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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靖和李子不约而同地打开了手机里存着的一个视频,对比刚才拍到鬼照片。
李子道:“果然!是大兴公安局里出现过的那只女鬼。”
不必多看,那条奇怪的裙子,绿幽幽的鬼眼,披头散发的样子实在太有辨识度,就想认错都很难。
方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颤声道:“‘不幸的信’那次,本来应该死不了的附灵者劫匪就是被那只鬼攻击以后,不久就死在了医院,巧合使得黄毛成为了不死灵异的新宿主。当时就弄不明白为什么它会突然出现,现在怎么又盯上我了呢?”他露出哭相说:“铁丝和木棍都是小意思,大不了有杀手暗中作梗……可女鬼……呕……”
他害怕得连连干呕。
李子警惕地看向四周,巡游队伍渐渐远去,游客也随着他们过去,四周一下子冷清下来,视线中看不到女鬼的踪影。她说:“赶紧结束这次活动吧,别把旁人搭进来。我们对这只鬼的目的、规律都一无所知,眼下最重要的是搞清楚它为什么会来袭击你。”
“呼、呼。”方靖缓过一口气道:“这个我想我知道。”
李子:“咦?”
方靖心有余悸:“刚才它按着我的时候,我感觉身体里有东西几乎要被抽离出去,痛的想死。结合先前不死劫匪死亡的情况,我觉得它是在吸收附灵者体内的鬼。”
“你是说鬼在吃鬼?!”李子着实吃一惊。
“一定是的。”方靖说,“对了,你稍等我验证一下。”他想起来打开论坛app查看期限,看见自己的期限果然从原来的六个月增加到了七个月。更是不住地点头说:“实锤了!那只女鬼攻击我是为了吸收我体内的灵异,没准并不是特地想杀我,但剥离过程实在太痛苦,它把鬼吸走的同时把宿主也杀死了。”
李子惊讶不止:“竟然还有这样的鬼……能像人一样的自主思考和行动?”
方靖记忆起缅北公路追杀的西装怪人,不寒而栗。笃定地说:“有的,虽然不多,但是确实有的。”
两人都沉默了,没什么比被一只具有思考能力的鬼追杀更绝望的事了,它有可能随时出来,趁你睡觉的时候,吃饭的时候,甚至是上厕所的时候,没准一分神间突然就要了命,这比任何死刑宣判、论坛期限都更加可怕!
“怎么这么倒霉啊……呜呜。”方靖抖若筛糠,几乎要哭出来。
李子安慰他说:“要不你先到特灾局里住几天?我们会尽量保护你。”
方靖认真想了想,摇摇头:“你们并没有实际对付鬼的办法吧?我去了也不过多害几个警察,何必呢。”
李子猛拍他说:“那你也不能自暴自弃啊!”
“不,我不是自暴自弃,我是想到一些疑点。”方靖深呼吸说:“它隔了好久才出来了的,也许并不是完全没有规律。我需要一些实践来检验它攻击的条件,比如今天上午我做了什么……会不会是拍照或者别的行为?总之要是被你们监禁保护起来就更没戏了。”
李子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叹气说:“那我立即汇报一下,这段时间就待在你附近随时支援,你把这个发讯器带在身上,有危险就按。”
方靖感激地说:“谢谢你李警官,你真是个好人,有事我一定会赶紧召唤你的。”
李子听不懂游戏梗,说:“算起来我还欠着你两个人情呢。不说投桃报李,也得礼尚往来嘛。”
“嗯嗯。”方靖点头说:“总之今天先到这,别殃及无辜。我现在害怕得厉害,也没心思约会了,而且傍晚还有别的要紧事,吃完饭我打个招呼就撤。”
李子忧愁地说:“多加小心。”
正是饭点,一行人到园区里的网红餐馆“三把扫帚”,吃过着名的牧羊人派和黄油啤酒,方靖就托辞说下午临时有大业务要接待,没办法陪大家了。
姑娘们本来都玩的挺开心,个个都说“太可惜啦!就不能拒绝工作吗?”方靖也觉可惜,他忽然顽皮心起,故意笑说:“我也很郁闷唉,钱都花了,要不大家每人香我一个,就当补偿我一下。”
夏景汐和赵子鱼都被逗乐捂着嘴笑,亨小曲则一脸天真的问“什么是香一个?”幽浮则伸手用力扭他耳朵淡淡地说:“女朋友一般这种时候都要发脾气的。”
原来吃醋发脾气也能例行公事啊?
