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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预言是关于花间的,但他能做一些事情去改变预言。
花间吸收了恶之花,恶之花的另一个化身菟丝花,其实是地狱的魅魔,魅魔从地狱来到了人间,通过蛊惑人类,吸食人类的灵魂。
因为花间爱他,在花间灵魂扎根的恶之花的化身之一又是菟丝花,即魅魔,所以魅魔格外痴迷他的灵魂,试图将他的灵魂抓回地狱,囚禁起来。
数以万计的魅魔涌进教堂,他们展开魅人的歌喉,歌声传进他的灵魂,他顷刻间陷入昏迷,灵魂被魅魔无形的双手拉扯着。
花间抱着他,望着涌进阁楼的魅魔,阁楼已倾,荆棘、蒺藜落在地上,根深入地底,瞬息间繁荣茂盛,蔓延了整个大地。
地必给你长出荆棘和蒺藜来。
花间盯着试图将他拉入地狱的魅魔,血红的眸子翻滚着滔天杀戮欲望。
花间终于被恶之花控制,成了杀戮机器。
末日来临。
花间杀死了所有魅魔,失去控制的他,还杀死了世界上大部分人类。
一身白袍的天使,经过杀戮,满身污血,脏污不堪。
天空是红色的,地上长满荆棘、蒺藜,荆棘、蒺藜覆盖了尸山血海,人间宛如地狱。
哪怕魅魔都消失后,苍星也没有醒,花间抱着他,无助不已,痛苦不堪,一身的杀戮罪孽不可洗去,视线所及都是地狱。
花间变成苍星一开始希望变成的那样,从神坛坠落,一身脏污,天使终于堕入地狱,永生不可自拔。
苍星看到这样的预言,他不开心,非常不开心。
他的天使应该在高高的云端,不要下凡尘。
为什么他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因为爱吧,他深深地爱着天使,所以,他不希望天使受到杀戮、罪恶玷污。
先知沉静地望着他,见他恢复平静,便收回骰子,轻轻地躬身:“既然您已经得到预言,我便离开了。”
先知走后,他说道:“靡魔,和我做个交易吧。”
靡魔从墙后出现,骷髅头弥漫着黑雾,那是一切恶的源头:“你竟然发现了我。”
苍星靠在墙边,弯唇:“你不就等着这一刻吗?”
靡魔飘到苍星面前:“恶之花更喜欢你的灵魂。”
苍星伸手,靡魔身上的黑雾自动缠绕他的手指,雾气渗入他的身体,五年前,在他杀死罗斯那晚,靡魔口中喷吐黑雾,黑雾钻入他的耳中,恶魔的种子通过黑雾进入他的身体,潜入他的灵魂,恶魔的种子在他的灵魂上寄生、扎根,最后开出恶之花。
他说:“我和你做个交易,我不能被恶之花的化身——菟丝花蛊惑,待我阻止了末日,恶之花便可重新寄生我的灵魂。”
靡魔:“没问题。那我们就说定了。”说完,化作黑雾消失。
苍星口中喃喃:“阻止末日?”
天使游戏第一阶——阻止末日,他以为自己是末日,没曾想,花间才是末日。
预言的最后,上帝向花间降下惩罚,花间在电闪雷鸣中飞灰湮灭。
他要阻止末日,他要花间以天使的身份好好活着。
他回到阁楼,花间一如往常那样,每当他出去的时候,便会在阁楼门口等候,见他回来了,美丽的眸子里满是爱意。
苍星满意地看着花间,花间穿着干净的袍衫,袖口、衣摆用金线绣了白山茶,白玉般的脸上,一双玛瑙似的眼,整个人如同出水白芙蓉。
他的天使就该这样,高高在上、不染纤尘。
他将天使囚于阁楼,即是独占欲在作祟,也是他希望天使不要下凡尘,他希望天使远离他厌恶的人间。
他想到花间对上帝说,想成为人类。
他投入花间的怀抱,说:“当我的天使就好,不要成为人类。人类有什么好的。”
在这个世界,人类大多都是如莫尔顿家族、神父那样的人,他不喜欢这样的人,也不喜欢有这类人的世界。
花间拨弄着苍星的发,眼皮下垂,回答:“好。”
三日后,天上的飞翼、飞船凭空消失,天地大变,魅魔从地狱逃出来,在人间作乱。
苍星望向窗外血红的天,乌鸦发出粗噶叫声,隐约可听见凄厉的惨叫。
花间睡熟了,苍星拂过花间颊边的恶之花印记,他亲了亲花间的眼。
彼时花间说:“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愿意承担你的痛苦。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会消失,我一定会活着。”
现在,他心说:“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沾染杀戮。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愿意成为杀戮机器,”
他拿开花间搂着他腰的手,轻轻地离开。
苍星一走,花间便醒了,他凝视苍星离去的方向:“你又要去哪里?你一定要回到我身边,你不能抛弃我。”
他取下手上的银镯:“你要是抛弃了我......”
