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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陷入悲伤中,他不理解曦的情绪,不理解结婚是什么,但是,他意识到,原来曦对他好,是因为“星星”。
黑雾散去,曦端详着他的脸,说:“你真的很像星星。”
他说:“你可以把我当成星星。”
孩子在身边,哪怕是一个替身,曦会不会心情好点?
曦却不再说话了。
自他化形以来,曦便如母亲一般看待他,在她心中,他可能就是星星。
自此,他以“星星”作为自己的名字,恶鬼们呼唤他“星星”,曦看向他时,眼中迷离,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在声声的“星星”里,他生出了偷走别人人生的错觉。
几年后,血山之巅忽然生出了一朵黑色五瓣花,黑雾缠绕着那花,如同情人的手一般抚摸那黑花。
恶鬼们就像被蛊惑了一般,对那黑花万般照料,就连曦都开始忽视他,日日照看着那花。
黑花出现的第二天,一张卡牌落在黑花近旁。
他好不容易问了其他恶鬼,才得知那黑花是恶之花,是人间和地狱恶念的本源,它会吸引以恶念组成的黑雾,以及由黑雾化成的恶鬼。
而那卡牌是恶之花身份的象征,它将成为杀戮天使的灵魂者。
他不再是恶鬼们的宝贝,宝贝变成了恶之花。
他心中胀胀的,很难过,凭什么一朵花就抢走了全部的关注?
嫉妒简直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借口驱走恶鬼们,待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吃掉了恶之花,身体骤然缩小变化,他变成了恶之花。
他终于意识到,他其实是嫉妒的化形,他嫉妒星星,所以他要变成星星,占有曦的爱,他嫉妒恶之花,所以他要变成恶之花。
此后,他作为恶之花扎根在血山上,直到帛柒为前来血山,将他带去人间。
他在人间流浪,遇见曦、苍嘉澍,他猜测曦离开血山变成了人类,且认出了他,他成了他们的养子苍星。
之后他经历伊恩的折磨,堕入恶魔,实际上觉醒了杀戮天使的力量,遇见花间,最后他由帛柒为送回血山。
上帝说的没错,他的一切都是偷来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血山之上,他已然不知岁月,过往记忆模糊不已,直至最后忘记了一切。
终于在某一日,雪来到血山之巅,将他带走,把他放在“荆棘”树上,他以人的生命形态诞生。
雪给了他Angel的名字,细心抚养他长大,成年之后,雪带他去了人间,他偷走了一朵白山茶,那白山茶正是花间。
*
白花轻轻飘落下来,Angel记起了一切,他终于知道过去的自己经历了什么,花间、雪和过去的自己发生了什么,诸眠又是什么。
过去的自己结束净化恶魔灵魂,站在“荆棘”树下,正对着他,一双琥珀色眼直直地盯着他。
他一惊,这个世界是雪的记忆世界,雪记忆世界里的Angel是过去的他,此刻,过去的自己莫名地看向他,他不觉心跳加速,难道被发现了?
一阵天旋地转,他的灵魂进入了过去的自己的身体,不再以旁观者的身份观看雪的记忆世界,而是亲身去体验。
过去的自己在血山上待了太长时间,早已忘记关于苍星、关于花间的事情。
在过去的自己心中,雪是纯洁的天使,对于雪,是敬仰,是渴望,对于花间,则是玷污了自己的污秽之物。
Angel穿过山茶花树林,朝着自己的房间而去,花间站在门口,见他来了,露出笑容。
花间脸上、身上的血实在触目惊心,Angel蹙眉:“你杀人了?”
“杀了雪。”花间轻松道。
Angel闻言,姣好的面容差点扭曲,他快步进入房间,只见地板上满是鲜血,雪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身体已被分为数段,碎肉四散,他的脚下是一只蓝色的眼珠。
“雪!”Angel不愿相信眼前看到的,雪张开血糊的嘴:“是Angel啊,我的身体一会就能痊愈,你快出去,我不想吓到你。”
Angel:“不。”
他将雪的身体拼凑起来,便候在一边,雪的身体果然开始痊愈。
花间不悦地站在门口,见Angel守护着雪,他手中现出蒺藜链,链条如灵活的蛇一般,咬向雪。
电光火石之间,Angel忙护住雪,蒺藜即将缠上Angel。
雪的双眼已经恢复,一见那轻易搅碎了他身体的恐怖链条袭击Angel,也顾不得自己还没恢复,推开Angel,Angel却紧紧搂着他。
带着猛烈攻势的蒺藜刃角奇迹般的软化,一触上Angel的身体,竟如同花朵一般绽放开来。
Angel吃惊地盯着那花,一时怔愣,尘封的记忆开始松动。
背后,传来花间的声音:“苍星,你爱的是我,我才是你爱的天使,不是他。”
Angel疑惑,爱?
