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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肇第一次看到慕府人,一番介绍后自然亲热地谈起来。慕成仁小了宁肇半岁,宁肇表弟表弟地喊得亲热,互相问候了家里老人直接换了名帖。
慕辞在一边冷眼看着,心里忍不住想笑,这眼见着要再聊下去就要约下婚姻,把怀里的慕华容揉了几把,心想要不要领着华容出去躲一下。华容虽小,这随意定下姻缘也不是什么好事。
本来慕辞担心的是慕成仁聊得忘我,随意给自己侄儿问一门亲,不想他们攀谈多时,竟是宁肇转而开口说自己越州老家,幺女出落得亭亭玉立,云英未许。慕辞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宁肇是把主意打在自己头上,随即又疑惑起来,他已经说明已有婚配,表叔这架势难不成还想将自己的长女送来做侧君不成。
慕辞看着慕成仁,虽不担心他许下什么,但仍想看他如何应对。慕成仁爽朗地笑起来说真是巧啊。宁肇心里一喜想着这事要成,昨晚他想了许久还是觉得姑姑这里不错,可惜慕府没有嫡女,不能为自己长子求一位贵妻,但把女儿送来也是不错的。
慕成仁感慨了一句真是巧啊,说完捋须大笑起来,连慕辞也几乎以为他要随口说下亲事,不想他转口一句我家里也有一女儿芳龄待嫁,有时间让她们两姐妹见见,聚在一起玩玩练个女红之类。宁肇的笑容僵在脸上,几乎要反应不过来。
倒是慕辞低头,对着怀里的慕华容温和一笑,站起来直接给两位叔叔恕罪,只说弟弟待的闷了,领着他出去转转,直接出了花厅的门。临走前慕成仁对他挤挤眉眼,示意他放心地去。
慕辞领着慕华容出门,也不知哪里逛的,任意选了方向,朝着约是花园的方向走去。慕华容迷迷糊糊地跟着走,抬头瞅着慕辞发呆,似乎想问什么话又忍下来。慕辞主动开口问他,他便说了出来,两位叔叔为什么谈起姐姐的事了。
说来也怪,慕华容近日换了个教书先生,仿佛一下子开窍,以前断断续续才能蹦出来几个词,现在磕磕绊绊能说出齐整的句子,虽然期期艾艾但句读什么的都很少再错,比起以前出息了不少。
慕辞最先觉出不同,把那位教书先生定下来,重赏了一番,平时又经常和慕华容交流找些话题诱他说话,期望他进步地快一些早日正常说话。
现在看慕华容主动去问,慕辞自然乐意解释,只说是两位叔叔在比谁家的女儿最美最贤良淑德,也不提些麻烦的糟心事污染慕华容。
午间开席的时候,男女分坐,一架九扇锦屏阻隔开两方视线,男子坐一席女子一席都未坐满。因了越州太远,不便请女眷过来慕夫人只请了宁肇,又使婆子请了邻居的一位相熟的侍郎夫人作陪,这便算结了。
因为慕辞提前给慕夫人通过气,席间慕夫人对宁肇的暗示毫不惊讶,听得他说有一适龄女儿,也没有不搭理反而异常热情地接口,说自己娘家侄儿如何了得,今年的科举二甲前头,外放去了某地任职,现在还没定下来惹得她娘家嫂子急白了头发。
宁肇的唇角抽了抽,面色微愠,却不敢接口什么。他的本意是将幺女送入慕府,到时候有老太君照拂不是齐君也吃不了什么大亏,不想慕府的人忒不上道损他面子,转着弯地拒绝。
二甲前头他宁肇可不稀罕,在白鹿洞书院教书七八年,怎样的大才子没遇到过,今年科举的榜眼,前次科举的状元,见了他还得拱手行礼,唤声恩师。区区一个二甲前头,他可是不会放在眼里。
