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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手艺不太好,烤肉中有一股很重的火烟味,但大家依然吃得很香,再怎么说这都是肉,比起连队里的沙子饭要好得多。
做完雷打不动的体能训练,暮色也渐渐降临。赵胜利主动请缨上半夜值班放哨,他打算好好表现一番,让孟军把肚里的所有“存货”交出来。
众人也毫不客气地回帐篷睡觉去了。可被窝都没热,一连两声枪响传来。
“还有完没完,再勤奋也得让人睡觉吧!”孟军郁闷地吼道。他以为是赵胜利还在折腾。
可赵胜利却在低声说:“有情况!”孟军和陈才第一时间就冲了出来。二牛和五个新兵则是乱成一团地蹿出来,而且还一脸兴奋样。
“怎么回事?”孟军问赵胜利。
“我也不知道!”赵胜利指着西方说道,“枪声是从那边传来的!”
“砰!”说话间,又是一声沉闷的枪声传来,这回还伴着大象痛苦的叫声。
“非法捕猎!”陈才叫了一声后抬起枪就要冲过去。几个新兵也条件反射地准备跟上去。孟军头大地扯住陈才问:“你要干什么?”
“抓人呀!”陈才理直气壮地说。
“你对这里很熟吗?”
“不熟!”
“不熟还去?”孟军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和他们六个守在这里,我和赵胜利去。要是他们有什么闪失,回来我就毙了你。还有,别忘了用电台通知连长。”说完也不等陈才有所反应就跟着赵胜利钻进了丛林。
“看什么看?还不给老子回去睡觉!”陈才大吼道。憋了一肚子气的他把火发在几个呆头呆脑的新兵身上,吓得他们跌跌撞撞地又回到帐篷里。
“二牛出来放哨,你前面我后面。顺便把电台给我……”陈才继续发飙,并在心里把不讲义气的孟军骂了好几遍。
“还有多远?”孟军问前面无视黑夜,幽灵般穿梭于丛林的赵胜利。要不是他体力也足够强悍的话,人早跟丢了。
“快到了!”赵胜利头也没回地说道,“应该就在前方!”说话间,他拨开一丛树枝。借着微弱的月光,孟军看到前方有一小片平地,平地上有两头亚洲象,一头长了对大尖牙的公象躺在地上发出低沉的悲鸣声,另一头母象则对着天空狂叫。
“怎么办?”孟军问道。由于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孟军一时也没了主见。
“等会儿再说!”赵胜利冷静地说道,“偷猎者很可能就躲在附近,他们还没出现前我们也不能出现,要不然会吓跑他们的。”
“但大象随时都可能死掉!”
“这是没办法的事!”赵胜利无奈道,“公象已经中枪,就算我们现在过去也无济于事,而且还会被母象攻击。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在这里抓到偷猎者,将之绳之以法。”
“那他们会不会攻击母象?”
赵胜利摇了下头说道:“放心,偷猎者不会杀母象,他们杀象的目的只是为了象牙。母象没有象牙,杀了非但没用,还会断绝往后的生计,所以他们一般不会干这种事。”
“你对这些事怎么这么熟呀?”孟军不解地问,“难道这里经常发生这种事吗?”
“那是!”赵胜利得意地说道,“这种事每年都会遇上好几次,团部有间大屋子,里面全是我们缴获的象牙、猴皮等珍稀动物的遗物。”
“那偷猎者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说不准!”赵胜利无奈说,“一般说来,只要母象离开,他们就会出现。不过也有些狡猾的偷猎者,打了象后就先跑回去,过几天才来为大象收尸,那时候大象肉已经被狼等食肉动物吃得差不多了。”
“真残忍!”孟军愤怒地说道,“他们出现后可不可以直接击毙?”
