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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麦克认为上校叫他去就是要告诉他这件事:诺拉德Ⅱ即将进入空间船坞进行大规模的检修。这当然是麦克盼望已久的好事。让这位该死的老头子杜克好好检修去吧!而他,麦克·利伯蒂,将搭乘下一班太空飞船和自己的大哥一起返回塔桑尼斯主星。只要能早回家,再和这个老化石多打一次交道也不算太过吃亏。
但当麦克穿过重重走廊,走上舰桥进入指挥室见到杜克时,麦克的看法产生了一变化。
站在指挥岛上的杜克上校正眉头紧锁,满脸的敌意。这是个不祥的兆头,尽管杜克见到新闻社的记者同仁们从不会显得兴高采烈,但像现在这么难看的脸色,麦克还是第一次碰上。
“利伯蒂先生向您报到,请求您的接见。”艾米莉中尉挺直身形敬了一个敏捷的军礼,向上司报告,跟电视上放的那些穿军装的家伙一模一样。
杜克上校,身穿褐色指挥官制服,头戴鹰徽大盖帽,一言不发,短而粗的手指头指了一下他的接待室。艾米莉中尉把麦克带进去,抛下他优雅的转身离开。管她去做什么,只要不来盯紧我就好,麦克呐呐的想,不定她要去找条狗来练习剥皮技巧。只是麦克不会想到,或许剥皮的对象是自己的大哥也不定。
麦克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无聊的晃荡着。眼睛一刻没停的四处打量这间第一次进入的接待室,最后视线聚焦在墙壁上挂着的人形物品,那是一套强力陆战队单兵作战盔甲。不是通常见到的CMC—300s规格,而是一套量身打造加厚型的司令官战斗武装,通体土黄和墨绿色的迷彩,内部配置有指挥系统终端。地面行动时一旦穿上,就会成为一个活动的移动司令部。这是杜克的战斗服,现在,它加足了燃料,被擦得锃亮发光。看着这套随时准备把杜克上校包裹进去的战斗服,麦克心中刚才产生的担忧,不觉又加深了一层。
麦克开始怀疑诺拉德Ⅱ要去改装升级大和炮之类的传言了。最近一段时间,军事训练像吃饭和上厕所一样频繁,已经开始整体加量,进入战时准备阶段。陆战队的士兵们,总把战斗盔甲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幸好麦克想办法免掉了自己的训练义务,像他这种“弱不禁风的人”,可承受不起那么厚重的战斗服。同样的,为了不引起注意,自己的大哥也跟着他拒绝了战斗服使用训练。不过,看着那些裹着笨重的战斗盔甲,在狭窄通道上像企鹅般摇摇摆摆,训练走路的新兵蛋子,倒真是一种不坏的消遣。
是的,上校的战斗服收拾得如此齐整,明摆着有意外事件发生,而且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这麦克非常肯定,最近自己的大哥也是天天黑着脸死逼着他捡起了以前的身体训练,对于危险的感觉,麦克一向非常信任自己大哥的感觉。
放眼看去,战斗服宽大厚实,在自身重量压迫下,它挂在衣钩上呈前倾趋势。在麦克眼里,这个外壳非常适合它的主人杜克。杜克上校老让麦克想起古老地球上一种叫大猩猩的动物。该死的大猩猩,杜克就是一头银背大猩猩,他用菱形的尖脑袋统领他的部落,凭自己倾身向前的威吓姿势,把手下的猴子们唬得胆战心惊。
麦克深入了解过埃德蒙多·杜克的家世背景,他的家族属于联邦最有影响的古老家族之一,最初是科普鲁星区殖民地的领袖。这个家伙在升官发财的道路上一定搞砸了什么事,不然制服上早应该缀上代表将军的星徽,而不是现在的上校军衔。麦克猜测,这事在当时一定闹得沸沸扬扬难以收场,然后被官方深深埋进神秘的联邦军事档案里。麦克相信,汉迪·安德森的地下室里那些破烂的陈年旧货中,肯定有这个问题的答案。
轻“哧”的一声,接待室的门向两边滑开,杜克上校宛如传中的巨人,大踏步走了进来,如同一台巨型战车正在驱散前面堵截的步兵。杜克现在的脸色甚至比刚才更严峻。他举起一只手,示意麦克不用起立。相当好,麦克可没任何要站起的意思。上校围着宽大的办公桌转了足足一圈,慢慢坐下来。他把两肘放在一尘不染的黑曜石桌面上,十指交叉握紧,两根拇指轻托着下巴,背部向着宽大的高背座椅倚去,傲慢的态度表露无遗。
“我希望!”顿了下,“利伯蒂,我们可以愉快地谈谈,你有充裕的时间吧?”杜克发问,明知故问的他话带着联邦古老家族共有的显著特,低哑的声音懒洋洋的。
麦克没料到上校这时居然还有心情闲聊,姜真不愧还是老的辣,他尽量努力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表明同意将军的法。
“恐怕,你的事还没完。”上校,“我们最初的任务,已经被西奥多·比尔博接替了,我们现在接到一个新的任务,时间是两个星期。我很抱歉需要你更改旅行规划,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啊!”
麦克缄口不语,他丝毫听不出上校的话里有丝毫道歉的味道。这种官方的简要介绍他听过多年了,现在就算一个平头老百姓站在这里也会懂得,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莽撞地插嘴。
杜克上校收起了那幅傲慢的姿态,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伸手拿出一只老式的地球风格浓重的烟斗,黑乎乎的看不出来到底是何种木质,只能认出上面的黄金镶圈。他优雅的打开金丝镶边的绒布袋,取出一些烟丝放进去,着火深吸了一口,才对麦克道:“我们正在变换航行路线,转向萨拉星系飞行。很偏僻,很遥远的星域。这个星系只有两颗可以居住的行星,切奥·萨拉和玛尔·萨拉。此次巡航比我们原定范围大得多。”
麦克只是了头。上校正在慢慢嚼着这个话题,就像狗在嚼不适合吃的鸡骨头,硬着头皮吞下去不容易,吐出来也犯难。麦克不着急,等着看上校继续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