眼见宁肇不接,慕夫人也就停了下来状若可惜的叹气,转口谈起慕辞,只说过了二十尚未娶亲,都是被老太爷的孝期耽搁,也耽搁了敬王府的九郡主。侍郎夫人与她多年好友,自然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劝慰她放宽心如今卸了孝,给孩子成亲还不是大半年的事,姐姐是有福的,再等上一年差不多就能抱孙子了。
慕华容听不大懂大人们谈的话题,只乖巧地挨着慕辞坐,任由一旁的乳娘嬷嬷伺候他吃饭,时不时再要慕辞给他夹菜。慕辞浅笑着听屏风后母亲谈论他的亲事,可是半点儿矜持都没有,只想告诉母亲快些再紧赶着提些时日,又担心时间太过仓促婚礼不能准备齐全到时候伤了两方面子。
慕成仁也在一旁感慨,顺道照拂一下被女眷忽略的宁肇,说是让宁肇等些时间待慕辞过了小定再走还能帮他侄儿誊一份礼单,大才子宁肇誊的礼单,恐怕是皇城独一份的荣耀。只把宁肇气得咬牙。
慕辞在一旁暗自皱眉,他的本意是求请陆庭笙写一份文定礼单和婚书,借此表明对李玖的在意。若真让不是真心祝福两人的宁肇来写,他还担心宁肇会不会趁着方便下什么诅咒。
还好宁肇摇头拒绝,说是书院新来了一批求学仕子,大多是今年科场败落而回的正是紧要读书的时候,他不愿因此耽搁了他们。慕成仁就在一边感叹,说什么为人师表宁表哥当真表率,恨不得把人夸到天上。
午饭结束,宁肇才进了内间给自己的表嫂慕夫人见礼,被赞了几句。接着慕府的三个孩子被慕夫人使唤着拜见表叔,宁肇煞着脸在怀里摸了许久,才摸出三个做工粗糙的荷包一人分了一个,说了几句吉祥话。
慕辞倒是不怎么感兴趣,看慕华容在他身边偷偷开了荷包,露出几颗银角子,忍不住皱眉。哪有刚认了侄儿侄女,就只给几颗银角子的。慕华容似乎也不太满意,颠了颠荷包就塞进慕辞袖袋里,睁着猫眼与慕辞对视,惹得慕辞把刚得的荷包塞他手里,这才哄住了人。
饭后聊了足个时辰,慕华容不老实地往外面跑,次次都被慕辞抓回最后干脆把人拢在身前看着,这样他也不老实。慕华容几乎要无聊地挣开慕辞,慕夫人终于决定起身告辞。
宁肇也像是经了一劫,将一行人送至二门,看他们上了马车。慕华容不愿坐马车,慕辞便领着他一道骑马。才送走了浩浩荡荡地一行人,回了卧室休息。外面的凌乱自有慕府的使女仆隶处置,他也不用吩咐什么,干脆捧起书本读了起来。
自此脱孝算是忙活完了,慕府的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想着可以松快几日。当晚不知怎么回事,慕夫人领着孩子给老太君请安的时候,慕华容忽然说起表叔给的见面礼,拿出来一只荷包递给老太君。
老太君笑呵呵地接过,这一瞧脸色就沉了下去,捏着荷包几乎气得把手里的寿杖摔出去,狠狠地捶着地面。慕夫人本就不晓得见面礼送的什么,想着也不会太寒碜就没有问,如今看老太君的模样便懂了,定然是宁肇送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礼惹恼了老太君,赶紧上前劝慰几句。
老太君只说娘家人不识礼数,将慕华容搂在怀里抱抱,从自己的枕下摸出一块雕工精致的玉佩给华容系上,又让身边的嬷嬷在匣子里捡了钗环给庶小姐送去。
慕夫人晓得这是补偿,也没开口阻止。想了想,又把宁肇有心把自己幺女送入慕府的事略略一提,老太君疑惑这府里也没有适龄待娶的儿郎,送进来还能伺候她这把老骨头不成。慕夫人一说,是预备给华章做个侧君,老太君一愣,手里的茶盏已经摔出去。
老太君对李玖也是满意,觉得她与自家长孙青梅竹马,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如今自己娘家好容易来了人,竟然巴巴地就要把女儿送进来做个侧君,这不止是侮辱李玖了啊,这是连带着把她一起侮辱了!