方靖直呼疼疼疼,抱怨说:“女朋友一般还让亲呢,你又不让~”他嘴上这般说,心里倒暗暗希望幽浮真的较劲亲一下。
幽浮斩钉截铁地道:“不亲!韩剧里只要男女主一亲过,就立马不好看了。”
“呃……”方靖诡计落空,“真是成也韩剧败也韩剧。”
……
别过女孩们,方靖急急忙忙离开了环球影城,乘上前往通州区的地铁,尽量地远离人群,寻思着:那只鬼好像有点害怕被正面发现?上次在大兴公安局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刚刚异化出鬼手它就吓跑了。这一次它差点得手,也是被李子发现大叫一声吓跑了,这是不是说明只要自己留神身后,也许就不会被杀。
他又打开那张拍到女鬼的照片,看见那只乱发中的绿眼睛,心里打了一个突不敢多看。
这时收到赵子鱼的消息说:方靖,谢谢你的款待,今天玩得真开心,我以前没想到你是这么好的人,还很风趣。(脸红)我刚才问你的事,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哇,我的口碑不错。方靖急忙回复:只要你不嫌弃,以后再一起玩吧。
赵子鱼:嗯。期待。
夏景汐也发过来一条信息:方靖哥哥,今天感觉真好,只可惜你有事情……太匆忙了。
方靖:嘻嘻,没事,以后常联系。
夏景汐:方靖哥哥你觉得小赵她怎么样?
唉?直接这么问吗?小夏你真的是想撮合我们吗?总感觉很梦幻。
方靖回复:她超级温柔,人又美,唉~多好的姑娘啊,恐怕得哪国王子才配得上吧?
夏景汐:(笑)干嘛叹气,喜欢就追,我给你助攻好不好。偷偷告诉你,小赵跟我一直夸你呢。
方靖:(小狗我不信图)
夏景汐:呵呵,可惜你走太快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单独和你说说话呢……等你有空了,我可以去找你吗?
哦哦哦!方靖羞得脑门冒烟,这是什么展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组建后宫团的节奏?
方靖:好好好好~啊呜!
夏景汐:(爱心)
小曲发来了一条语音,方靖直接点开一听。“方靖哥哥,下次我香你一个,小曲最喜欢你了。”
周围的乘客听到一个最多8岁的女童说出这话,都冲方靖投来了“禽兽!”的眼神。呃……
最后是幽浮发来的语音,方靖红着脸赶紧把手机调小声,生怕她又说出什么让人社死的话来,想了想又把她话转文字。
幽浮:明天带我去哪玩?
“晕!”方靖喃喃自语:“还来?今天我花了9000块!再说了幽浮小姐这种谈恋爱一点诚意也没有啊……不行,简直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对特灾局仁至义尽,不能再惯着她了。”
方靖打了好多字想哄幽浮放弃,最后全都删掉了,觉得还是冷处理的好……让她腻味我自然就会放弃了,免得挨一顿揍。
……
鬼是要防备的,但只要还没死掉生活就得接着过。
来到大通饭庄的时候才四点多,方靖找了一间奶茶店刷了两小时手机,六点的时候黄毛准时过来汇合了。
“老板,你把俄喊过来吃饭,公司那边可就没人看店了哇。”黄毛样子有点紧张,不知道去哪找了一件西装外套披着,可是里边穿的还是民工背心,裤子也还是蓝色绑带运动裤,一看就是用心了又很不用心……
方靖回答:“没事儿,今天晚上饭局就是谈场地这事,要是谈不拢的话你看着也没用。”
黄毛又问:“那俄今晚干啥?”
方靖说:“其实我也不清楚黑社会谈判是什么流程,咱们随机应变,要是没有变故你就干饭。”
黄毛喜滋滋道:“干饭俄在行呀!俄还从来没有在这么~高档的饭庄里干饭哩!”
方靖点头:“那你就尽量吃,他们请客,要是我没空吃,走的时候你给打包一些,我今天可累了。”
“包在俄身上!”
方靖在奶茶店后边的小树林里换上了那套谢杰挑的,帅的不得了的西装,瞧得黄毛连连称赞,装了休闲装的背包就丢给黄毛帮背。两人就大大方方地走进了饭庄。
春天太阳下山晚,大通饭庄古香古色,在日暮下显出来老京城的气派,迎宾小姐穿着高叉旗袍,一看跑堂的服务员也是店小二打扮,看的出来饭庄老板经营得十分用心。
美丽的旗袍迎宾看见方靖极帅,黄毛又极low,两人走在一起非常违和,是以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职业素养,热情地问:“欢迎二位,请问有预订位置吗?”