“当然不能!”赵胜利继续说,“这个得看情况,一般来说我们先鸣枪警告,要是对方不投降还攻击我们,我们才可以还击,而且还得尽量留活口。但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发生,这些偷猎者都很怕解放军,只要亮明身份,他们都会投降!我还从来没见过敢反抗的。”
“原来解放军这么拉风呀……”说话间,母象低沉地叫了几声后,用鼻子轻轻闻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公象,一步三回头地准备离开。公象则用鼻子来回拨动,示意母象快走……
随着母象的离开,东边的树丛也有了动静,接着孟军看到两个抬着双管猎枪的人悄悄摸出来,朝公象靠近。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他们的脸。
“你去那边藏好!”赵胜利示意孟军,“一会儿我出去抓人,你躲在这里观察情况。”
“真的没问题吗?”孟军非常不确定地问。
“放心吧!这又不是第一次。”赵胜利自信满满地说。
待两个偷猎者靠近公象,赵胜利朝天放了几枪,喊道:“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命令你们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孟军则瞄准了两个偷猎者,只要稍有异动就射击。
赵胜利说的没错,他这里话还没喊完,那边两个偷猎者就已被枪声吓破了胆,把枪扔在地上后,双手举得高高的。
“蹲在地上不要动!”说着,赵胜利端着枪冲了过去,把偷猎者踹翻在地,并准备捆绑。
就在孟军把高挂的心放下来时,意外还是发生了。随着一声枪声响起,从两个偷猎者刚刚出现的方向飞出一颗子弹……
还没等孟军完全反应过来,子弹已经击中赵胜利的胸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刚才被他踹倒在地的两个偷猎者也跳起来拾起枪准备补几枪,但他们已没有机会,因为他们的心脏已经被惊醒过来的孟军射穿。
朝着丛林放了几枪后,孟军向赵胜利奔去。
“赵胜利,我命令你挺住!”孟军发狂地拼命拍打他胸口……
“别让他们跑了!”说完这句话后,赵胜利不甘地停止了呼吸,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忍着巨大的悲痛,孟军抬着枪猛冲了过去,来到歹徒开枪的位置时,他看到丝丝血迹,看来人已经被击伤。
“跟着血迹就能找到歹徒。”全身心投入战斗的孟军暂时忘掉了痛失战友的情绪,心也随之冷静下来。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为赵胜利报仇!
追赶了十多分钟后,地上的血迹消失,看来是歹徒一边跑一边止住了血。不过孟军还是能从他留在树丛中的痕迹判断出所跑的方位,但这时他已不敢冒进。这些非法偷猎者都非常狡猾,加之天色较暗,要是被他躲在哪个旮旯放黑枪就不好了,非但报不了仇,自己也得搭进去。因此他选择不紧不慢地跟在歹徒后面,只要找到他的老巢,就不怕报不了仇。
孟军就这样昏天暗地地跟了一晚上。由于出来得太急,身上没带地图和指南针。天虽已蒙蒙亮,但却不知自己身在何方。这时他看到前方不远处冒着袅袅炊烟,悄悄迂回过去后看到一个小村庄,大概几十户人家,每家的院子都是用树枝围起来的,多数房子都是木制的,典型的Y国流动村落。这时他从望远镜中看到,在村头一户人家里围了很多人,多数都是女人和小孩,一个左手正流着血的中年男人正在对她们讲着什么,他可能就是杀害赵胜利的凶手。孟军将他编号为X。X旁边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在帮他止血,应该是他女儿。待X讲完后,周围的女人都大哭起来,并冲上去厮打X。想必她们是两个被孟军击毙的偷猎者的家属……
“原来是Y国偷猎者,怪不得敢开枪射击解放军!”孟军找了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地点埋伏好,准备找机会击毙X。
待一悍妇将这群哭泣厮打X的女人弄走后,她将X固定在长椅上。一个老太太拿着一把烧得通红的刀子出来,小女孩则拿来条毛巾给X咬上,并解开伤口上的纱布。
