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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让我们回到两千多年以前,这个宏伟而又封建的王朝时代。
她是修筑长城的奴隶,原本却也是出生显赫的武将之后,父亲李信本是先秦王翦将军麾下一名校尉,曾在王翦统帅伐燕的时候,随秦将王贲攻取辽东,俘获燕王喜,至此燕国灭,回朝之后被封为镖骑校尉,领军十万。后在秦楚之战时,与蒙恬领军二十万南伐楚被项燕率领的军队击破,秦军败逃,丢了两座营垒,后赵高在秦王面前进谗言而被污蔑叛乱之罪,于是全家操斩,余下一儿一女,父亲的亲信拼死想要保住校尉的血脉,这个时候她才9岁,她对副将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大王如果不亲眼看到哥哥是不会罢休的,就让我来代替哥哥吧,叔叔你快带哥哥走!
哥哥看着年幼的妹妹又怎么舍得让她代自己受罪,坚决不答应,这个时候她望着哥哥的眼睛对他说,李家的儿女绝对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李家有属于自己的光容,不能让祖先蒙羞,所以哥哥一定要活着,代表全家人活着,有生之年一定要为李家洗刷冤屈。
哥哥流着泪答应了,他一直不舍地望着这个年幼而又执着的妹妹,副将也不忍心看到如此伤感的一幕,只得把头偏过去,拉着哥哥的胳膊,催促着赶紧离开。
哥哥走了几步终于又回了头,他大声的说道,我知道李家男儿流血不流泪,但是这是哥哥最后一次为你流泪,你一定要记住,但凡有一点活的生机,你一定要抓住,一定要活着等哥哥来找你的那天!
她狠狠地点了点头,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知道若是哥哥看到自己哭了,便再也不忍心离开了,所以就算嘴巴咬出了血,她也绝不不会在此时流泪!
她虽然知道此次一定是九死一生,但她毕竟只是个九岁的娃儿,她从来就不明白死亡的含义,但她知道父亲和叔伯们都不怕死,所以她也不会怕。
当秦兵赶到的时候他们只看到正殿上坐着一个小孩,虽然年纪轻轻,却有一股岿然不动的气质,她眉目清秀,表情淡雅,面上没有一丝恐惧之色。
为首的将领拔刀放在他的脖子上,刀锋锐利已经割破了她脖子上的肌肤,但是他仍然镇定自若,未有一丝恐惧。
将领看着他心里暗暗想到果然不愧是虎将之子,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胆魄,将来必定是个难得的将才,心生爱才之心,于是在大王面前为她求情,又买通大王身边的太监说好话,总算赦免了她的死罪,被发配到长城去做苦力。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或许你不曾到过这里就不会明白这一土一垒是用多少双手,多少人命累积起来,那黄土之下掩埋的是累累白骨。她赤着双脚走过这片土地,路面上的碎石块不断咯脚,有些还割破了脚皮,血溟溟地流出来然后合着黄沙交融在一起,直到风干后变黑粘在脚下。
她和那些修筑长城的奴隶一样每天在皮鞭的鞭笞之下日复一日的劳作,无论是有多大的风沙,或者是顶着骄阳暴晒,除了服从还是服从,虽然那时她仍旧只是个孩子,因为父亲的原因她连自己的真实姓名也不能用,那位救了她的将领为她改了另外一个名字,紫夜。
“紫夜哥哥,听说今天公主会来这里巡查,你说公主会长什么样啊?”东升满脸好奇地摇着紫夜的胳膊问道。
紫夜看了看东升黝黑的脸蛋摇了摇头:“我也未曾见过。”在这里当苦力的大部分都是犯了罪或者是家人犯罪而被牵连至此的,而东升和他爷爷也曾是一个郡守的家人,那郡守因为贻误军情遭致腰斩之刑,其家人也被诛连,东升5岁的时候就跟着爷爷被带到了这里做苦力,刚来的时候经常受到其他苦力的欺负,幸得比他大几岁的紫夜相助,可怜的东升在还没来得及与父母亲享受童年之乐便已经与双亲永失,原本他父母为他取名东升就是希望他能如旭日朝阳一般从东边升起,希望他能茁壮成长,却未想再也无法看到这朝阳的升起了。紫夜救了他,他便把紫夜当做亲哥哥一般,而紫夜呢也是自幼与哥哥分离,便也更加呵护这个小她七岁的弟弟。
原本她以为公主来巡查只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出于对长城边境的好奇,他们依旧还是要做自己的事情,只不过等到公主真驾临的时候,工头一阵吆喝让所有的苦力集合,整齐地排列成两队来恭候公主。
她与那些奴隶一样站在一边等候公主的来临,那时紫夜刚13岁,第一次见到大秦的公主,内心憧憬的不是对公主的好奇而是一种渴望羡慕,同样是女孩子,只不过一个是拥有万千宠爱尊贵的王室之女,而自己却是为哥哥顶罪的阶下之囚,明明自己也是花样的年华却不能像公主那样穿上好看的裙衫恢复女儿之身。她看着公主一张稚嫩的脸,明眸皓齿肤色如玉,竟一时之间忘记自己的身份呆愣住了,身边的宦官看到这奴隶居然敢如此放肆地盯着公主的面容看,提着尖细的嗓子呵斥道:“大胆奴隶,竟然敢如此无礼窥视我们公主!”