他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这就是痛的感觉吗?”
......
苍星一走出教堂,便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帛柒为持着一把黑铁弓箭,苍星瞅见弓箭,他上任教皇后不久,帛柒为就来找过他,他们打了一架,结局是,他被恶之花控制,帛柒为被恶之花碾压。
十年前,在他屠戮莫尔顿家族那天,他本打算让莫尔顿男爵将一切公之于众,天边飞来箭,刺穿了莫尔顿男爵,事实上,帛柒为杀死了男爵。
他不理睬帛柒为,绕过帛柒为,就往外走。
帛柒为在他背后说:“好歹相逢一场,给你两张船票,末日来临前夕,可搭乘诺亚方舟离开旧世界。”
两张船票飘到苍星手里,苍星捏着船票,有种不真实感。
预言说,这个世界没有未来,世界的结局是坍塌。
小时候,教堂打着保护人类的旗号,贩卖‘船票’,购买了船票的人,将获得诺亚方舟上的位置。在世界坍塌前夕,购买了船票的人可以搭乘诺亚方舟,去往新世界。
教堂宣称,这个世界之所以没有未来,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过于贪婪、丑恶、罪恶,而购买了船票的人,将洗去身上的罪孽,获得救赎,成为无垢的天使,去往美丽的新世界。
他回想起小时候礼拜堂的神父,神父总是说着人是有罪的,要赎罪,鼓励他们去购买所谓的船票,说购买船票,便是一种赎罪之举。
曦是忠实的信仰者,打算购买船票,却在打听到船票的价格后,颓然放弃,船票昂贵到他们家倾家荡产都不能买到。
直到他上任教皇后,教堂贩卖船票一事才停止。
他转身,问帛柒为:“在我上任前,有多少人买到了船票?”
帛柒为挑眉:“教堂贩卖的船票没有用,哪怕普通人倾家荡产买了一张教堂贩卖的船票,他也不能坐上诺亚方舟,真正的船票早就已经内定了,我给你的两张船票,本打算给我两个小情人的。”
苍星:“内定?内定给谁了?”
帛柒为慢慢道:“二十年前,先知带来世界末日的预言,同时还带来‘希望’,那‘希望’就是诺亚方舟,那先知是教堂的一位神职人员,教堂知道后,立刻告诉贵族们,教堂和贵族问出诺亚方舟的位置后,便杀了先知。
贵族们前往观察了诺亚方舟,将方舟上的座位编号,做成船票,船票尽数分给了他们的家属、下人。男爵、子爵、伯爵死后,他们的船票自然落到了剩下的侯爵、公爵手里。
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逃生的希望早被贵族们垄断。”
帛柒为说这番话时,满脸悲悯,苍星心道,真是个伪君子!