“难道他们想就这样取弹头,太强了吧!”孟军正想着,老太太的尖刀已划开X的伤口,一股白烟冒起来,孟军仿佛闻到了焦肉的味道……
不想此时动手,因为孟军藏身的地方与X相距大概七百米,而81式自动步枪的有效射程只有四百米,虽然这种枪在两千米内具有杀伤力,但那要凭运气扫射,这样一定会伤及无辜。可他又不能贸然推进,因为前方是一片开阔地,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棵树,白天推进很容易被发现。因此孟军选择等待,他要等天黑后悄悄靠进去,神不知鬼不觉地将X干掉。
半个小时后,子弹被取出,X已昏了过去,悍妇抬着一盆水过来。“用这么原始的方法取弹头,这老太太也真够强,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取脑袋里的。”孟军自言自语道。将X的伤口包上草药后,悍妇一个反手将X扛上肩,抬进正中间的屋子。
天很快黑下来,孟军把枪背在背上,右手紧握野战刀,幽灵般向目标推进。躲过两个喝得烂醉的村民后,人已经来到X的窗前。透过木窗,孟军看到X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他女儿则乖巧地趴在床边。要不是他杀害了赵胜利,孟军还真不忍心下手。
正在孟军转身准备入屋时,一把菜刀迎面而来!孟军下意识地闪电般提起右手。
菜刀没有军用野战刀锋利,两刀交锋,菜刀被齐腰斩断。下一秒野战刀已紧紧顶住被按在柱子上的悍妇的脖子,可她依然不顾流血的脖子疯狂大叫着。虽然听不懂她的话,可孟军知道她是在通知X快跑!
孟军出手将悍妇打昏。处理了悍妇,孟军再次向窗户看进去时,床上已没有了X和小女孩的身影,但他完全肯定X就在屋里,因为他已认真观察过,这间木屋只有一道门和一扇窗户。
时间紧迫,孟军没工夫和X纠缠,决定直接击毙他再想办法离开。强攻的决心一下,孟军一脚踹开木门,滚进屋。他想的没错,X的确在里面,此刻他正坐在床头靠墙的地方。孟军滚进屋的瞬间他用手枪打了几枪,可没打中,反而暴露了自己,被孟军乱枪射死……
望着坐在地上衣着单薄,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孟军有点心痛。当着这么小的孩子杀她爸爸,的确是件很残忍的事。心里这么想,戒备心就松了下来。可就在这时,小女孩竟然从屁股下拿出一把自制手枪……
冰冷的感觉由心而生,迅速传遍全身,老爸老妈的影像瞬间在脑海闪现……原来死亡的感觉这么恐怖,不知道子弹打在胸口上会不会疼……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孟军的血液也在这一刻凝固,这么点距离上只有神能逃脱。就在他已接受死的现实时,竟然听到一声卡壳的声音,看来这把自制手枪技术不过关。
这时,屋后传来脚步声,其他村民赶来了!此地不宜久留,孟军一个箭步冲出木屋后,像兔子般钻进了丛林。
沿途狂奔了三个多小时后,孟军看到一队Y国兵巡逻至此,他迅速猫进树丛里,等他们过去后再继续跑路。
又走了一段时间,孟军遇上了沿着痕迹找来的营长、周丹、陈才、窦行以及李勇等人。不过他们已经改变了造型,头戴遮阳帽,脚穿粗布鞋,背上背着麻袋,俨然一副偷渡者的打扮。但除了陈才外,每个人的表情都冷冰冰的,特别是窦行和李勇,都快忍不住要冲上来揍孟军了。
看到孟军浑身是血,营长猜到了事情的大概,扔给他一套破衣服换上和一条麻袋装身上的装备后,带着众人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这是什么地方?”孟军悄声问陈才。他只知道自己跑到了Y国,具体到了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
“你还好意思说!”陈才白了他一眼嚷道,“还兄弟呢!每次都把我扔下!自己看吧。”说着递给孟军地图和指南针。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根据地图,孟军看到自己其实是跟着X走了一个大“V”字。击毙X的小村庄其实并不远,距赵胜利牺牲的地方只有二十多公里,穿过国境线再走十多公里就到。X为了逃避追击,竟然带伤向村庄的东侧狂奔了几十公里,如果再往下走就到了Y国的重镇河江了!
