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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储君中毒的案子就此落下,东宫杖毙了数十个宫人,又把余下的宫人清查了一遍。为首者皇贵妃陈氏,褫夺皇贵妃位份,降为宝林,本要迁居清凉宫但因为陈氏腹中的孩子,太后特允其在承恩殿待产,生产后移居清凉宫。
又因三公主李玉衡处理六宫事宜不察,夺其协理六宫之权,贤妃良妃协助太后处理六宫琐事,殿中省总领司薄因处事无能降为副总领,原副总领马辰接任殿中省总领一职。
如此一来,此事算是了结。李瑛在东宫养了四五日就养得差不多了,只是按照太医叮嘱,还要歇息够半个月才能彻底养好身子。李玖选了补品去看他,见他闷在屋里闲的发慌,一旁的李璟也陪着他在内殿玩着什么。李玖进去时见他们两人就要打起来问你们做什么,李璟挣脱了钳制捡起翻在地上的棋盘,说了句下棋啊。
原来两人为了打发时间下棋,怎奈彼此棋艺太差又频频耍赖,下着下着就打了起来。李玖过去时两人刚好在争胜负,李璟得意洋洋地说了一句瑛哥打不过我所以我赢了。李玖笑得不行,第一次听说还有下棋是凭打架决定胜负的。
李瑛无奈地穿起外衫,唤外间的宫人来奉上茶水,一边拉着李玖坐下。李璟已经去翻李玖带来的宫外吃食,翻出了一包驴打滚就异常高兴地与李瑛分食。
李玖问了一番李瑛的情况,又叮嘱了几遍不能耽搁课业,李瑛身体未好但过几日陆先生就来教学了,若是看到两人忘了以前的东西指不定怎么罚他们。李瑛点头说无聊的时候也会看书,不担心先生问起来答不出。
不一会儿孙嬷嬷进来,把太后特意为李瑛准备的补药送了过来,又询问了他的恢复情况。等到孙嬷嬷要离开的时候,李玖就跟着她去了慈安殿请安。
贤妃良妃帮着太后协理六宫,太后烦着她们每日小心翼翼地询问,索性把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了两人,自己落个耳根子清净,也好静心每日吃斋念佛。李玖过去的时候太后正好在慈安殿的小佛堂念经,她没有打搅直接去了偏殿去寻李玉衡,与她说几句话。
这几日的天愈发热了,李玖已经换上了夏装轻纱,慈安殿的偏殿已经摆了冰盆,李玉衡正斜倚在榻上歇息,一个小宫人执着羽扇把凉气扇去李玉衡那侧。
李玖轻手轻脚地过去,挥退了不敢发声的宫人,又接过了宫人手里的羽扇,走到榻边坐下,对着李玉衡扇起来。
“阿玖,要冰盆挪来,这天太热了!”
李玉衡并未睁眼,只微微扭了扭头,低声说了一句。李玖看着她瘦削苍白的脸颊情不自禁地点头,而后忽然疑惑地看去问着。
“你怎么知道是我?”
李玉衡终于睁开眼睛,不耐烦地看着李玖,夺过她手里的羽扇自己扇着,一手揉向自己的肚子。
“你若是把那荷包解下,或许本宫就不晓得是你了。”
李玖低头看着腰间的水绿色荷包,明白了李玉衡只是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才判断出自己来了。也是,那不同寻常的清淡草木香,满皇城的闺秀也只有她一人会用。
李玉衡指挥着她把冰盆挪来榻前,这才觉得凉快一些。李玖瞧她身上的纱衣比自己身上的还要轻薄,忍不住抱怨了几句敬王府里,林嬷嬷和静姑姑两人都不许她用冰盆,说是入了五月中旬才能用,更不许她穿得太薄,担心她不小心靠窗睡着了染了病气。
李玉衡懒散地打了哈欠,浑不在意地接了一句不行就来慈安殿住几天呗,本宫包你每日都用冰用,在内室整日不着寸缕地歇息也没人说你。
李玖呵呵直笑,说哪有这般容易,近日敬王府的人正忙乱地收拾准备她的嫁妆和一应物件,几位管事和嬷嬷都忙得脚打后脑勺,哪里会让她来宫里住着。
问名后就要纳吉,到时候送的各种回礼事前都要预备好,林嬷嬷和静姑姑加上宫里的两个嬷嬷挨个教李玖各种礼仪和规矩,说得李玖烦得不行,差点儿就要甩袖子不嫁人了。或许是敬王府没有长辈帮着忙碌置办的原因,李玖从未想过成个亲会如此困难,她原本以为和幼时玩得过家家差不多,不想之前还要如此多的规矩礼节,比她幼时学的礼仪还麻烦。
李玖两人又谈论了些成亲的事宜,李玉衡嫁人时是和亲,又有凌后帮她准备也不需要她操心,对着成亲的规矩也是不大晓得,安慰的话说出来也就无力了些。
李玉衡说了几句,忽然又记起另一件事,皱着眉头问着李玖。
“这已经入了五月,本宫的身子也好了些,明日一起去霓裳坊拜访师傅吧,给她送去些粽子。”
五月临近端午,依着棠朝的风俗,应该择日拜访师傅送去粽子,以感念尊师之风。李玉衡和李玖幼时都随霓裳坊梁丘娘子学习舞技和乐器,是她唯二的两个徒弟。李玉衡不在的时候李玖就会去拜访梁丘娘子,送两份粽子给她。
霓裳坊听着和铜匠街的乐坊舞馆差不多,却是大不一样的。