方靖说:“我们是岑六爷的客人。”
“哦,失敬。这边请。”迎宾小姐玉手一伸,领两人从大堂走到后边宽敞的池塘院落里,带到了一座单独的雅筑前就离开了。只见门前有一个魁梧的马仔,居高临下地说:“方老板?”
方靖拉拉外套,说:“怎么?还要搜身吗?”
马仔指着黄毛说:“他在外边等。”
方靖冷笑:“现在是你们请我来的,不是我要求着你们见面的。这是我的兄弟,他不进去我就不进了。黄毛我们走!外边自己点菜去。”
黄毛冲大汉作一个鬼脸:“略略略,稀罕吗?”
大汉本来想给他一个下马威,要是他真的走了,自己可难交代。赶紧说:“请留步,行,你们进去吧。”
方靖暗暗一笑:“这还差不多。”
两人并肩踏步进入雅间,这包厢比寻常包厢大了一倍,装潢极是奢华,京味十足。正中一张旋转大桌,旁边还有酒柜、沙发、茶几和电视。房间沙发上两个马仔,谨慎地盯着两人。
惊人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两三百斤的大肚巨汉坐在主位上,六十多岁年纪,穿着新中式长袍,肤色黝黑,额头上有沟壑一般的通天纹,光是坐着都几乎有常人站着高,浑身透出一股吓人的贵气。
方靖暗暗称奇,如果有人说这人是满清王族,自己一点也不会奇怪。再看他右侧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生意人,还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卷发男子。
“咦!怎么是你!”卷发男子拍案而起。
方靖一看,这不就是上午在影城里吵过架的富二代吗?天啊,真是冤家路窄。方靖笑说:“真巧啊,这不是‘靠父亲给钱创业的卷毛公子’吗?”
“草!谁是靠父亲给钱创业的卷毛公子?”他气的羞红一张脸。
巨汉哈哈笑道:“怎么原来丘公子也认识方老板?”
卷毛公子怒道:“爸爸、岑伯伯就是这人今天在环球影城里打了我!绝对不要放过他啊。”
方靖嘿嘿冷笑,也不去解释,难不成还想让对方偏袒自己不成?
巨汉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道:“方老板真是势出如龙啊,没想到连丘总的儿子也打了。一见之下,果然是少年英雄。快请坐。”
说什么势出如龙,分明就是想说惹是生非吧?这种笑脸迎人,不动声色的客户最是难搞啊。
方靖微笑道:“好说,承蒙岑六爷请客,今天就硬着头皮过来了。我和卷毛公子没什么深仇大恨,他今天被女孩子甩了心情不好,胡乱骂人也是情有可原,所谓不打不相识嘛,我也没往心里去。”
卷毛公子还想骂些什么,被他爸轻轻一按,气鼓鼓地坐回去。
岑六爷笑说:“方老板还挺豁达,我喜欢!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大胜旅游的丘强丘总,那位丘公子你也知道了,丘总是首都商界翘楚,主营旅游休闲,说起来你们还是邻居,哈哈,你那间篷子紧挨着的高尔夫球场就是丘总的。”
方靖心有所想,客套说:“丘总幸会。”
丘总面无表情淡淡地说:“方总不必客气了。”
岑六爷又说:“通州服务业的半壁江山倒都握在丘总手里,你们一会好好熟络熟络,否则方总想在通州发财,只怕是不容易啊。”
方靖听出来了,敢情自己其实招惹的其实是这个姓丘的不成?他这话意思很明白,大鱼欺负小鱼呗。于是说:“发财各有各的门路,市场那么大,谁又能吃的完?只消公平竞争就不怕。”
岑六爷和丘总见他不卑不亢,倒也微微惊奇,转而却又觉得是肤浅幼稚,都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方靖不耐烦地轻叹一口气,说:“岑六爷,你请我过来,出于礼貌我就来了。最近我的地方小麻烦不断,就像苍蝇叮一样讨人厌。还请二位指点迷津,有话直说!我特地过来也不是为了蹭一顿饭的,何况你连饭也没有。”
“哈哈哈哈!”岑六爷笑起来像敲锣一样声如洪钟,说:“他们都说南方人弯弯肠子多,说话特别绕,今日一看也不全是如此嘛。”他笑停转而又说:“方老弟你远来是客,不必着急。咱们这通州有个规矩,大伙如果门不清有纠葛的,只要在我岑六面前肯见上一面,也总有回转的余地。我看你年纪轻轻挺有魄力,挺喜欢你的,就不知道酒量怎么样?”