由于找到了孟军,也就没必要沿他们的弯路走了,众人径直朝国境线走去,才用了一小时就回到了中国领土。来到一处密林,孟军看到一间帐篷,帐篷外边站着几个医生模样的人,十几个士兵正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一头全身绑着绷带,奄奄一息地躺在一块大木板上的大象抬上军卡。看来这就是前夜被击伤的大象,它还可能有生的希望,但赵胜利却再也回不来了……
这时,一脸疲惫的团长从帐篷里出来,看到孟军后,一张苍白的脸立马又挂上好几层冰。孟军心里感觉凉凉的,自打赵胜利牺牲的一刻,他已经知道自己闯祸了,并做好了接受一切处罚的准备。私自改变行军路线,导致战友牺牲,罪名大着呢!没准还得上军事法庭……
“收缴武器装备,取下肩章,先带回团部禁闭室!”说完这句话后,团长的心总算落到了实处,终于可以好好睡个安稳觉了。听到一连巡逻队遇上偷猎者时,他的心一下子绷紧了,并立刻命令一营长带人过去增援周丹。本来巡逻遇上偷猎者是很正常的事,以前也经常发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这次情况有点特殊,巡逻队里多数都是新兵不说,还有孟军和陈才这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兵王。特别是孟军,有他在的地方就没有个安生。
果不其然,团长命令才发出去一会儿,就收到赵胜利牺牲,两名Y国偷猎者被击毙,一头亚洲象重伤,孟军去向不明的噩耗!团长的头一下就大了起来,一边部署搜救工作的同时,一边向师长报告情况。至于孟军所想的私自改变巡逻路线他压根没想过,因为边防部队的巡逻路线本来就是不固定的,只要是属于本连队的防区,巡逻队从哪里走都可以。先前巡逻队之所以会走固定线路,那只是大家的一种习惯而已。所以,孟军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团长主要是因为孟军无组织无纪律、擅自行动才收缴他的肩章和装备的。
回到团部后,孟军就被关进禁闭室。脚一踏入禁闭室的门,他立马就感觉不爽。黑暗带来的汹涌的压抑感使他感觉呼吸都非常困难,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十多分钟才缓过来。摸准石床的位置后,孟军倒下去就呼呼睡着了。连日来的奔波,他已经很累了,现在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孟军被开铁门的声音惊醒。定睛一看,团长和政委阴着脸站在门口。“团长、政委,这么快就要提审了呀!”孟军行了个军礼问。
“什么提审?”团长不解。
“不是要上军事法庭吗?”
“军事法庭?”团长更加迷糊了。反倒是政委反应快,只见他笑着说道:“这个嘛,得看你交代问题的态度了。现在你先去洗澡,然后到办公室把问题交代清楚。”
“是!”
洗了澡换上干净衣服,孟军感觉轻了一大截。
跟着警卫来到办公室,团长、政委还有两个书记参谋已围坐在里面。不用说,那把“独当一面”的椅子就是专为自己准备的。毫不客气地坐下后,孟军开始“交代问题”。他从自己执意改变行军路线说起,每一个细节都没放过。
待孟军讲完,办公室里静静的,静得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到,仿佛大家还沉浸在这场规模不大,但却惊心动魄的战斗中。
“你怎么看这件事?”团长灭了烟头问孟军道,“说说你的想法!”
“我有罪,是我害死赵胜利的,我甘愿上军事法庭!”
