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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凌空仿佛看穿了谢楚青心中所想,说道:“你心中所惑,待等你修为到了自然能知晓。
灵药山上的大阵,也不如你想的那般简单。
师父怕你回来忍不住得意,露了修为,故让我先行前来告知于你,好在那陈二月实力不济,你下手还算有轻重,不至于让人匪夷所思。
切记,日后不到生死关头,修为且不可露太多。
不说了,先前我将竹萧换了位置,想来轻若姑娘快回来了。”
自看到了灵兽山内的景象,谢楚青对这类事情已然见怪不怪。
虽说内心仍有些惊异,但也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说道:“师兄放心。”
话音刚落,轻若便迈了进来,脸上满是奇怪:“奇了怪,我明明将这竹萧放到了少爷房间的桌上,怎么跑到我那里了?”
司凌空哈哈一笑,说道:“这些日子以来姑娘忙于为师弟缝补衣服,记错了也未可知,找到了就好。
这萧可是我欠了人情,好说歹说才从渔歌子姑娘那里讨回来的,若是丢了可就白白赔上了这个人情。”
谢楚青一笑:“父亲让师兄去天风门送灵药,没想到师兄还顺道去了趟青州醉玉楼,这要让父亲知道了……”说着,谢楚青打趣地看着司凌空。
司凌空笑道:“臭小子,修为长进了连胆子也大了不少,竟敢调侃师兄了?
早知你不领情,我也不必费那功夫。罢了,我还有事儿,便不在此久留了。”
“师兄不再坐一会儿?”
“再坐一会儿,还不知你要如何打趣我呢?岂能给你这个机会。”
说罢,司凌空便起身离开。
谢楚青与轻若将其送到门口,眼见着司凌空向正厅方向走去。
“少爷如今可真是变了,连大公子也敢打趣了。
想原来公子还常常跟在大公子身后‘大师兄、大师兄’的喊呢。
现在我看倒是大公子拿少爷没辙了呢。”轻若微笑着说道。
“哦?我变了?那你倒说说哪里变了?”谢楚青问道。
“这说不好,不过在轻若看来,少爷变得高了些,也俊了些。
少爷等着,我这就去为少爷准备沐浴的热水。”轻若笑道。
“沐浴?”
“是啊,莫非少爷没发觉自己已然要臭气熏天了么?
若是少爷这番模样去见老爷夫人,老爷夫人定要怪我伺候不周了。”
谢楚青赶忙在身上闻了闻,先前在灵兽山中倒没有察觉,可这出来以后,才发现却如轻若所言。
于是便让轻若准备好沐浴的物件。
轻若做这些事情自然是驾轻就熟,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将热水、花瓣等准备妥当,随后便伺候谢楚青更衣。
待谢楚青将外衣脱下露出膀子后,轻若连忙捂住朱唇,眼神呆呆地看着谢楚青。
背对着轻若的谢楚青察觉,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轻若的眸子中缓缓流下泪水,一只手颤抖着抚摸着谢楚青的胸口,看着那一身狰狞的疤痕,心中疼痛难当,喉中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原来轻若听了司凌空所说,知道谢楚青这些时日吃了苦,心中便放心不下,便想看看自家少爷究竟吃了哪些苦。
却没想到谢楚青身上的疤痕如此之多,胸前那一道更是斜斜地贯通而下。
剑痕、兽印在谢楚青已颇为健硕的身躯上交错,样子颇为骇人。
看着轻若失神的样子,谢楚青也不言语了。
终归这些伤疤对轻若来讲太过可怕,良久才问道:“还要伺候我更衣么?”
轻若这时才回过神来,抹了抹眼中的泪水,“疼么?”
谢楚青说道:“现在自然是不疼了。”
“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若你有个三长两短……”
轻若说到这里,连忙止了口,片刻之后噘着嘴继续说道:“就会叫人担心。”
只见这轻若将谢楚青伺候入水之后,便跑了出去,不多时手中拿着一个白玉瓶折返而回。
其打开瓶塞,将一瓶清凉的药液倒入水中,又蹲下身来,露着洁白的手臂将药液搅匀,柔声说道:
“这是前几日杨庄主送给谢家的上好伤药,家主差人送来,想必已然知道你受伤的事情了。”
“这杨老爷也真有意思,明知我谢家的药材药铺天下闻名,还要送瓶药来?”谢楚青笑道。
“杨庄主来拜见谢家总不至于空手而来吧,这金银财宝对谢家而言如同粪土一般,送瓶药来也只是行个礼数。
不过听说这药还有些来头,乃是皇家药坊制的新药,功效颇强,因此老爷才让给你用。”轻若笑道。
“怎么?皇家也做起炼药的生意了?”谢楚青好奇问道。
“这我倒是不知晓了。这些事情可不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能猜测的。”
“皇家竟然做起生意来了,这是为何呢?”谢楚青喃喃自语。
“这些日子少爷在祖祠修炼,对天昭之事一无所知也是自然。
前几月,皇家以边关吃紧为由,涨了税赋。
随后平西王在边关一败涂地,接着杨庄主便送了这药来。
我总觉得皇家好像是要对付谢家一样。”
轻若说道。
这话让谢楚青沉思了良久,过后谢楚青微微一叹,看着轻若问道:“为何你有这种看法?说来我听听。
说错了我也不怪你,只当是咱们两人之间的悄悄话。”
轻若心下一紧张,照理以她下人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妄议这些事情。
可谢楚青既然如此说了,便只好搬了个小竹凳,坐在谢楚青右手边,一边轻轻捏着谢楚青的手臂,一边说道:
“炼药的生意是谢家立身之本。
天下生意千千万,皇家不选别的来做,偏偏要炼药。
这不是摆明了要和谢家过不去么?况且这皇家做生意可与寻常人家不同。”
谢楚青饶有兴致,问道:“如何不同?”