紫夜只好撇开观望的眼神,虽然内心极其厌恶这些宦官,因为爹爹就是被赵高这个宦官污蔑才害的她们李家家破人亡的,但是她也知道此时不是自己逞能耐的时候,她只不过是个卑微的奴隶,若真是冒犯公主给她治个什么罪的话恐怕好不容易保住的小命就要枉送了,她一直记得哥哥对她说的话,一定要好好活着等到能与哥哥重聚的那一天。所以紫夜的内心虽然不甘却仍旧是跪下来请求公主的饶恕,只不过她低下头那一刹那眼眸里所隐藏的不屈与倔强都被站在她面前这个只有八岁的小女孩尽收眼底。
公主用着稚气未脱的声音对身边的宦官说道:“喜乐,我想他是无意冒犯的,就饶恕他吧。”
宦官喜乐恭敬地回答道:“喏!”然后清了清嗓子喊道:“起来吧!”紫夜起了身,却再没抬头张望公主了。
然后只听到喜乐继续说道:“今日赢汐公主出巡长城,念着王恩浩荡,见修筑长城如此辛苦,特地赏赐些粥点慰劳你们!”
东升一听到有吃的立刻拽了拽紫夜的胳膊满脸掩饰不住的兴奋,小声嘟囔着:“紫夜哥哥,有好吃的咯!”
公主所赏赐的粥点并不是山珍海味或者美味小吃,只不过是普通的稀粥加了些枣子还有白面馒头,但是这些东西对于长年修筑长城的奴隶们却是美味佳肴,紫夜咬了一口手里的白面馒头忘了自己究竟有多久没吃过一顿好饭了,这热乎乎的白面馒头好像勾起了她无限的童年回忆,幼时与爹娘还有哥哥围在一起吃饭,爹爹虽然时常很严肃,但在饭桌上也会与自己和哥哥谈笑。
一阵激烈的骚乱将紫夜从回忆里惊醒,她抬头望去便看见是发馒头的地方,因为大家长年吃不饱穿不暖,所以原本是按着秩序排队的奴隶们为了拿到更多的馒头而互相挤兑,争着抢着跑到队伍前面,本来是轮到你就发给你到后来就变成了自己直接拿,总想着自己多拿点,后面的人也不乐意了,于是越来越多的奴隶挤撞争着去抢馒头,一大群人不仅是把放馒头的桌子挤垮了,还有几个人一不小心把身边的公主也撞到了地上,被奴隶挤到了一边的宦官喜乐横眉倒竖,气急败坏地喊道:“你们,你们这群低贱的奴隶竟然敢冒犯公主,可知道冒犯公主是死罪!来人啊,刚才是谁把公主推到地上的,把他给我拖出来!”
这些奴隶一听到死罪立刻慌乱地四散逃跑,周围的士兵马上将逃跑的奴隶围了起来,工头高声喊道:“你们刚才是谁冒犯了公主,赶快站出来不要连累其他人,要不然大家都要死!”所有奴隶动都不敢动一下,他们面面相觑,这个时候有几个奴隶高声喊道:“我看到刚才是老柴头推倒的公主!”“对,是老柴头,是他冒犯公主的!”其他奴隶觉得能找个替死鬼来顶罪自然都附喝起来,有人甚至直接把老柴头推了出去。
“不是,不是我爷爷!”东升立刻跑出来抱住被推倒在地上的爷爷,这群家伙平时就会欺负自己弱小,自己只剩下爷爷一直相依为命,虽然东升很小但是他明白这些家伙推爷爷出来就是想要爷爷死,他不能让爷爷死。
“东升,乖。”老柴头已经六十多岁,满脸褶皱,衣衫褴褛,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如果不是为了自己这么年幼的孙子恐怕早就撑不住了,之所以一直留着一口气就是想看着孙子长大到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他用手慢慢抚摸着东升的头老泪众横。
“好哇,原来是你这个老家伙敢冒犯公主,来人啊把他给我拖到剥皮亭去,我要让你们这群该死的奴隶知道敢冒犯公主的下场!”