“认错态度倒是不错。”团长白了他一眼道,“没人说你害死赵胜利,也没人要送你上法庭。我是问你从这件事中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孟军想了一下后说道,“顽强,我看到了那些Y国人的顽强。不管是男人、妇女,甚至是小孩,不管对手有多强大,他们都有勇气拿起武器与之对抗,绝不妥协。这一点和我们很像。”
“是呀!”团长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说道,“Y国人身上的确有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你回去后就以这件事写一份体会,同时进行深刻的检讨。不加请示就擅自行动,还反了你……”
十天后,军区对此事的处理决定传来,赵胜利被追认为烈士,立一等功,抚恤其家属。孟军虽击毙不法分子,抢救亚洲象有功,但考虑到某些因素,暂不予表彰,也不记过,恢复其职务。所有知情人员对外一律保密。
由于孟军和陈才的“特别照顾”,二牛已经茁壮成长起来。各项军事素质在新兵中已经名列前茅,被周丹破例提拔,让他顶替赵胜利的位置,代理一班长职务。
会议室里,团长、政委及几个参谋正在研究孟军的心态问题。
“我看就让周丹玩命地折腾他,让他没时间想其他的事不就完了!”团长大大咧咧地说道。
“这没用!”政委白了他一眼说道,“孟军现在是自信心出了问题,他一直认为赵胜利的死是因他指挥不利造成的,自己根本不适合当指挥官。”
“我听不懂你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团长郁闷地说道,“你不是专搞政工的吗,现在问题来了,我只想知道要怎么解决!”
“还犯起浑来了。”政委笑道,“不是说过几天海军陆战队的代表团要来兵城观摩交流吗,能不能向师长提提,让孟军参加观摩团的接待工作。一来可以让他散散心,二来让他与陆战队员切磋一下,没准还可以让他重拾自信。”
“还重拾自信呢!万一被人家打败怎么办,那他是不是要消沉下去了?”团长和政委天生就是一对冤家,有事没事总唱反调。
“不可能!”政委自信满满地说道,“海军陆战队和我们兵种不同,很多科目都不一样,听说这次交流以各自演示己方的专业科目为主,真正的比试只有狙击交流。孟军的档案我可是看过了,从一年级起就蝉联军校射击比武冠军,用85式狙击步枪打出的900米校记录到现在还无人能破。”
“孟哥,好好收拾那群死鱼!”陈才一边为孟军收拾行装一边说道。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死鱼?那可是海军陆战队,名气大着呢!”
“切,我看他们就是些乌合之众,在海上他们还可以嚣张一下,但这是高原,和海不搭边儿,上了岸的鱼再强大也是死鱼!只是团长死活不让我去!要不然,哼哼……”
孟军踢了他一脚后无奈地说道:“听清楚了,人家叫海军——陆战——队,不管是海上还是地上都是好手。”说着他抢过陈才手里的车钥匙后跳上破吉普车跑了,气得陈才站在原地跺脚骂娘。
车少人稀,呼呼的风从耳边吹过,世界仿佛都被他抛到脑后,没用多少时间就赶到了兵城军部。
“小子!挺快的嘛!”见孟军赶来,师长哈哈笑着说道,“陆战队明天才来,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好好表演几手震慑他们一下,咱们师的面子全靠你了。”
孟军行了个礼吼道:“保证完成任务!”但孟军又说想出去走走!来兵城这么久了,还从没认真地看过这个地方。
师长想了下说道:“也好,你就出去走走吧,不过得在熄灯号前回来!”
“是!”孟军高兴地行了个礼,“不过首长……”
师长重新回过头笑着问:“还有什么事?”
“我没钱!”孟军唯唯诺诺地说出了“真心话”。
“没钱……哈……哈哈哈哈……”师长像听到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一样狂笑起来,想必他还是第一次遇上敢开口向自己要钱的士兵,“没钱是吧,没问题!我这有三百,要不你先拿去花花?”
