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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心中总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自己回去迟了就会见不到小飞一样。他在修行上刚入门,还不会那些推衍旁人命数的手段,也不会观看过去未来的法门。所以也只能干着急了,毕竟他不能肋生双翅飞回去。但好在跟着张家的车队,行进速度快了许多,估计再有一天就能回家了。迎儿心细,又给姜博找了几件衣服换上。姜博吃饱喝足,再换身行头,先前的落魄之气一扫而空。又复展现了本来儒雅俊逸的气派,只是他眉头上的愁云还是化解不开。周伯和迎儿劝了他一阵,见他始终魂不守舍,便留他一个人休息,二人换了另一辆车。当天夜里,车队赶到了离府城五十里远的靠山镇。人马停下,找了个空地扎下营来。姜博这时在车里睡了一下午,精神好了许多。但他心中烦闷,便下车四处走动。却听得镇子上的人纷纷议论,说是有一个大官被抓了,要压到京城去。现在囚车木笼就停在镇子边上的驿站里,很多乡人都赶去看热闹。听这些百姓七嘴八舌的说,好像此人是寒泉府的官长,因为贪墨案被抓的。有消息灵通的就说,当今圣上法纪严明,要打遍天下的贪官,惩治这些官场的败类。有不少的愚夫愚妇就跟着大声的喊好。姜博心中对此很是不以为意。小民百姓知道些什么,不过是听书看戏,知道些演义罢了。贪墨的官员未必就是坏人,也未必就该抓。在他心里,欺压百姓的官员和卖国损政的那些昏官才该抓该杀。贪墨者倒是可以往后放一放。还有那些尸位素餐,在其位不谋其职的废物官员也是该法办的。世人痛恨贪官,多半是因为贪污常伴随着**,而**之人必然欺凌百姓。但是历朝历代有很多能吏贤官为国家和黎民做了很多的好事,立下不世之功,但其中有不少都有贪墨之嫌。在饱读史家书的姜博眼里,这种小瑕疵并不影响他们的功绩。东高洲在以前曾有大齐朝,曾经有一位陈经略使,战功彪炳,为国家开疆拓土,武勋斐然。但是此人出身贫寒,入官场后又长期在底层为小吏,估计他也是穷怕了。所以此公一生爱财,颇能敛钱。所以后世对其历来都有微词。但姜博独认为,这是国家和帝王对这位将军的赏赐不够,才让他如此。而且此人贪污受贿的数目不大,显然做事有些底限,不该因此而损他的名誉。因为这件事,他当时还在官学中舌战群儒,驳斥那些卫道士。也正是这件事让当时和他同窗的张信子对他是另眼相看,二人后来遂成知己。
姜博现在五感聪达,周围人的话语他能一一听见,而且在这些杂乱的声音中还能清楚的分辨每一条信息。很快他就听明白了,原来那个被抓的人竟然是寒泉府的知府刘鹤卿,刘大人。姜博不觉诧异,这位刘大人勤政爱民,颇有政声啊。在寒泉府为官十七载,把寒泉府治理的有声有色,眼看就要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了,怎么被抓了呢。当年在官学时,刘大人还时常去勉慰学子,姜博因学识和见地还曾被他夸奖多次。
姜博随着人流也向驿站走了过去,远远一看,果然是刘知府披头散发的坐在囚车之中。往日的风采早已不见,只神色还是很淡然,可双目中满是忧郁凄凉之色。那些乡野小民离着老远对他指指戳戳,还有些小孩顽劣的对他扔些石子瓦块。押解他的官兵明显是分成两伙,一群穿着本地衙役官服的,多少有些香火情谊,连忙去驱赶闹事的闲人。而另一群衣甲鲜亮的兵丁却是嘻嘻哈哈的在看笑话。姜博并不知道,那些人是京城刑部来的官兵,他们常年押送这些被捕的官员,早已习惯了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人沦为阶下囚的落魄,甚至对此还有些幸灾乐祸。
