让他看其他的存在,他迫不得已和“花间”猩红色眸子对视。
红眸带着一种魅惑的蛊惑力,他的神志逐渐恍惚,到最后,彻底晕了过去。
*
“妈妈。”
“妈妈。”
“妈妈。”
苍星听见自己的声音,他渐渐发现是自己在说话,自己在唤“妈妈”。
然而,“妈妈”没有回应。
他又唤道:“曦!”
这时,一道窈窕身姿出现了,曦打开了门,门后的光亮刺破黑暗,而曦一身紫色长裙美丽优雅。
她走进来,抱起他,轻敲他脑袋:“说了,要叫我妈妈。”
他嘻嘻笑道:“我叫了妈妈的,可是你没有回应我。”
“那是因为我才从外面回来。”曦将他抱出房间。
他枕在曦的肩膀上,这才看清门内的房间,那是一个放满了各种玩具的小屋子,积木、玩偶应有尽有,而他刚才就是在那个屋子里。
曦一边轻抚他的后背,一边道:“明天周一,要去幼儿园哦。”
幼儿园?苍星抬起手臂,手臂短小,跟三岁儿童无差,他俯头,看到了自己的小身板,他果然变小了,差不多三岁的样子。
他埋进曦的怀里,只是“唔”了一声,曦见状,怜爱地亲了亲他的脸。
翌日,曦果然送他去了幼儿园,他扒着幼儿园的门,盯着门外的母亲。
曦摸着他的手,微笑着说:“星星要乖乖的,听老师的话,我下午来接你。”
他点了点头,目送着曦离开。
幼儿园老师亲切地拉住他的手,带他回了教室。
一路上,老师拉着他的手是颤抖的,他昂头望向老师,老师脸颊肌肉紧绷,那是一种几乎就要压抑不住的紧张和恐惧。
到了自由活动时间,他没有和其他伙伴一样,玩蹦蹦床等游戏设施,反而独自一人坐在墙边。
墙角有一个洞,他好奇地趴下,朝洞外望去。
他首先看见一只断手,那只断手挂在一棵树上,树的左侧是一个乌黑的房子,窗边似乎站着几个“人”,他们神情癫狂,疯狂拍打窗户,并呼喊他的名字:“星星”。
呼唤的声音穿过空气,直达他的灵魂。
他一惊,一不小心往后一倒,附近的伙伴见他倒了,忙过来拉起他。
“你怎么了?”其中一位小男生看着他惊惶的脸,疑惑道。
他指着墙角的洞:“断手……还有房子……房子里有人……”
“什么?”小男生没有听懂,不过,他理解了苍星的手势,便趴下来,也看向那个洞口。
站在小男生后面的苍星却看见,一只青白的手穿过了小男生的头,指尖残留着白色黏糊物,小男生甚至来不及惨叫就死了。
附近的伙伴都看见了,他们嘶声喊叫哭泣,惊动了幼儿园老师。
幼儿园老师一见死去男孩的惨状,不禁失声大叫,她指着苍星:“是不是你杀了他!是不是你!”
“一定是你杀了他,你本来就是恶魔!”
“我……我,”面对着歇斯底里的老师,苍星有些结巴:“我不是恶魔。”
老师大声道:“你就是恶魔,你是恶魔的孩子!”语气愤怒,但神色却是恐惧的。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苍星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愿听老师的话。
他的眼前漫起一层红雾,红雾淹没了他的视野,待恢复清明的时候,他只看到了满地的尸体。
指责他的老师,和他一起上课、玩乐的伙伴都死了,整个幼儿园死寂一片,无任何活物。
这些人被谁杀死的?
他颤抖着双手,看见了自己满手的鲜血。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他神经质地摇头,小小的身躯蹲在尸体堆旁,抱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