苍星攥住船票,如果说帛柒为是伪君子,那他就是个自私的小人,若他不能阻止末日,他想拿着这两张船票,和花间一起离开这里。
“谢了。”苍星道。
帛柒为看着苍星远去,转而来到教堂,进入第八日学校。
苍星穿过空旷的街道,来到远离教堂的其他街道。
自他上任后,教堂所在的街道便无人居住,平民都搬到其他街区。
他嗅到空气中的靡靡香味,这香气甜腻不已,直叫人的灵魂都融化在这香气里,沉浸在温柔乡中,无法挣扎、无法反抗。
只见一只魅魔嘴里叼着一块血肉,从左侧一家店铺飞出来,这是一只女性魅魔,浑身赤裸着,身上遍布吻痕,头上长着羊角。
苍星甩出一条荆棘,荆棘刺穿魅魔的躯体,魅魔吐出嘴里的血肉,发出蛊惑的声音,那声音似呻吟、似美人魅人的娇笑。
魅魔蛊惑不了他,但是还不死心,身形一闪,逼至他面前,妖艳的面容吐露出蛊人的芬芳,他一阵恶寒,地底涌现荆棘,荆棘从下面穿过魅魔的身体,荆棘搅缠着魅魔,尖刺挑破肉体,将魅魔的身体搅碎。
处理完后,他走进左侧魅魔飞出来的店铺,店里椅子翻倒,随处可见血迹,桌上躺着一个干瘪的人,他探手去寻鼻息,死了,他甚至都感受不到这人的灵魂,魅魔吸食了灵魂。
桌子的周围散乱着肉块,一个只剩下上半身的人,死不瞑目地瞪着天花板,半边脸的脸皮都没了。
苍星蹲在此人身边,伸手阖上他的眼。
场景实在惨烈。
桌子后的柜子里传来响动,那个柜子太小了,苍星很怀疑那个柜子根本装不下什么东西,这么想着,柜门被挤开,两个成年人挤了出来。
两人惊恐万分,看见了他,纷纷后退,慌乱到竟还想躲进柜中,柜子根本不可能再容纳两个成年人,他们一番挣扎,柜子彻底毁坏了。
“饶命啊!饶命!”两人跪地,头磕在地上,砰砰响。
苍星望着他们涕泗横流的脸,他们或许认出了他。
两人身体单薄,此刻抖得不行。
苍星心一紧,这些普通人有什么错呢?
无论是草菅人命的莫尔顿家族、欺骗民众的教堂,还是被恶之花控制而杀戮的他、恶之花的化身魅魔,都是造成人间苦难的源泉,普通人活着都是艰难。
他对两人说:“我不杀你们。”
两人还是怕极了,他不再说什么,走出店铺,他只能杀尽恶魔,或许这样能赎罪。
魅魔才刚刚来到人间,数量不多,他很快便屠尽了在人间为非作歹的魅魔。
但是,他杀死了一波,很快又有一波魅魔从天边出现,简直无穷无尽。
他顿觉不对劲,如果魅魔从地狱来人间,那么,一定有一个地方连接地狱和人间,只要他堵住那个地方,魅魔就无法来到人间,末日自然不会来临。
他循着魅魔出现的方向寻找,竟然真的寻到了连接处。
那个地方叫蓝园,自他取消天使信封、天使仪式后,贵族们的玩乐场——第八日学校便荒废了,这几年,贵族们建立了新的玩乐场,即蓝园。
蓝园各处皆是建筑,建筑镶嵌了各色宝石,阳光折射下熠熠生辉,蓝园的最北方有一个玻璃幕墙,发出蓝色光芒,墙后一大块土地撕裂,魅魔正源源不断从裂缝中逃逸出来。
他站在裂缝上空,朝下俯瞰,手中的荆棘搅杀着魅魔,根本杀不完!
裂缝越来越大,露出地下的黑色深渊,隐约可见地狱的场景。
难道他要下地狱?杀尽地狱的恶魔?
不!恶魔是杀不完的,他也终于意识到,魅魔也是杀不完的。
只要人间还存在罪恶,还存在淫欲,恶魔、魅魔永远都存在。
他得重新想个办法。
此刻,天色将暗,他已经离开了花间一天,他得先回去,否则,花间说不准会出来找他。
他不想让花间看到丑陋恶心的魅魔,天使那双美丽的血眸不应该看污秽的东西。
他回到教堂,身上的衣服已被血染湿,血腥味实在难闻,他在教堂的神父楼清洗沐浴、换上干净衣服后,才去第八日学校。
一进入第八日学校,山茶花的香味驱散了他所有的疲惫,他微微昂头,看见了满树的繁花。
在杀戮后,他没有负罪感,这是第一次。
他迫切地想见到花间,他回到阁楼,花间一如往常那般,见他回来了,张开双臂拥抱他。
他闻见花间身上熟悉的花香,紧绷的心情放松下来,花间突然问道:“你为什么洗了澡,还重新换了衣服?”
声音几分质问、几分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