“喔!谢谢首长!”说着孟军毫不客气地接过师长手里的皮夹。打开后看到里面有三张一百的,还有一张十元的。他先是一举扫空,但想了一下后又把那张十元放了回去,然后把皮夹递还给师长,又行了个礼后,也不管嘴巴张得老大的师长和警卫转身走了……
“首长,这是什么兵?”警卫使劲儿揉着眼睛说道。
“废话!连老子竹杠都敢敲的当然是牛兵!”师长看着自己被洗劫一空的皮夹说道。
穿着军装走在兵城的大街上,孟军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北京。这里虽然人不多,但高楼林立,有宏伟的政府大楼,还有类似于鸟巢、军帽的怪异现代化建筑……
感叹间,他走到一个公园边,入口处写着“南湖”二字。正对着的是一所地方卫校,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孩正在湖边照相。
这时,孟军看到一个时髦的女孩朝自己走来,手里拿着相机,可能是想叫自己帮她拍照,孟军下意识地提腿就跑。自从与林仙儿和白灵相识后,他对女孩有些“恐惧”。更何况这女孩也实在太时髦了,一头金黄色的爆炸发型把她原本就小的瓜子脸衬托得更加小巧。上身一件黑色皮夹,下身一条牛仔裤,脚上是双高筒皮靴。
“兵哥哥,你跑什么跑?”女孩一边“噔噔噔”地追孟军一边嚷,引得旁边的女孩们呵呵直笑。
“那你追我干什么?”孟军红着脸说,“你追我当然跑!”
“亏你还是解放军呢!”女孩气嘟嘟地扯住他说道,“我是有事才追你的!”
“照相是吧?没问题,拿来吧!”
女孩扑哧笑了一下道:“你才照相呢!我是想问你知不知道××团在哪里?”
“××团?”这回孟军纳闷了,因为女孩所说的××团就是他所在的边防团,“你问这个干什么?你是什么人?”孟军深知部队的番号一般人是不会知道。
“你别管!你只要回答知不知道就可以了!”女孩非常不友好地嚷道。
“我当然知道××团在哪里,我就是那个团的。不过我得问清楚你是什么人,部队是不能随便进入的。”
“你真的是××团的呀,那你一定认识我哥哥吧,他叫周丹!”女孩兴奋地说道。
这时孟军难以置信地问道:“周丹,难道你就是连长的妹妹周童吗?”当初杨勇去×县征兵时,他曾听杨勇说过要顺道去泡周丹的妹妹周童,当时孟军还取笑他们兄妹俩把名字取反了。这回人家送上门来了,不知老实的杨勇能不能搞得定这个刁蛮的丫头。
“是呀是呀,我就是周童!原来你知道我呀!难道你就是……”看这丫头小脸微红的样子,孟军知道她一定是把自己当成自吹给她写过二十封情书的杨勇了。
“别别,我不是!”孟军连忙解释道,“我叫孟军,不是杨勇……”可他这一解释就出问题了。
“竟然到处显耀!”想到这里,周童气鼓鼓地转身就走了。
“你要去哪儿?”孟军追上去说道,“我们团不在那边!”
“谁说要去你们团,本小姐现在要回家!”
“回家!”孟军不解了,“从你家到这儿怎么说也有几百公里呀,怎么才来就回去呢!都还没见到你哥呢!再说还有人天天盼望着见你呢!”
“天天盼着见我,骗人的吧?”周童停下来瞪着他说道,“我看他是想有个显耀的资本!”至此孟军终于搞清楚什么地方出错了,原来是漏嘴了,于是赶紧亡羊补牢道:“没有的啦,我以前和杨连长一起到你们县征过兵,本来说要去看你的,但被一些事给耽搁了。”
“你是他的手下,当然会为他开脱!”
“没没,千万别误会,他只是我新兵连时的连长。我现在可是老兵了,现在你哥才是我的连长。”
“是呀,是呀,你不但是老兵,还是见到女孩就跑的老兵!呵呵!”