方靖心想我平时跑业务也没少喝酒,少说有一斤的量,气势上也不见得就要输你。刚要开口,黄毛在一旁就说:“俄们最爱喝酒了,每天都喝,有酒喝谁怕谁啊?俄平时两件打底,哪个上来哪个跌!”
呃……方靖心想黄毛啊黄毛,人家说的可不是啤酒啊。
岑六爷笑了,只道这个马仔是个挡酒的。说:“那也不用喝两件,你们两人合起来喝上三碗,那大家就是朋友了,朋友谈事总比生人来的简单些。”
方靖一拍胸脯:“岑六爷既有雅兴,我自当奉陪。”
岑六爷高兴地向左右说:“上酒来,那我就要和方老弟熟络熟络了。”
沙发上的马仔赶紧起身到酒柜拿酒,方靖偷偷瞟见卷毛公子一脸坏笑,觉得是不是有诈呢?没想到很快见到两个马仔一个抱出来一桶黄澄澄的玻璃酒缸,里边赫然泡了好多条蛇,还有无数蜜蜂!要知道酒是越甜越上头,这种蜜蜂酒虽然是大补,也能把人生生醉死。
这也就罢了,只见另一个马仔先后两次抱出来六个大碗,说是碗不如说是小号的脸盆!只一只估计就能装一斤。
方靖瞠目结舌,这三碗喝下去不得胃出血才怪!就算平分两人,一人一斤五的量,那也不能喝急酒一口气干呀?
看见方靖脸色骤变,丘总和卷毛公子幸灾乐祸地蔑笑。
岑六爷手挥指点:“方老弟,这可是壮阳滋补的好东西呐,款待一般人我不轻易拿出来。我们做生意的最讲究一个信字,说到的就要做到,否则以后也不用在生意场上立足你说是不是?”
方靖看他笑吟吟的样子,果然是软硬兼施,要在气势上欺我一头。这酒也当然可以不喝,但别说是这种场合,就是在普通的业务局上,出尔反尔也是遭人小瞧的事,这个关节方靖不会不知道。
他较劲一咬牙,道:“岑爷如此抬举,哪有不敬之理?”
卷毛公子嘲笑说:“嘿嘿,我见多了像你这样逞强的,有的连命也丢了……”
丘总不怀好意地说:“唉!臭小子说什么呢?你当人家像你一样没出息?”
岑六爷端起一碗酒说:“那老哥我就先干为敬!”他那粗脖子和大圆肚果非摆设,也不知道是多少年练就出来的惊人海量。只听“吨吨吨”的饮酒声,一大碗酒已喝个底朝天。
方靖和黄毛都惊呆了,这人简直就是个酒桶。
方靖说:“黄毛,我先来,别急哈。”他小小的试抿一口,辣得直伸舌头,情知有五十度。这一碗喝下去,头几分钟没事,十分钟后肯定目光涣散,三十分钟后肯定倒在路边等待抢救。那还谈个屁啊?
虽说对方摆明了欺负你,但是对方酒量也是实打实的,方靖一时间进退两难,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丘总不失时机地又冷冷道:“总听说南方人牛皮多过本事,方老板如果不愿意交我们这个朋友,那也不用勉强,你那块地权当做做善事让给姑狮庄村的百姓摆摊得了。”
突然黄毛说:“喝酒嘛,哪有这么~多计较?”
“黄毛你……”
黄毛嘴巴小心翼翼凑在碗边咀了一口,赞道:“好酒!俄爸铁定喜欢!”他说罢,小心翼翼地将整碗饮下去,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众人只见他刚放下碗,立马又拿起一只,又是一饮而尽,就如此连干三碗,直到肚子滚圆,毫不取巧。
这下子换岑六爷、丘总、卷毛公子目瞪口呆了。其实即便是岑六爷,也只能连干两碗,第三碗还得悠着来,只是普通人没有这么莽的。没想到他带来一个浑人竟然真不要命,这可不是武侠小说里的低度土酒!
岑六爷只得硬着头皮又干一碗,眼看着第三碗还在桌上,先前的笑容再笑也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