“皇家做生意可不用缴税赋。
前段时日皇家涨了税赋,连带着各个行市价钱皆涨了一分,如此皇家做生意便宜可就大了。
若皇家真染指了药材生意,则大可高价收了药农手上的药材。
寻常的药庄收药用二钱银子,皇家则可用三钱;寻常药庄用二两,皇家则可用三两。
寻常药庄定药价还需将税赋考虑进去,家中人口、经营之利均有影响,而皇家却全然不用。
如此一来,皇家的生意进的价格比别人高、卖的价钱又比别人低。
久而久之,这药材生意便尽数落入了皇家之手。”
“尽数落入皇家之手,然后呢?”谢楚青看着轻若,点头说道。
“这……这样一来,谢家的生意岂不要受损?
天下药庄大多与谢家有来往,若皇家真如此做了,那天下的药庄必会趋附皇家,谢家的基业则朝不保夕了。”
“轻若,你当真令我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竟想了这么长远。”谢楚青赞道。
轻若低头言道:“少爷谬赞了,轻若出身贫苦,最早有些钱财,都是数着用,故此对钱财之事敏感一些。
到了谢家,又常陪少爷看书,自然想得多些。”
说着,轻若倒想起原先刚到谢家时的窘状,露出微笑,及时动人。
“说起这事,这几月来都没再和你读书了。
想你刚来时,大字不识,让你拿这书,你却拿那书来,当真是有趣得紧。”
“多亏少爷教我识字,否则轻若也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你我何谈谢字。不过你方才所说也不尽然,对付谢家不一定是皇室意图所指。
世间百姓所必须,一是粮、一是药。
皇室如此大张旗鼓地开办药坊,如我所猜不错,一是如你所说,二来便是皇家要为后续购粮做准备。”
“若真如少爷所言,那皇家为何不直接购粮呢?”
“一来天昭粮庄要比药庄多得多。
如今天昭边疆战乱,想必国库亏空颇大。
即使是皇家也无法在一时间收进天下存粮。
二来粮食总比药材重要得多。
粮草运转稳当,边关才有一战之力,百姓方才归心。
此时皇家若冒然抢了粮庄生意,处置不当则内忧外患接踵而至。
是故皇室不会冒如此风险。
三来天下粮草虽然量大,但较药材而言还是利薄。
即使皇家生意不用缴纳税赋,所售价格比之粮庄也低不了许多,故而进钱来得不如药材那般快。
所以皇家才会先行选这药材生意,待药材生意有了稳定进项,恐怕便是皇家天下收粮的时候了。”谢楚青说道。
“这么说皇室是想把这粮、药的命脉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可如此一来,皇室得罪的人就多了去了。”轻若说道。
“当政者欲断不断、反受其乱。
自一百余年前释宗覆灭之后天下纷争不断,直至四剑派出世天昭内乱方才平息。
那以后皇室下令减免赋税以养生民,如今百年已过,天昭民富而君穷,采取些手段也无可厚非。
只是没想到皇室竟会如此行事,我总觉得皇室在此背后还另有图谋。”谢楚青陷入沉思。
“这……若真如少爷所说,皇室将药材生意和粮草生意收归皇家,那谢家和江州魏家可就断了钱财进项了。”轻若说道。
“是啊。不过我等多猜无用,且看皇室后面如何做。
若真如我所言,后续皇室行收粮之事,只怕皇室所谋的是天昭武林了。”谢楚青叹了口气,便不再多想。
轻若翩然一笑,双手轻轻捏着谢楚青的臂膀,一双眸子含情脉脉地看着谢楚青,说道:“少爷当真不该舞刀弄枪,如是参加科举,想必能考个状元回来。”
谢楚青笑道:“可别打趣我了,状元岂是那么容易考的?
对了,轻若,我从祖祠回来的路上,见这墙上地上留有余喜,这些日子家中可有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