姜博在远处了看了很久,心中感慨人情冷暖无常,没由来的第一次对自己踏上求道之路有了一丝庆幸。原本他在翁老的帮助下,稀里糊涂的修行了幽泉宗的道法,继承了对方的道统。为了生存,为了能再见到儿子,他拼命的努力。但是从内心的深处,他并没有对此有喜悦或是感激。在他的内心深处,久受读书人学成报国的思维方式影响,还是渴望学成文武艺,货卖帝王家的。而且对于他来说,并不奢望自己能够直指长生大道,有一天与天地同寿。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最多不过是比其他人能多活几年罢了。但是这次冷眼旁观刘大人,却让他有了更多的想法。刘鹤卿知府在寒泉府也算兢兢业业,把个州府治理的政通人和。可以说,这一方百姓都多多少少的受到了他的德政的好处。然而一朝落马,便有无知乡民出来对他笑骂指点,这不是莫大的讽刺吗?他突然开始对于修行的态度变得坚定了起来。
他转身回到车队,向周伯他们要了一壶酒和几个小菜用食盒提着返回驿站。找个没人的僻静角落,安心的等着看热闹的人群散去。这才走进驿站的大门,向着刘知府的囚车走了过去。这个举动立刻引起了押解差役的注意。之前那些镇上的百姓,虽然人多势众,但是可没有胆子靠近这些官人儿,更不敢接近知府的囚车。这些人对于地位比他们高的人,天生就有种敬畏。
看姜博走来,有几个差役便出声喝止,姜博一拱手,说道:“我是府城的秀才,路过此地,听说刘大人要被押解入京,特来送上一壶水酒。还望各位通容一二。”
那几个差人见他只一个人,又是文质彬彬,便点头说:“那你快点啊,天可不早了。一会我们也要休息。”
姜博点头称是,便要过去。不料这时从京城刑部来的几个官兵却是不乐意了。在他们看来,这些本来是再普通不过的人情中,也是有赚头的。姜博要给刘鹤卿送吃食,想让他们同意,那就得给钱。于是就有两个人上来拦挡,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用话敲打姜博。姜博哪有心思和他们闲扯,一抬腿就把那两个踹飞出去,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其他人一见都是惊骇,以为他要劫木笼砸囚车。姜博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灵机流转法力微张,一股无形之力就把他们全都压服在地动弹不得。
他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是不是都是听诌书咧戏里的段子听多了,以为到处都是绿林好汉。都给我老实带着,我给刘大人践行之后自然就会离开。”
这时刘知府也诧异的在囚车中站了起来,问道:“不知是何方高士,找刘某一个犯官何事之有?”
姜博把手中的酒菜递了过去,说道:“刘大人,学生是府中秀才姜博姜致远。我在赶回府城的路上,听说了大人的事。因为大人素有德政,所以特来探望。”
刘知府一拢额前的乱发,仔细看了看,笑道:“原来是姜照磨家的长孙啊。”继而叹了一声,说道:“你有心了,想不到是你最后来送刘某。”
姜博淡笑了一下,递上食盒。随口问道:“不知大人因何获罪?”
刘知府长叹一声,说道:“也无他,只是老朽恰逢其时罢了。当今皇上这几年推行新政颇不顺利,搞得有些民怨沸腾。为了谢天下,所以就想找点事情平息民怨。他老人家想来想去,觉得以惩处贪腐之名最能安抚人心,所以就在天下各路各府遍抓官吏。老朽不过是逢此壮举罢了。在我之前已有多人被押解入京,估计我之后还要有一些倒霉蛋。等人头凑齐了,推到京城北门,咔嚓一刀,把我们都给斩了,就算了事。”
姜博惊讶的说:“斩刑?不至于吧。大人你贪了多少啊?”
刘知府苦笑一声,说:“没多少,老夫为官二十五年。在寒泉府做了十七年的知府,前后收受贿赂、人情往来加在一起,大概是几十万贯制钱吧。”
姜博点点头,说:“金额不算少,但也算太多,按我大统国律,差不多应是七八年的牢狱或者是发配边地五年左右。这也不够斩刑啊,大人你是多虑了吧。”
刘知府仰头望着夜空,艰难的说道:“按刑律是如此,但是当今这位可是从来不按刑律法度啊。我猜他为了平息舆情,应该是要对我们下手。老朽倒霉就倒霉在还差那么几年致仕,要是退休归乡的早,就摊不上这事了。”
姜博没眉头一皱,说道:“陛下用他人之血,来洗自身之过,此举不妥啊。纵然一时可以转移万民的视线,终究大家有想明白的一天。而且德政不施,光靠杀人,这是越搞越乱啊。而且,动这么多的官员,不是小事,岂可如此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