见这刁蛮的丫头终于多云转晴,孟军也顾不得她的讽刺,连忙转变话题说道:“我现在带你去见师长,他会安排人送你去团里找你哥的!”他可不敢再提杨勇了。
“为什么要别人送我去?”周童嘟起嘴问道,“你不去吗?”
“我还有事暂时不能回去!”孟军解释说,“再说谁送不是送,反正都能见到你哥。”
“有事你还出来瞎逛,骗我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是××团的,更不是我哥的部下对不对?”周童故意无理取闹,她对这个貌似呆头呆脑的兵哥哥印象不错,因此决定好好利用一番。她此次来兵城主要是为了散散心,缓解一下因公务员考试而产生的压力。现在的大学生就业压力超大,不及时调整心态是会出问题的。当然也顺道儿来看看哥哥和那个给自己写了一大堆情书的家伙。由于一个女孩出门不方便,于是她特意到美容院大改自己原本的淑女形象,以便震慑那些胆敢对自己图谋不轨的色狼,但即便这样,她感觉还是毛毛的,一路上总有些混混朝自己吹口哨,吓得她满大街鼠窜。“早知道听老妈的话先给哥发个电报就好了。现在倒好,哥哥在哪不知道不说,还走到哪都感觉不安全。”她如此想到。就在她准备打电话向老妈求救时,没头没脑的孟军闯入了她视线。一问之下得知他竟然就是哥哥的手下,还知道自己的名字。她决定不能“放过”孟军,至少拿他当回免费的保镖。
孟军哪知道这丫头的心思,此刻他还在解释:“我的确有事,只是来早了一天,明天就不能出来逛了。至于什么事你也不用问,军事机密,不能对你说。”
“这么说你今天是没事的,对不对?”
“是又怎么样?”孟军一步步走进周童为他准备的圈套。
“正好,我也没事,我也不急着去部队,今天去明天去都一样,你现在就带我转转兵城吧!我还是第一次来。”
“其实我对兵城也不熟……”
“没关系,多走走就熟了!”说着周童把相机、背包等行装一股脑儿塞给孟军,然后在南湖边欢呼着疯跑起来。孟军的情绪也被她感染得愉悦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一家本地小吃馆里,周童瞪着桌上两大碗热气腾腾的汤,两碗生米线,还有生鸡肉、生韭菜等一大堆生东西说道:“我们要的不是过桥米线吗?为什么他们给我们这么一大堆生东西?”
“我也不知道!”孟军也愣愣地说道,“可能是还没弄好吧……”于是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坐着。几分钟后,一个服务生发现了他们的“异样”,走过来问明原因后,她强忍着笑将他们的生米线、生鸡肉等东西分别倒入两大碗汤里!两分钟后,汤碗里冒出了诱人的香味。“原来过桥米线是这么吃的!”吞了口口水后,两个活宝猛吃起来。
“你说这里的臭豆腐为什么这么好吃?还有这种,中间为什么是稀的?”周童一边吃烤豆腐一边问。
“我怎么知道?”孟军的话有点含糊不清,因为他嘴里也塞满了豆腐。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吃遍了兵城的各种小吃后,孟军来到了兵城烈士陵园。这是他老爸从小就一直挂在嘴边的地方,因为这里长眠着几百名与他并肩作战过的兄弟姐妹。
来到陵园,迎面而来的是三道门,中间一道大门顶上挂着宋将军为陵园题的六个大字——“××烈士陵园”。
周童不解地问道:“里面葬的都是什么人?”
“里面是几百名烈士。”说着孟军带她从侧门走了进去,“看到那个纪念碑了吗?”孟军神色凝重地说:“这个碑高十六米,正面的‘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几个字是邓爷爷题的。”虽然也是第一次来,但通过老爸的口,孟军对这些耳熟能详。
“这么庄严呀!”周童收敛起顽皮,学着孟军低下头,向这些为共和国伟大复兴而长眠于南疆土地的将士们致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