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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声静澈如空谷幽兰,声动似潺潺流水浅斟低唱。
只听声,便足以让人流连忘返。
“进”
“哗~”
随着墨鸦声音的响起,门也顺势被推开,一位双手抱琴的女子从门外莲步款款的走进来,朝着夏寻和墨鸦行礼后落座在他们不远处的琴案前。
面若凝脂白玉,阳春白雪,素净似浑然天成,星眸内蕴万千秋水,烟波浩渺惹人沉醉,柳眉适宜,朱唇玲珑,精致如天上仙。
翡翠色的镶白珠发饰,雕花样式的青翠色铜簪,将酒红色长发挽束成绝美的发髻,余下则柔顺垂至纤腰。
颈戴翠色柳叶状嵌白玉珠项链,肩膀处有金色拉网护甲,珠饰华贵,却如同锁住她命运的桎梏,将她束缚于牢笼中。
腰间血红色的火雨玛瑙熠熠生辉。
橙黄色的长裙就像流动的金沙,包裹住她白玉似的修长身躯,整个人宛如生于空谷的幽兰,淡雅而超然物外。
十指修长,晶莹如玉的平放在琴弦上,唇齿轻启道:“不知道二位大人想听什么琴曲?”。
听到弄玉的声音,夏寻这才如梦初醒的回过神来,有些美甚于言语,只有亲眼见到,亲身体会,才知道世间真的存在。
无疑,弄玉就是这样美的存在。
回过神来的夏寻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就准备将话题转给墨鸦,谁知他眼神还没转过去,就听见墨鸦的声音响起来:
“白贤弟,以前你常对我说起这紫兰轩的琴中圣手,琴艺如何的高绝,直到今日见到真容,我才明白原因所在。
愚兄这就出去给你守着,不耽搁你们琴瑟和鸣的时机,良辰美景,贤弟可要把握住机会!”墨鸦说完就直接起身朝外面走去,头也不回。
而且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装作听不到任何声音的模样,根本不打算给夏寻叫住他的机会。
“哐铛”
很快墨鸦便走出房间,并且顺手将门合拢,这下屋内只剩下夏寻和弄玉两人,加上墨鸦刚才说的话,气氛还是有那么点点尴尬。
弄玉到还好,常年混迹在紫兰轩这风月场所,并且作为这里最有牌面的琴姬,听过的赞美浮夸之言数不胜数,自然不会显得尴尬。
面色如常没有任何变化,反倒是夏寻显得有些拘谨,自己的女神就端坐在自己面前,脑海中也是浮现出关于她的记忆来。
一时间心中也颇有感慨,看向她的眼神都有些疼惜。
不过这眼神被弄玉看在眼中,却是理解成施舍的怜悯,就像那些曾经给她许诺的男人一样,贪图自己的美貌。
再加上夏寻现在的身份,姬无夜的护卫,十恶不赦的刽子手,所以弄玉心中也生出些厌恶来。
当然这里也不得不说下夏寻现在的形象。
容貌俊美,剑眉星目。蓝紫色及肩的长发,不羁的披洒在身后,身材颀长。身着天青色紧身衣,一袭白色单肩锦袍的白羽绸衣。
神秘和高贵的气质掩盖住他年龄的青涩,为此,他还特意留着长发,一改少年时的短发。
至少从感官上来说,无论是身为朋友或者作为敌人,不会让你生出厌恶的情绪。
“大人想听什么琴曲?”有些不耐的弄玉再次开口问道。
“随便”夏寻顺口就说出来,没办法,前世有选择的时候就是随便,什么都可以,现在自然就脱口而出。
“大人,弄玉并不会你说的琴曲《随便》。”话音刚落,就被弄玉冷冰冰的顶回来。
看着她清冷的面容,眼神中带着疏远的神色,夏寻也有些无奈,自然想不到什么时候得罪到她,随即沉思片刻后说道:“《沧海珠泪》”。
要说这个时代有名的琴曲,夏寻还真说不出来,只得说出天九中弄玉所弹之曲。
不过他的话却是让弄玉感到有些惊讶,因为从他刚才的回复中,弄玉便认定他不善诗书琴艺,却没想到他居然知道《沧海珠泪》这首古琴曲。
“或许只是碰巧在那本古籍上见过,又或者听别人说起而已。”弄玉片刻后又为夏寻这短暂的渊博找到借口。
随后弄玉也是整理形容,调整起自己的心态,双手拂过琴弦,心中也有些叹息:
“虽然有些惋惜这琴曲,要弹给这不通音律的人听,但他若是理解不到琴意,想来也会觉得枯燥,自觉退去,看他的模样,倒也不像不通情理之人。”
念及此处,弄玉定下心神,纤细的葱指拨动琴弦,如九天仙乐般的琴音就从弦上传出。
琴音入耳,动人心弦。
随着琴曲的演奏,夏寻的心神都被牵引着动起来,灵魂意识海中,有颗颗种子撒下,在平静的海面上泛起点点涟漪。
而后快速的发芽,生长,开花,将整片海洋化作花海,红的、紫的、白的、粉的、五颜六色,绚丽多彩。
风吹拂过,花海中的花朵随风摇曳,无数的花瓣迎风而起,漫天飞舞。
而这些盘旋而上的花瓣,最终萦绕在云层上的人影周围,夏寻看不到面容,只觉得身影有些熟悉,待他努力想要看清的时候,却发现场景已经转换。
残破鄙陋的巷道中,身形瘦小的男孩拼命护住怀里已经污黑的馒头,在他的周围,有数位比他大些的男孩,正在对他拳打脚踢,指指点点。
“叮咚”
如石上清泉流入深潭发出的清脆声响,将夏寻从幻梦中惊醒。
而在他的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滑落。
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往,因各种原因将深埋心底,若是被人不经意揭开,便会发现,伤痕一直存在,从未愈合。
夏寻就这样静静地沉浸在琴音引领的世界中,许久不愿睁开双眼。
此刻他伤神的模样,落在弄玉的眼中,却是又生波澜。
她天性善良,又超然凡尘俗世,但也免不去感性,见到夏寻落泪伤神的模样,心中也有些感触,有些像同情,又有些像感同身受。
同时对夏寻的感官,又大为改观。
要说这帅气英俊的脸,配上这忧郁的神情,为之不动的女子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