霓裳坊位于豪富云集的东市孙成胡同,有近百年的历史。霓裳坊的创始者是一位宫廷舞娘,传至现在因为梁丘娘子而名声大噪。梁丘娘子早年是宫廷舞娘,兄弟都为宫里乐师,后来又继承了霓裳坊培养了李玖李玉衡两人。
梁丘娘子或许并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但跳起舞来的风华,纵然第一美人也望尘莫及。记得以前有个大才子写诗,把梁丘娘子誉为飞琼临世,也被评价未曾写尽她的风采。
在慈安殿里李玖听了李玉衡的提议,想着也该是时候去看望师傅了,过几天的话慕府该来纳吉,不晓得嬷嬷会不会许她出门,遂点头同意回了敬王府,吩咐明艳准备好礼物车马,明日随李玉衡一道探望师傅。
明艳点头,问可还是准备两份礼物,李玖摇头,李玉衡都回来了哪用得着她准备礼物,由她自已去吧。
收拾好后李玖正准备歇息,林嬷嬷又和梁,梅嬷嬷过来,拿了礼单让她裁决。过几日就要纳吉,当时候回礼的喜果金饼绣品什么都要提前备下,只是那不好搁置的东西,在纳吉前一天备下就是,还有纳吉过后就该通知亲友,各府的喜果喜饼也要预备下。
李玖也不是看不懂,只是想着这礼单是给自个备下的,就油然而生地心烦,一个字都看不下去。最后随意地扫了两眼就把礼单还给了林嬷嬷,说由她们准备就好,她也不大懂规矩。
次日一早,李玖还在内室梳妆的时候,门房就来报三公主来了,马车就在府门口停着,说是不进来了请郡主出去。李玖没想李玉衡会来的这么早,咬着桃木梳随手梳了一个双寰分支髻,而后穿了轻便胡服就出了潋波院。
李玉衡坐了马车来,李玖也乐于不再准备马车,直接上了李玉衡的马车,两人往孙成胡同的霓裳坊驶去。
六宫杂务现在由贤妃,良妃处置,李玉衡歇息了几日脸上也养出几分血色,看着比前几日,面色苍白消瘦的模样强出许多。李玖看她面色不错,又细心问了几句近日吃了什么,做了什么事。
霓裳坊大门普通,与那华丽精致的乐坊舞馆楼阁不同,远看不过是一座民居,门前挂着两只难看的灯笼,门里站了两个清秀的仆隶。里面中庭的飞天照壁,掩住了里面的景象。
李玉衡的马车停在二门口,经人通报后从侧门进了霓裳坊,换了小辇坐到梁丘娘子练舞的院子,才有几个豆蔻年华的娇艳姑娘请两人下辇,引路往里面走去。
梁丘娘子教两人学舞时,尚是宫里的舞娘,居住在宫里的乐坊,李玉衡还不曾来过霓裳坊。如今来了自然是瞧着什么都觉得好奇无比,不论是那粉墙下的青翠绿竹,或是垂拱门后透出的妍丽花朵,都是和皇宫世家大族不同的风情。
棠朝贵族端肃,居住的都是上百年历史建造得中规中矩的祖宅,看着端庄大气深不可测,除了后院有些景致,其他地方最多有些假山怪石,或是高大树木,再有气势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而霓裳坊偏向于小桥流水的江南,处处透着精致细腻,移步换景眼前所见俱是不同景致,连那单调的墙角也因几株绿萝而鲜亮起来。
李玖见李玉衡看得认真,也不去招惹她,只是偶尔开口帮她介绍一些皇城罕见的花木。犹记得她第一次来霓裳坊,也是看得眼花缭乱,和不曾见过世面的小门女子一般,只把旁边领着她的使女逗得笑个不停。
穿过一处回廊,就到了一座大屋门前,屋门却是紧闭,看不见里面的事物。引路的使女已经退下去,李玖招呼李玉衡过来推门而入。李玉衡本以为是来到了梁丘娘子的卧房,推门进去就能看到一室的舞衣或者屏风后正在梳洗的师傅。
紧闭屋门推开,李玉衡打眼一瞧,整个人已经愣在门前,欲进又停下。
李玉衡推开门只觉一阵凉意扑面而来,屋内一片空旷,只有几根绕着轻纱的柱子。窗口紧闭透不进外面的明媚阳光,定下心神后往屋里张望,最先看到的是屋子中央一大片色彩绚丽的提花织锦地毯,占了大半的地方。屋内周边摆着红木架子,架子上都搁置着各色的乐器,一一看去李玉衡只认出了箜篌胡琴云筝古琴琵琶,还有各式箫管,和叫不出名字的异域乐器。
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没有一处人住的东西,只有满室的乐器和空旷,仿佛是乐器沉睡的地方,安静而诡异。
李玖在李玉衡的背后推了推,拉着她一起进了屋,往屋里一抹艳红色舞衣的身影走去。在这样的地方,瞧见一抹身影穿梭其中,最让人遐想的莫过于乐器之灵成了精,化作人形。
“师傅!”
那艳红色的身影披着一头长发,恭身在架子上翻着一架形似琵琶的东西,轻轻拨弄唯一的一根弦。那东西看着与琵琶类似,却比琵琶小些,仅有一根弦。李玖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乐器,猜这东西如何拨出不同的音,而后又唤了一声,试图引来那人的注意。
“师傅,我和玉衡来瞧你了!”(未完待续)