慕夫人见老太君动了真怒,紧忙使眼色要嬷嬷把慕华容抱出去,一边上前安慰着老太君冷静一些,这事不过一说,她也没敢应。老太君这才平静了些,低声告诉慕夫人,这事无论如何都不可答应。
老太君心里也有计较,明白宁肇只是看慕府盛极想把女儿送来享福,可哪有这么容易?她堂堂的超一品诰命,自己的侄孙女来自己身边做了侧君,说出去都是伤面子的事啊,她是怎样都不会同意的。
慕夫人将老太君扶在软榻上,一边帮她拍背顺气,一边把今日与宁肇有关的事都细细讲了一遍。老太君听了,总算觉得舒畅一些,拍着慕夫人的手说她做的对。
慕华容出了寿安堂,也不回自己的昭容院,直接往慕辞的昭华堂走去。身边的嬷嬷见他走去的方向,劝他明日再去找大少爷,慕华容不依,不顾嬷嬷劝阻,硬要去找慕辞与他一同歇息。
第二日,宁肇果然带着东西,递了名帖来给慕府老太君请安。慕辞恰好回了监门卫屯营,府里只有慕成仁一人招待。
慕成仁领着宁肇给老太君请安,刚进了寿安堂就听说老太君不舒服,正在榻上歇息。两人在小厅里喝了两盏茶,老太君方迟迟地起身唤两人进屋说话。慕成仁倒是没什么意见,不管怎样都是自个亲娘。宁肇就不成了,觉得老太君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是故意挑自己错处的。
宁肇强忍着心里的不痛快,笑着给老太君请安问好,说是家父惦记老太君多时,只是年老体迈不便前来,他特意帮父亲请安。老太君坐着生受了他三拜,这才从怀里摸出个小巧锦盒,递给宁肇。
宁肇接了,坐下与老太君互相问候了几句,大抵是家中如何你父身体可好之类的。老太君又问了宁肇家里行几几个弟兄膝下几个孩子,最后感叹了一句宁家比她那时候兴盛了,枝繁叶茂了许多。
老太君未出嫁前是家中长女,母亲生她时难产此后生育困难,父亲碍于家规不便纳侧君,可母亲的地位在家中也不高。老太君的祖父祖母也因此对这个孙女看不过眼。直到老太君及笄说亲,母亲却又产下一子,家里才渐渐热闹起来,可老太君已经许了皇城慕府,嫁了过来。
因为早年的龃龉事,宁家也不好厚着脸皮求老太君照拂,祖父去后宁家便衰落下来最后成了现在的模样。又因为宁肇父亲是老来子,自幼娇宠,现在也是一副锦衣纨绔的败家子。好在宁肇颇有出息,即使屡试不第但才名甚高,被白鹿洞书院的院长请去做了教习先生,宁家才没有彻底败落。
若说宁家,老太君还能回忆起些许未出阁时的事情,若论和现在宁家的恩情,老太君却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祖父父母去世时越州的弟弟也不曾遣人通知过,现任当家是自己没见过几面的弟弟,老太君对娘家可是真没有几分念想了。
问了问宁家的现状,老太君唏嘘几声便停了下来,露出两分疲惫神色。宁肇面上虽是不羁才子的模样,心里却不愿放弃皇城慕府这棵大树,带着小心翼翼地笑说什么过几日让家眷来给姑姑请安此类。
说到底宁肇以前不愿意来,只是因为父亲祖父的叮嘱,也因为觉得慕府不若旁人谈论得那般显赫。如今见了,自然是能把大树抱多紧就抱多紧。
聊了不足一个时辰,慕成仁见自己母亲疲累难忍,这才起身告辞说是表兄久不来皇城,来了他就应该尽地主之谊领人四处转转。这一转不打紧,直接把人领去了铜匠街,乐坊舞馆美人美酒直把宁肇看花了眼,两人直到掌灯才醉醺醺地出了乐坊,一道往家里奔去。
慕成仁回了慕府,就被等候着的寿安堂老嬷嬷喊去,没精打采地去给老太君请罪。老太君看了他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将人痛骂了一顿不许两人再出去胡混,这才放慕成仁回去休息。
(嗯哼今天把封面上传了多谢好基友辛夷帮我全手工绘的封面^=_=^)(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