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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对方是林小年还是柏毓,别人的姻缘,跟自己真没有大的关系。
苏红提和江韶光说过,她会站的很高,让别人仰望她。而不是自降身份,和那些人站在一起,就为了区区报复时的一时之快。
是以,当一个星期之后,江美月到了“苏·锦绣”的店里,左拐右拐,最后还是将话题拐到了柏毓的身上时,苏红提说:“三姑妈,我十四岁就和柏毓分开了,其实我并不了解她。”
江美月显然有点儿失望。
苏红提斟酌着说了一句:“三姑妈,其实你想过没有小年…他自己是什么样的意愿。”
江美月叹口气,很丧气地说:“你不知道,依着他,恐怕到我死那天也抱不上孙子。”
“不会的。”苏红提劝慰道。
“会的,会的,我生的孩子我知道。你也别劝我,我今天来找你问柏毓……或者说我能想起来柏毓,真的是‘病急乱投医’。”
紧接着,江美月又和苏红提说了今天早上林家发生的事情。
按理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林家经常会上演的戏码——逼婚。
主力军还真不是江美月,而是林老太爷。
作为亲妈,也作为逼婚助攻,江美月不过才说了一句:“看着吧,我妈又要抱上重孙了,我这儿连孙子影儿都摸不着。”
林小年即刻就成了点燃了的炮仗:“催,催,催,就知道催!你们谁在催我,我就上秋水寺出家当和尚。”
别的人说这话,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但林小年不一样。
想当年,也就是三十年前,秋水寺的老方丈,还是林老太爷的故友德礼大师。
彼时,才五十来岁的林老太爷最喜欢的就是去秋水寺和故友喝喝茶、下下棋。
林小年才将满月,想和故友得瑟孙子的林老太爷就抱着他去了秋水寺。
说也奇怪,离开家还好好的,半道上也好好的,林老太爷抱着他才将踏进秋水寺的门,他就开始哭闹,怎么哄,都不好。
更奇怪的事情还在后面,哭闹不止的林小年一到了德礼大师的怀里,立马就安静了,还和德礼大师咿咿呀呀。
德礼大师的徒弟慧静师傅就说了一句:“这孩子莫不是和佛有缘?”
林老太爷当时就生气了,他们老林家本就人丁不旺,他吧,有一个儿子,七个女儿。他独子林宝生和江美月结婚数年,满共也就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小子。
敢说他们老林家的单传独苗与佛有缘,卧槽,就是朋友也翻脸。
又过了几年,德礼大师圆寂,林老太爷就此再也没有去过秋水寺。
林小年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林老太爷发了飙,摔了茶碗,捂着心口说:“你要是敢去,我就死给你看。”
所以说,今天早上的这场逼婚,闹的挺大。
就是到现在,江美月还心有余悸。
一怕,儿子气死了公公。
二怕,公公逼跑了儿子。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想起来打听柏毓。
她也没好意思说,前儿个她还和薛柔一块儿去看了场黄梅戏。
那是薛柔弄来的内部票,还是VIP。
也不是说她自己弄不来那票,只是这年头爱看黄梅戏的没几个人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共同爱好的,江美月不由自主地就想珍惜。
她也想过薛柔到底是为了什么接近她?
想来想去,什么敌不过那句话:票友难寻,且寻且珍惜。
江美月也知道不是自己想让儿子娶谁他就会娶谁,想来想去,还是干着急。
不知道是不是想儿子想的多了,想来了儿子的电话。
林小年在电话那边问她:“妈,你在哪儿?我接你去。”这是深知惹怒了林老太爷,没有他亲妈的保驾,他一个人不敢回家。
江美月一听,就明白了她儿子的小心思,本来还想打趣两句的,转念一想,他来了刚好还可以再劝劝他。
劝什么呢?
还是那些个老话,低头吧,结婚吧,让谁生孩子不是生呢!
江美月很爽快地告知了林小年,“我在你嫂子的店里。”
“什么嫂子?哦哦哦!”林小年想起来了,江韶光是比他大了那么几分钟,因为打小他就没有叫过江韶光“哥”,理所当然地也就没叫过苏红提一声“嫂子”。
林小年很快就到了地方,他不常逛街,就是当凯子,也不大喜欢带着女孩逛街。他喜欢去的地方,只有酒吧,或者……酒店。需要用钱解决问题的,绝不会用衣服和珠宝。
他是不承认自己有直男癌的,他觉得自己是个特别现实的男人。
交往的也都是一些特别现实的女人,交往的态度则是玩就玩的身心愉悦,不能玩的,他绝不会沾染一下。
套用徐大师的那首诗“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潇洒的男人。
这还是潇洒男人第一次到苏红提的“苏·锦绣”。
一进门,妈都没喊,第一句话是冲着苏红提说的:“给我也做一套西服怎么样?”
苏红提微微一笑,看了看江美月,才说:“那不行,恐怕韶光会多想。除非……你结婚了。”
林小年觉得这些女人扫兴的不得了,张口闭口就是结婚。想想,几十年的时间,要是和一个不爱的女人同床共枕,听她磨牙,看她卸妆,实在是很崩溃的。
不是不想结婚,是不想将就一下。
林小年不肯接腔,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在“苏·锦绣”里闲逛。
可是布料有什么好看的,再花再漂亮,它还是布料。
林小年开始寻找可以说话的目标。
站在门口的两个,就是画再浓的妆,也掩盖不了已经四十靠上的岁数。他偶尔也重口一下,但口味还是偏好青春型的。
缝纫机前还有两个,林小年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左边的那个忽然站起来,捧着做好的半成品,转身去了里间。
就是这一时半刻的功夫,林小年已经看清了,进去的那个,虽然挺青春的,但厚如瓶盖的眼镜片,让他有些吃不消。
他开始在心里吐槽,怎么苏红提这儿的营业员都不怎么漂亮。
失望之余,也没了找人说话的心情。
他斜靠在那个没人的缝纫机上,无聊地想:结婚结婚,他也想借啊,可是丈母娘迟迟不肯发货。
谁也不知道谁的人生转折将会出现在何方!
正在锁裤边的小曼,抬头看他,咧嘴笑笑,小声提醒了一句:“那边有凳子。”
林小年自打成年,就没有看过女人这么质朴的笑容,他的心仿佛抽了一下,眼神向下。
“余小曼”,他看着她的工牌念道,紧接着,鬼使神差地自我介绍:“我叫林小年。”
想了一下,还特别强调,“我是你们老板的表弟。”不是什么坏人,真的不是。
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好像是初恋的味道,有一点点甜,还有一点点自卑的味道。
即使那么骄傲的人,也能体会低到尘埃里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