回过头来时,花间已经不见。
他看向雪,雪和花间容貌相同,但雪性格温柔,和杀戮成性的花间,又有不同。
就这几秒的时间,雪断裂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开始连接,他将雪轻轻放在床上。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花间要杀你?”他疑惑道,“雪,你和花间什么关系?”
雪:“你还记得,圣者创造的灵魂切割机吗?”
Angel点头。
雪:“我和花间原是一个灵魂,后来使用灵魂切割机切割灵魂,我是切割出来的天使灵魂,花间是恶魔灵魂。”
Angel却想到花间本是他从教堂偷来的山茶花,山茶花吸收了他不少恶念,花间若是恶魔灵魂,能净化他身上的恶念?
花间曾说,他是天使灵魂,雪是恶魔灵魂。
雪这么圣洁,他不认为雪是恶魔灵魂。
Angel:“原来是这样。”他相信雪,不相信花间的说辞
雪神色如常:“花间嫉妒我,他认为我占有了你,因此花间才要杀我。”
Angel揣摩着“嫉妒”“占有”两个词,这两个词落在他的耳中,有了其他他说不清楚的含义。
雪:“花间这次能杀死我,但我死而复生,下一次,就是我杀他了。”
“恶魔、恶魔灵魂应该被消灭。”雪神情阴翳,蓝色眸子冷得就像寒冰。
Angel说道:“天使和恶魔永远无法和谐相处,他们永远敌对。只有恶魔彻底消失后,世界才会美好起来。那样的世界,不就是你的信仰吗?”
雪看向Angel,认可道:“没错,是我的信仰。我渴望没有恶魔、没有恶魔灵魂的世界,那是人类的新世界。”
“我的信仰没有改变,Angel,你呢?”
Angel愣住,十几日前,他们也进行了类似的谈话,那时,他回答:“你的信仰,就是我的信仰。”
时至今日,他也这样回答雪。
雪满脸欣慰,他说:“天舟想见你,明天随我去教堂,可以吗?”
他颔首,他想送回偷来的山茶花,他要坦白自己的现状,天舟是圣者,会不会有办法彻底清除他体内的恶念?他抱有一丝希望。
雪已彻底痊愈,他从床上起来,恢复了高洁冰霜的模样,说:“我会命令乌北晶设下禁令,花间无法进入伊甸园,他不会再纠缠你,你好好休息吧。”
Angel望着雪离去的背影,雪又变成他无法靠近的存在。
他走到外面,外面种满了山茶树,白色的花朵缀满枝叶,白嫩的花瓣不染纤尘,纯洁得仿佛触摸一下就是玷污。
花间说他爱雪,他不认为自己对雪怀有爱慕的情感,而是敬仰的对象,雪就像白山茶花,不可亵玩,而花间像染了血腥的红山茶,揉碎花瓣,便能挤出欲望的汁水来。
Angel划开手腕,手腕处滴血,血液落在白色花瓣上,染上魅色,他采下红色山茶,在手里揉碎,满手的花汁花香,一嗅,仿佛春天就在他的手中。
翌日。
Angel揣好从教堂偷来的白山茶,随同雪去了人间。
亚文腓教区依然一片祥和,人们安居乐业,他们生活在和平安详的世界里。
街道两边仍竖立着许多白色棋子,这些棋子大都印着可爱的天使人物,有一些则印了鲜艳的文字、数字。
距Angel上次来人间已过了两年,白旗上的数字变成2059,意味着目前是公元2059年,文字则变成新世界倒计时100天。
2060年就是新世界的到来的年份。
Angel的视线掠过路人木讷的脸,又落在白旗上,他问雪:“为什么2060年就是新世界到来的年份,而不是2061年,或者2080年?”
这时,他们走进一条无人甬道,雪停下来解释:“二十年前,先知预言,2060年将迎来末日,末日之后,进入贵族统治时代,再经历一次末日,才是新世界。但圣者不希望人们经历两次末日,就打算利用自己的力量直接进入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