紫夜一听到剥皮亭三个字冷眉上皱,右手紧紧握成拳状,他一定要想办法救柴爷爷,这一年来自从救了东升没再受那些奴隶的欺负之后,紫夜也把东升的爷爷当做自己的爷爷一样,长久以来憋闷在心底的委屈,偶尔紫夜也会在爷爷面前宣泄出来,是爷爷语重心长地告诉自己做人要顶天立地,将来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活着要报效国家,要为自己家族洗刷冤屈,虽然自己不能告诉爷爷自己女儿身的真实身份,但是爷爷却像个真正亲人长辈一样的疼爱自己。
而剥皮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恐怕没人比这里的奴隶更加清楚了,剥皮亭是专门处置那些想逃跑的奴隶的地方,秦朝的律法森严,特别是各类酷刑,剥皮就是其中之一,剥的时候从背部脊椎下刀,用刀分开皮和肉,就像是蝴蝶展翅一样将皮肤撕成两半,而在这里还要更加残忍,那些士兵将逃跑的奴隶活埋在台子中的沙里,露出脑袋,然后再头顶割个十字,把头皮撕裂再将水银灌进去,水银很重会将皮跟肉分开,埋的人受不了会疼地不断扭动最后就是一具光溜溜血淋淋的身体从沙中跳出来留下一具完整的人皮。
所有的奴隶都站在亭子两边围观,喜乐让几个小宦官把公主带到另外一处休息避免看到如此骇人的行刑场面。紫夜也站在最外围亲眼看着几个士兵将爷爷抓起来拖到剥皮亭,东升一边哭喊抱住爷爷不让那些士兵带走爷爷,但是那些士兵一个个人高马大,东升只是个孩子根本没有力气反抗,他被一个士兵拉到另外一边,士兵刚一松手,东升就立刻又跑向爷爷的地方,他年级小又跑的快还没跑几步就摔倒在地上,东升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想起爷爷的话说东升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刻的男子汉,是男子汉就应该流血不流泪,对,不能流眼泪,东升一边忍住疼痛忍住流泪奔向爷爷,而站在一边的紫夜抹了抹有些湿润的眼眶,手里的拳头握的更加用力,眼眸扫视着四周一边想着怎么才能救柴爷爷。
就在大家聚精会神地观望一场残酷的行刑的时候,另外一边有人高声喊道:“有人劫持公主,快来人啊!”
看到公主被挟持,喜乐差点吓得没晕过去,这次陪公主出巡本来相安无事万一公主出个什么事,自己的小命也别想要了,恐怕剥十层皮都赔不起!他一边抹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提高嗓音喊道:“你这个大胆的奴隶,可知道冒犯公主是死罪,如果公主有什么事,不止你要死就连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连累治罪,还不赶快放了公主!”
紫夜依旧紧紧握着手上的匕首,这把匕首是干活的时候从掩埋的石沙里捡来的也可能是某个死人的物品,她一直偷偷藏着就是为了留着保护自己,现在这把匕首的一头已经抵在了公主细嫩雪白的脖颈处,出乎紫夜意料的是这个被自己一手扣在怀里拿着匕首抵着脖子的小公主竟然从头至尾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即使连挣扎也没有,紫夜想或许是因为公主年纪小早就吓得呆楞住了。
“你们这群废物,还不赶快救公主呀!”喜乐急的翘着手指指挥着那些士兵说道。
“你们都不要过来!”紫夜盯着想靠近的侍卫喊道。“公主,紫夜并非有意冒犯,只不过是刚才将公主推倒的并不是柴爷爷,紫夜只是希望公主能够赦免了爷爷,并且刚才那些人将公主推倒也并非是有意的,他们只是饿了太久一时冲昏了头才不小心碰到公主的,再说公主只不过是摔倒一下却要用我们的性命来偿还,公主可知道我们这些人不论风吹日晒都要在长城上做活,一日三餐也没有温饱,我们却是低贱的奴隶,但是我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只要公主一句话他们就不用死,爷爷也不用受到那么惨痛的刑罚,我们必定会对公主感恩戴德,公主的恩情也必定永世难忘!”
“哼,你凭什么说刚才推倒公主的人不是这个老家伙,你这个大胆的奴隶不仅挟持公主还敢教唆公主赦免你们真是异想天开!”喜乐不以为然地冷哼着说道。“你们这些废物还站着看什么,赶紧把公主救出来啊!”
那些士兵刚想上前,一个清脆的嗓音高声喊道:“大胆,喜乐,你明知道他手里有匕首还敢叫人上前,难道是想不顾本宫的安危?”紫夜却没想到在如此情景之下,在她身边这个只有八岁的小女孩会说出如此威严的话,难道她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么?
听到公主的喊声,喜乐立刻吓得腿脚一软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刚刚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现在像是失了魂一般磕头喊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你这个奴隶想救刚才那个人还不赶紧松手,若真伤到了本宫恐怕你们一干人等就真要一起治罪了!”紫夜一听便真松开了那把匕首也跪了下来说道:“求公主赦免爷爷!”
赢汐望着刚刚还拿着一把匕首抵在自己脖颈处的人,或许刚才被挟持的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女孩早就该吓得嚎啕大哭起来,可是偏偏自己却是生在帝王之家,从小便已经见惯了后宫的尔虞我诈,即使是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也同样能冷静处置,这或许不是自己这个年龄该有的心计,缓缓开口说道:“原本本宫今天也不想看到血腥,喜乐,你就放了刚才那个老头吧。”
“是,是,公主!”喜乐叩了叩头站起身命令那些士兵放了老柴头,只要公主没事就好,只要公主不治自己的罪就好!
紫夜一直紧握的拳头终于舒展开来一如她一直悬挂的心。
“你可知道挟持公主也是死罪。”赢汐凑近紫夜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出这么一句让紫夜胆战心惊的话,紫夜抬头望了望公主,随后公主却又莞尔一笑就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一般纯真无邪转过身说道:“呵呵,喜乐,本宫今天也玩够了我们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